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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
白掌柜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便掏出了这么个秘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元濯长出了一口气道:“白老弟啊,突骑施人欺压我们这好些年,不就是因为我大唐势力没有控制碎叶川吗?如今唐军攻到了碎叶城,作为一个唐人我们该怎么做?”
白掌柜只觉脑中乱作一团,只试探着问道:“啊,他元叔啊,你该不会,你该不会……”
“对!”
元濯点了点头道:“碎叶城戒严,唐人不能进城,但并不意味突骑施人不能进城。吐火吘塔克可是觊觎碎叶城良久了,这么好些人混入城中,再点上一把火。到时,你说突骑施人该去救火呢还是该集结到城头抵抗唐军呢?”
言及此处,元濯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白掌柜那微微颤抖的肩膀道:“你现在赶紧回家收置收置行李,把家滕往西边迁迁。战火一起啊,吐火吘塔克他老人家可分不清谁善谁恶!”
第二十一章 阋墙(一)
洛尔金方领着数十名兵卒来到城西,便见一股浓烈的黑烟打着卷儿朝东城飘去。
“咳!咳!”
洛尔下意识的用手掩住口鼻,低声抱怨着:“这他娘的搞什么鬼把戏,城西再破再穷也不至于每个人都去干炊事的营生吧?”
他每餐皆是手下将饭菜送入屋内,自是没有见过伙房升起的浓烟,才会将这黑烟和埋锅做饭生出的烟火相混。一名突骑施兵卒陪着小心走到洛尔近前道:“大人,这这不是炊烟……”
“你说什么,你说这不是炊烟?”
洛尔恶狠狠的瞪了那兵卒一眼,见他如此眼生,心中更是来气。洛尔提着他的衣领道:“那你说这是什么,这黑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大人,您别激动,咳……”
那兵卒被洛尔这般提了起来,更是呛得鼻眼直流泪。
“哼!”
洛尔闻听此言一松手便将那兵卒甩了出去。
“哎呦。”
那兵卒单脚着地崴了脚踝,高呼一声。
“快说,这烟火是什么,从哪儿来的?”
洛尔可没闲工夫听这小兵卒呻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逼问道。
“哎,我说,我说。我觉得这像是房屋燃着的烟火!”
“什么!”
洛尔心下一惊道:“你说这是有人故意点燃了屋宇,你说是有人故意纵火!”
那兵卒现在只后悔接了洛尔的话头,弄成现在这么一个两难的局面。
“是,依属下看,只有屋宇燃烧,才会冒出这般的黑烟!”
“糟了,糟了,那个方向是粮仓,是粮仓!粮仓被人烧了,粮仓被人烧了!”
阿斯尔拍了拍额头,惊呼道:“一定是有内奸,一定是有细作!这城中有唐军的细作,企图在大战时在城中制造混乱!”
“不,不会吧?”
洛尔连连摇首,灿声道:“碎叶城已经戒严数日,便是个蚊子怕是都飞不进来。唐人若是想派细作进城,怕是会被戍卫直接抓起来丢入大牢。除非,除非……”
“快,快去粮仓看看!”
阿斯尔只怕自己所想成为现实,揪住洛尔的胳膊便朝黑烟冒起的方向跑去。……
“完了,完了,都完了!”
望着已成一片火海的粮仓,洛尔痴痴的默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粮仓不是有重兵把守呢吗?即使现在在战时,粮仓外的戍卫也不会少于百人。有这么多人守卫,粮仓怎么会突然起火?
“将军,将军,我们在那边发现许多尸体!”
一名突骑施士卒单手贴肩冲阿斯尔一礼,恭声汇报道。
“嗯,去看看!”
阿斯尔还保持着些许理智,拉着洛尔便朝士卒所指之地走去。
那儿是一处小巷,阿斯尔和洛尔走入小巷却发现什么地方不对……这分明是一条死胡同!
“尸体呢,尸体在哪里?”
阿斯尔心下大骇,冲那士卒怒吼着:“你不是说这儿有许多尸体的吗,尸体呢?”
“尸体不就在这里吗?”
那士卒冷冷一笑,从袖间抽出一柄匕首。
“你,你要干什么……”
阿斯尔心中一惊,沉沉向后挪步。
那士卒却不再给阿斯尔机会,疾步上前在其喉间一抹,便将其击杀。
“这不是就是一具尸体了嘛。”
那士卒冷冷一笑,复朝洛尔望来。
“你们,你们不是护卫队的人!”
洛尔望着刚刚死去的同伴,如梦方醒。他指着这一伍的“突骑施卫队”高呼道:“你们是谁,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来,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护卫队的戍卒,难怪,难怪他看那个士卒如此眼生,原来早有人将他们调换……
可是,可是他们分明就是突骑施人啊,他们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突厥口音,他们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着装习惯,他们就是突骑施人啊。
难道,难道他们是吐火吘塔克的人?
“不,我想咱们一定有什么误会。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什么,不要过来!”
洛尔转身便朝胡同内侧奔去,完全不顾前方那一堵近十尺高的雪墙。
“我要你的脑袋!”
那兵卒奋力将手中匕首掷出,生生插入洛尔的后心。
“呃,呃……”
洛尔兀自挣扎了几瞬便不再动弹,双目圆睁,远远遥望着那面无法逾越的雪墙………………
“哔尔金大人,哔尔金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名满面泥灰的牙兵跌跌撞撞的冲到哔尔金身侧,痛哭着跪倒在地道:“粮仓,粮仓起了大火,火势太大,弟兄们控制不住,现在已经漫到了东城了……大人,大人,赶紧告诉摩泣支塔克吧,再晚,再晚就来不及了啊!”
“废物,哭,就知道哭!”
哔尔金早就觉得城西的黑烟很是蹊跷,经由这牙兵一说,心中最害怕的事情终是发生了。
背负着双手走了几遭,哔尔金怒吼着:“阿斯尔呢,洛尔呢?那两个废物,老子让他们去城西征集石料民夫,他们却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这两个废物真是没用,非但没有给他运来足够的石料,竟然连如此重要的消息都没有带到,自己留他们何用!
“两位将军,两位将军被人害死了……”
那牙兵耷拉着脑袋,长长叹声道:“有人冒充了我们的弟兄,把他们带到一个小巷里,害死了他们。”
“什么!”
哔尔金心中大骇,如果说粮仓燃起大火还可以解释为个别细作所为,但能够假扮护卫队并杀死洛尔、阿斯尔二人就一定是一股极大的势力所为了。
而要做到蒙蔽做有人,又不引起丝毫察觉,整个疏勒城也只有吐火吘塔克能做到!
难道他,他回来了?
“快随我去见摩泣支塔克,快!”
哔尔金兀自顿胸捶足,只叹了声便转身便朝碎叶城东首的城阙奔去。
当是时,东望碎叶城头,确是黑烟滚滚,浮尘密布!
第二十二章 阋墙(二)
“废物,一群废物,我留你何用,何用!”
摩泣支塔克一脚踹在哔尔金的胸口,大声咆哮着。
此时的他双眼通红,如同一只久未猎食的草原野狼,试图撕裂一切眼前的活物。
“说,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说啊!”
摩泣支并不惧怕城外的唐军,却不能忽视吐火吘势力的存在。黄、黑两姓突骑施人争斗已久,双方都视对方为死敌,自家兄弟关在屋内争斗一番自然没什么关系,只是他没有想到吐火吘竟然会在他们与唐军激战之时,从背后捅上自己一刀。碎叶城可是先祖留下来的基业啊,他竟然为了一时之利,要将其拱手送给唐人!
摩泣支顿了顿,冲哔尔金厉声吩咐着:“听着,要是不想死,就赶紧集结城中青壮上城楼协防。我亲自调集一批护卫队,去城中安稳局势!”
摩泣支毕竟经历过许多大场面,只慌乱了片刻就平复来了心中的杂念,作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唐人没有大型攻城器械,在短时内不可能攻破城门,投掷滚石、檑木等事情青壮民夫完全可以胜任!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及时镇压吐火吘一脉势力。任何外表看似坚毅的粗木都是从骨子里烂掉的,放任吐火吘一脉在城中蛊惑人心,来的实是比唐军更为可怕。
“哎,哎,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哔尔金此刻怎还敢有怨言,只不迭的点头称道。
“听着,两个时辰,我要你给我守住两个时辰。等到我回来!”
摩泣支疾步上前捏住哔尔金的下巴,呵斥道:“老子给你这么多甲士,又允准你调集全城青壮协防,若是连两个时辰都守不住,就就不用来见我了!”
说完,摩泣支便点齐了三百甲士,风风火火的冲下了城墙。……
“括儿哥,你这招可真妙,摩泣支现在一定是气的七窍生烟!”
张延基捂着肚子大笑不止,若不是旁边有亲兵扶趁着,张小将军很有可能笑的跌倒在地。
“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碎叶城了。都督,当是妙计啊!”
窦青冲李括拱了拱手,脸上写满了信服。不管外人怎么看,他们这些跟着都督一路闯荡下来的老人儿可真对他老人家佩服的五体投地。
别管面临怎样的困难,怎样的艰险,都督他老人家最后都能想出克敌妙计,兵不血刃的取得一场大胜。
“兵不厌诈,倒也没什么。”
李括望着碎叶城头升起的滚滚黑烟笑道:“若是有机会以巧取胜,又为何要用弟兄们的性命相搏?”
“都督,只是此样一来,怕是我大唐天军仁义之师的美名就荡然无存了。朝廷那边,恐怕杨国忠那厮……”
李晟微蹙了蹙眉,望着城头升起的黑烟,长叹一声。
虽然心里觉得分外畅快,李晟还是皱着眉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虽说兵不厌诈,但这招也太是阴毒了点。与黑姓突骑施塔克吐火吘合作本就有些贬低安西唐军的战力,燃烧碎叶城粮仓就更有些不入流了,这哪里像大唐天军做的事儿?
虽然一把火过后,碎叶城中米粟付之一炬,大伙儿再也不用担心突骑施人固守待援,做缩头乌龟。但碎叶川一代百姓接下来的大半年可该如何过活?
如今方是五月,刚刚春种不久,待到秋收还有小半年的光景,若是米缸里没有存粮,寻常百姓的日子该如何熬?
诚然碎叶城中的唐民不过百之一二,唐军完全可以用军粮接济这些同源父老。但碎叶城中的胡民就不是人了吗?
“仁义?仁义是个屁!”
濮大锤听李晟又提到这二字,心中只觉一阵恶心。“要是靠仁义能打胜仗,俺老濮把脑袋砍下来给你作夜壶!那些个朝臣公卿整日吃香喝辣,怎么懂得俺们军汉的苦?让他带兵打打看啊,估计还没有摸到碎叶城的边儿,就被突骑施人射成了筛子!”
“就是,难不成我们还要学宋襄公他老人家,等到突骑施人把石块、滚木准备好,再伸着脑袋冲上去?”
周无罪冷哼一声道:“他老人家倒是仁义,放任楚军渡过泓水,结果呢,还不是被阵列齐整的楚军打的大败!”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朝廷那里,都督怕是不好交差啊。”
见再说下去,自己就要成为众矢之的,李晟忙摆手解释着:“咱都督有功无过都能让杨国忠那厮弄得“功过相抵”若是被他抓到了把柄,我怕都督凶多吉少啊。”
“他敢!”
王小春瞪了李晟一眼道:“别以为天下人都他娘的怕他杨家,我王小春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他不是要找都督麻烦吗,让他试试看,我倒也看看是他的嘴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