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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的姑奶奶啊,你怎么还没有收拾停当啊?高邮郡王殿下可在外面等着呢,这里外里都催了三四回了,你要是再不见人,难不成让妈妈我自己去接客唱曲?”
她便是这紫陌阁的老鸨孙芳芳了,曾经在扬州城也算是一代风华的人物。只是七年前在四大花魁的争斗中败下阵来心灰意冷,再无心情整日卖笑。她本想开个胭脂铺子做些正经营生,只是这行当的水实在是深,不出多久她便惹了这一地界儿的地霸被人砸了场子。
经此一事,孙芳芳是真的怕了,遂凭着多年攒下的银钱开了这座紫陌阁,做起了老本行。其实说白了,这开青楼楚馆和开包子铺是一个理儿,外面的皮瓤怎么样不打紧,最重要的是里面的肉馅。而这青楼的肉馅自然便是姑娘了,一个出挑风艳的红阿姑将将能撑起一家楼子,由不得孙芳芳不重视。凭借多年的经验,孙芳芳于五年前买下了当时只有十四岁的皇甫云。
要说啊,这女人看女人,是一看一个准儿。皇甫云本是犯官之后,气质极为高雅,又精通琴棋书画,唯一欠缺的便是待人接物。不过,这青楼不就是教姑娘们这些东西的吗?
经过孙芳芳三年的调教,皇甫云渐渐在扬州的风月场中崭露头角,并在去岁夺得了四大花魁之首的名头。这一来,紫陌阁一下从二流青楼蹿升为扬州城中最火爆的风月去处,皇甫云的大名更是在王孙公子中广为流传,一时如日中天。
其实算上虚景儿,孙芳芳今年也不过三十岁。只是在这风月场中,公子哥儿求得都是水灵的姑娘,像她这样的年纪出去见客不是羞煞了人吗?
“云儿啊,不是妈妈我说你,这高邮郡王殿下可是要钱财有钱财要相貌有相貌,最重要的是,他可是皇族出身,你要是跟了他啊,这后半辈子可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若是放在往常,孙芳芳才懒得和皇甫云闲扯,可是近两年来皇甫云成为四大花魁之首成了她的金字招牌和摇钱树。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有谁会跟自己的摇钱树过不去?
见皇甫云将脸扭了过去,孙芳芳有些微怒,但一想起高邮郡王许下的好处,立时吸了一口气赔笑道:“妈妈我知道你心气高,非是人中龙凤不允,这妈妈也不逼你。这样吧,你便见他一面弹个曲儿,旁的事儿妈妈不去逼你。若是你看的上他,你要赎身这银钱妈妈给你出。若是你看不上他,咱这紫陌阁的大门啊,可一直给你敞开的呦!”
她这话说的要多假有多假,连尺素都有些看不过眼道:“孙大家,花可不能这么说,我家小姐念你恩德替您招人揽客,却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意指使她。她这么诚心的向着您,您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别看这孙芳芳嘴上说的如此甜,要让她放人是绝无可能。她培养了自家小姐这好许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现在小姐大红大紫,艳冠群芳了,她每日银钱的进项就足够下辈子过活。把这么一颗摇钱树放走,绝对是脑袋被驴踢了。
便是高邮郡王这样的宗室人物也不可能用强替小姐赎身,便真是撕破了脸皮,孙芳芳肯定也会狠狠的敲一笔竹杠。
“哎呦喂,哎呦喂!你个小妮子,这是怎么说话呢啊。你护着你家小姐我没意见,怎么错都推到我身上了?什么叫我把她往火坑里推?你遍观这扬州城,还有哪家妈妈这么诚心待自己姑娘?你这张嘴,要是再这么臭,我就将老邢好好休整休整你!”
孙芳芳闻听此言自是暴怒,柳眉一挑双手叉腰便骂了开来。她对皇甫云客气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摇钱树,这小婢女算什么,她吃着自己喝着自己的,胳膊肘恁的还向外拐。
尺素吓得后撤一步躲到了皇甫云的身后道:“小姐救我!”
皇甫云摇了摇头,沉声一叹:“罢了,我便依了你去见他。”
“哎呦,这就对了嘛,这世道啊银钱就是大爷,谁还能跟真金白银过不去呢?你再上上妆,等晌啊去后院竹海去便是。”
孙芳芳闻言立时眉开眼笑,也顾不得和尺素计较挥着团扇:“别晚了啊,小王爷已经等得急了!”
说完她便扭着腰肢出了内室,沉沉的摔上了门。
“小姐,你怎么能答应她呢!”
尺素见小姐竟然服了软,两片腮帮气的直鼓了起来。
“我们这样的人,命运从来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皇甫云苦笑着摇了摇道:“帮我卸妆吧,不是去见他,我打扮的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紫陌阁与平常的青楼楚馆最大的不同之处便在于,它的建筑格局是独栋小楼式的拼接。在圈子里稍稍有些名气的姑娘都能得到一独栋的小楼以作寝居之所,一般的姑娘则三五人和住一楼。
除了供姑娘们居住的阁楼,孙芳芳还别出心裁的引入了流水、甲山、竹林等物事,将整个紫陌阁串成一体。故而即便紫陌阁占地并不大,却给人一种仙境的美感,最得王孙公子的青睐。
孙芳芳所说的竹海便在紫陌阁的后院西北角。
沿着一段穿手游廊缓行了半盏茶的工夫,又穿过一扇耳门,皇甫云便是进了竹海。(注1)虽是早已有了准备,皇甫云一见到亭中摇扇养神的高邮郡王李宜仍是蹙紧了眉。
“小姐!”
尺素拽了拽皇甫云的衣袖,示意她现在走还来得及,皇甫云却是摇了摇头向前迈步而去。
“奴家见过郡王殿下。”
皇甫云走入凉亭内,款款冲李宜施了一礼。
这李宜正自养神突然听到梦中美人儿的声音一时酥软了筋骨,他猛地睁开眼睛笑道:“是云儿啊,快座,快座!”
皇甫云闻言提起裙摆坐上了李宜对侧的石凳,隐隐垂下了头。
不知是有心为之,还是赶了巧,李宜今天的着装十分惹眼。
一顶配以金簪朱缨的皮冠,一身红裳绛纱长袍,一块四彩小绶龙纹玉佩,敢情高邮郡王殿下今日来的是大明宫含元殿。
皇甫云最厌恶人肆意炫耀自己的出身,李宜此行无形中已在她眼中大大失分。只是他的出身实在太过显贵,实在不是皇甫云能够得罪的,她只得挤出一抹笑容道:“殿下今日好雅兴,竟然寻到了这紫陌阁。”
“哎!”
李宜推了推手道:“本王昨夜恰巧去七皇叔那里赴寿宴,今晨归去途经紫陌阁时听到一曲悠然琴音,心中悠旷不已,便想起了云儿姑娘。这不,本王连衣冠都没有换便来到了这竹海之中等你。”
皇甫云点了点头,要这么说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哎,这高邮郡王真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偶然在扬州城中遇到自己便似失了魂的,再不肯回高邮城。
以他的出身要在扬州城置办一处别业便是勾勾手指的事,只是这样一来自己便不得不长年处于他的叨扰之中,真是让人不胜其烦!
“我听妈妈讲,殿下喜好琴音,不知殿下今日想听一曲什么?”
皇甫云微微一笑,颌首道。
“嗯,这个嘛……”
李宜来紫陌阁见皇甫云是真,至于听曲儿不过是一个借口。
“便来一曲乌夜啼吧!”
李宜囫囵个想出了个曲名,挥着扇子脱口而出。
他来这是与皇甫云姑娘谈心,旁的嘛,自是无须在意!……
注1:据《扬州画肪录》记载:今之园亭,皆有大门,门仿古制。至园内房拢、厢个、巷厩、藩溷,皆有耳门,不免间作奇巧,如圆圭、六角、八角、如意、万胜、一封书之类,是皆古之所谓户也。古代的私家园林将住宅与花园融为一体,门的样式也追求多样。
第三章 江左(三)
皇甫云心中虽极不情愿,但自己毕竟是紫陌阁的人,若不哄得这小王爷欢心,孙妈妈事后不得跟自己翻脸?
在她眼中,这高邮郡王便是一个冤大头,若不在他身上榨出些油水,就对不起紫陌阁的名头。自己眼下还要借着紫陌阁的背景过活,与孙芳芳的关系闹得太僵总是不好。
想到此处,皇甫云不免心中一叹,一双素手已是拂过琴弦。
“楼上萦帘弱絮,墙头碍月低花。年年春事关心事,肠断欲栖鸦。舞镜鸾衾翠减,啼珠凤蜡红斜。重门不锁相思梦,随意绕天涯……”
轻拢慢捻之际,皇甫云便跟着调子吟唱开来,一时若空谷幽兰,袅袅飘然于寰宇之外。
“外雨肥梅子,阶前水绕荷花。阴阴…庭户薰风洒,冰纹簟,怯菱芽。春尽难凭燕语,日长惟有蜂衙。沈香火冷珠帘暮,个人在,碧窗纱……个人在,碧窗纱!”
李宜本不通于音律,此刻听得皇甫云唱来却觉得心头深处的什么东西被人拨动,精神头为之一震。
“好,弹得好,云儿小姐果然不愧是才女,本王佩服!”
李宜连连拊掌称赞,脸上满是欣喜。他钦慕皇甫云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表达爱意,上次云儿姑娘虽也为自己弹了一曲,只是过于匆忙,自己连话多没来得及和她多说两句。
“奴家才疏学浅,献丑了。”
皇甫云一如既往的宠辱不惊,只冲李宜款款施了一礼,便起身离席坐回了石凳。
李宜却是连连摆手:“哎,云儿小姐过谦了。你这一曲直弹得本王心神荡漾啊,嗯这调子本是稀疏平常,可云儿姑娘把火候拿捏的极为准确,于宫商靡靡之时突然变徵,奇,真是奇!”
他好不容易从自己腹中搜刮出一些与音律有关的东西一股脑的倾倒了出来。身为皇室宗亲,根正苗红的郡王爷,他最不缺的便是银钱,但是由于性子过于孤傲,腹中的诗书气不免少了些。为了不让皇甫云对他产生偏见,李宜只得将儿时王府中西席先生交予自己的音律常识拿来充数,至于说的到位与否便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皇甫云心中暗道这高邮郡王实乃一个土包子,竟然连乌夜啼这么著名的教坊乐曲的曲理都不通。这些个皇家子弟,白白的占了这么优质的资源。
“既然王爷曲儿也听了,奴家这里还有些私事,不如……”
皇甫云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宜便打断道:“哎,不急,不急嘛。听说云儿小姐生的一身冰肌雪骨,不知本王可否一观?”
说话间,李宜便探身上了前,双手不自觉的已摸到了皇甫云胸前,要去扯她盎然双峰前的抹袋。
“殿下,请自重!”
皇甫云不曾想堂堂大唐郡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的出如此龌龊事,一时惊起呵斥道:“殿下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完皇甫云便踱步向园外走去。
李宜许是憋得太久竟然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皇甫云环在了胸前。
“云儿小姐,你知道吗,你让本王想的好苦啊。本王为了得到你是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啊。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啊,云儿小姐……”
李宜的双手放肆的在皇甫云身上游走,尽情的揉捏着。
“救命,救……”
皇甫云大声疾呼,想要求救。这个高邮郡王真是无法无天,这里虽是青楼楚馆,但他皇甫云是卖艺不卖身的歌妓,他怎么能这样!
只是她第二声还没有呼出,便被李宜掩住了嘴。
李宜一个挺身便将皇甫云打横抱起放倒在凉亭的长椅上。正当高邮郡王准备宽衣解带行那禽兽之为时却觉头上嗖的一声怪响,随即自己额上的皮冠便被射了下来。
“啊!”
李宜何曾经历过如此之事,径直跳了起来。
“你是谁,大胆,竟敢行刺本王!”
李宜色厉内荏的挺了挺腰杆,指着不远处的一名身材高挑瘦削的男子大声咒骂。敢在这淮南道的地界行刺他李宜,这人正是活的不耐烦了。
迎面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