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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括将刀锋抽了出来,又朝另一个大食新兵的腰肢砍去。
“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铜武军士卒皆是杀红了眼,随着李括奋力怒吼。那些死去的将士都是和他们出生入死的弟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而如今,他们竟然都折在了这个深山沟子里,折在了这帮大食杂碎手里!
血债只需血偿,杀一个赚一个,嘿,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
“杀,杀,杀!”
大食军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惧,他们就像被安拉遗弃放逐的信徒,感觉到一阵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经历过数次消耗,没有变得疲敝反而愈挫愈勇?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一些不坚定的大食人甚至喊出了魔鬼!
恐惧就像瘟疫,会时刻传染!此言一出,大食人的阵列开始出现了骚乱,这是一种可怕的征兆。因为在这种决战的场面,任何一个兵丁的逃跑都会引起连锁效应,将骚乱急剧扩大!到最后,后排的军卒甚至会被自己的袍泽冲垮,挟裹着朝远处而去!
“不许后退,后退者立斩!”
扈嘉赫连见局面竟要失控,捉起佩刀便向一名后退的兵卒砍去。那士卒没有死在铜武军手上,却被扈嘉赫连砍了脑袋。
扈嘉赫连单手举起那逃兵的首级,怒吼着:“后退者立斩,给老子顶上去,顶上去!”
此时双方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任何战术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现在双方都只剩下了一口气,谁能撑的更久便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都是那个大唐军将造成的,都是因为他!
扈嘉赫连一眼瞅到了如入无人之境的李括,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取我的弓来!”
扈嘉赫连怒吼一声,冲身旁亲兵吩咐着。
只要自己将那个唐将击杀,这不到一百的军卒便没了指引的方向,便没了那口气!
不久,亲兵便将扈嘉赫连的三石硬弓取来递给了自家主将。
扈嘉赫连嘴角微微一挑,奋力将弓弦拉的满圆。
此箭一出,必要取你性命!
扈嘉赫连松弦,箭矢倏地破空而出,打着旋儿飞速射向李括。
扈嘉赫连射术极准,这个距离又不足六十步,李括如何避的开?
最可怕的是,少年丝毫没有意识到远处正有人对他暗施冷箭!
黑色的箭头已临至少年的面门二十步,李括这才意识到死亡的临近。他本能的向后仰倒,那箭却是追身跟了过来!
“都督,闪开!”
亲兵副队正于吉猛然冲出一把将李括推开,自己却不幸被羽箭射中!
李括被于吉猛然一撞,冲出去三十余步。少年强自撑起身子回头再看,于吉已是吐出一口鲜血奄奄一息。
羽箭竟是射穿了他的肺脏,羽箭竟是射穿了他的肺脏!
“于吉!”
李括暴吼一声,跌跌撞撞的跑到于吉身侧将其扶了起来:“你真傻,你真傻,你不用这样的,你真傻……”
“都督,我不后……后悔。跟都督这些年,我于吉也风光了,我,我从没有这么开心过。我死之后,请都督照顾我的娘亲,还有……还有我的妹妹。”
第五十六章 暮夜(三)
“都督,我,我不后悔……”
话未说完,于吉眸中的亮光便随之一黯,身子沉沉的斜倒了下去。
“于吉,于吉!”
李括奋力的挥舞着于吉的手臂,企图将这个忠心耿耿的亲兵重新唤醒。自从濮大锤从亲兵队正晋身兼任要职后,于吉便一直是自己最信任的亲兵。
他替自己挨过刀,挡过箭,却无一例外的熬过来了。为什么这一次,为什么这一次他却没有挺过来?为什么,他要这么傻,他要这么傻?
“啊!”
“啊!啊!”
李括摇动着于吉尚有余温的尸首,声嘶力竭的呐喊着。都是因为自己,他才死的,他本不必替自己挡这一箭的,他本不必替自己挡这一箭的……
正值此时一名大食士兵从背后摸了过来,挥刀朝李括砍去。只要自己杀了这名唐将,只要自己杀了这名唐将便可以获得丰厚的封赏,便可以从此过上富足的生活!
他的首级就是自己的进身之阶!
“去死!”
他的弯刀在距离李括脖颈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就差一寸,就差那一寸!那士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回首望去,他看到的是一张布满愤怒的面庞!
“去死,哈哈,去死!”
张延基将横刀拔出,狠狠的朝那大食军卒后背踹去。
“括儿哥,我不是大伙儿的累赘,我不是。来我们走,我们走!”
之前背负他的那个铜武营兵卒早已身亡,张延基遂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朝李括而去。
“延基,你不是,你不是我们的累赘。从来都不是!”
李括沉沉拍了张延基后背一掌道:“我们走,我们一起杀出去!”……
大食军寨外,天威先锋军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猛攻。
自从看到军寨内燃起大火,大伙儿便在周将军的带领下猛击寨门。虽然没有撞木云梯这样的攻城器械,不过这军寨本就是临时建造,并不十分坚固。在大伙儿的连番攻击下,已隐隐告破。若不是突然增援的大食军卒依靠身体死死抵住了寨门,大伙儿便已经冲了进去!
“不行,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他们是在拖时间!”
周无罪咬着牙愤恨的挥了挥手臂:“传我的将令,火攻!”
“可是周将军,都督还在寨子里面,若是用火攻,恐怕……”
一名旅帅见周无罪准备剑走偏,连忙上前劝慰道。现在大食人和铜武营的弟兄厮杀作一团,根本分不清谁在何处,此时若用火攻很可能误伤袍泽!
“管不了这许多了,眼下你可还有别的办法!传我的将令,射火箭!”
周无罪恶狠狠的瞪了那旅帅一眼,强调道。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
周无罪暴怒,他一把揪住那旅帅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你要再敢废话,老子立刻便在军前斩了你祭旗!”
“别,别……不要!”
那旅帅不曾想平日里有说有笑的小胖子将军竟然如此狠辣,一时吓得面容惨白,连连摆手解释。
“哼!”
周无罪一把将他丢了下去,撇下一句话:“半个时辰内给我拿下军寨,否则提头来见!”
“哎,哎!”
那旅帅再也不敢矫情,揉了揉屁股便起身而去。
“弓箭手一排上前,二排准备!”
军骑兵本就备有弓弩,此时听闻军令自是齐刷刷的将弓弩从背侧抽了出来。都督临行之前,特地嘱咐大伙收集干柴并涂上火油,原来为的就是这一刻。
“预备!”
“点火!”
那旅帅一声断喝,大伙儿纷纷打起火石,将火油引了燃。
“射!”
“蹭,蹭!”
一令既出,数百支火箭飞过军寨的寨门,径直落在了营中的军帐、草围上。稀疏的火星一遇到干柴、帷幔立刻燃了起来,火蛇吐着信子肆意嚣张的蔓延着。
大食人刚刚才将铜武军点起的大火扑灭,此刻又遭火箭突袭自是慌乱不已。
但他们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唐军的攻势远远没有结束!
“第二排上前,第一排后退,第三排准备!”
“预备!”
“点火!”
“放!”
唐军将士机械的执行者动作,不带一丝情感。他们必须将这座军寨拿下来,赢回他们的都督,迎回他们的兄弟!
“射!”
旅帅不遗余力的指挥着,此刻他已没有了选择,后退即死!他只有半个时辰,一定要在半个时辰内拿下军寨!
军寨内的火势越来越大,一些驻守在寨门前的军卒纷纷赶去灭火,剩下的兵卒则毫无目的的抱头鼠窜,企图躲避这场噩梦。
周无罪冷笑一声吩咐道:“传我的将令,撞门!”
“遵命!”
那旅帅冲周无罪抱了抱拳,毅然领命。
“撞门!”
唐军虽然没有携带撞木,却不意味他们不能就地取材。方才周将军便命两百甲士前往近邻的山岭砍伐巨木,这刚刚砍下的柏树还带着绿色的枝桠便被弟兄们拖了过来用作撞木。
“一,二,加把劲啊!”
“一,二,来点力啊!”
在队正、火长的口号下,百十来号弟兄纷纷扛起两根巨木朝大食寨门撞去。
那军寨本就是木头搭建而成怎么能受得了如此猛烈的撞击?更何况守在寨门的大食军人皆是跑的跑,逃的逃,根本没有人能对天威军提供丝毫的阻力。
“一,二,加把劲啊!”
“一,二再来次啊!”
“一,二……”
伴随着一声巨响,大食军寨的寨门轰然倒塌,天威军中传来了一声欢呼。
“冲进去,把都督救回来!跟我冲进去!”
周无罪拔出了横刀率先朝寨门冲去,括儿哥,你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
“跟周将军冲进去,杀光大食蛮子!冲进去!”
“杀!杀!杀!”
“替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他们是袍泽,是过命的兄弟!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
第五十七章 破晓(一)
怛罗斯河北岸,挤满了伤痕累累的安西军兵卒。他们脸上皆挂着一种无悲无喜的漠然,而漠然本身有时来的往往比悲痛、惊惧更为可怕。
安西大都护高仙芝望着怛罗斯河中漂浮的数千具浮尸,紧紧蹙着眉头。细算一算,今日已经是和大食主力对决以来的第七天了。七天了,他们还是无法分出胜负!无休止的拉锯战让双方都痛苦不堪,一次次的冲击,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撤军。
不到最后时刻,便是连阿布·穆斯林这样骁勇善战的大将都不敢发动总攻。高仙芝轻嗤了一声,拥有比自己多出四倍乃至五倍的兵力,排兵布阵却如此谨小慎微,也难怪大食人能步步为营,进而席卷河中,所向披靡。
不过这样的率兵之道却无一丝一毫的男儿气概,即使胜面极大,也是被人所不齿!
高仙芝微微用力攥紧了拳头,该死的大食人真是老奸巨猾,他们在等自己断粮,等安西军的军心出现动摇!
唉!若自己当初不为了速下怛罗斯城,也不会破釜沉舟将那大半的军粮都埋在了山谷军营中!现在倒好,怛罗斯城没有攻下来,偏偏却被十数万大食骑兵牵绊了住,撤离不得!
“秀实,我们还有多少天的军粮?”
高仙芝摇了摇头,沉声发问道。现在最让他担心的不是大食人的兵力而是自己的军粮。虽然十五日前他已命司仓参军将每人每日的口粮压缩了一半,但细算下来至今日应该也所剩无几了。若是真的断粮,那可是比十数万敌军骑兵还要可怕。
“禀高帅,军中的存粮若是省着吃,兴许还能坚持三日。”
段秀实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说出了实情。
“三天!”
高仙芝深吸了口气,眉毛微微一挑。“倘真只有三天了吗?”
“若是省着些吃,一干一稀还能撑三天,若是一天两干,怕是最多能撑两天了。”
段秀实叹了口气道:“高帅,大食人这是想把我生生耗的断粮啊!如今我们军力虽有折损,但尚未到不可一战的地步。不如我们主动寻求机会,与大食人决战!”
他早就看不下去这种暧暧昧昧、互相试探的虚架子,与其这样被大食人使计害死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嗣业那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