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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事之后,在少年面前,他再感受不到一丝上位者的自豪。
但他偏偏是自己在军中唯一可以倚靠的对象!
生活有时就是那么的滑稽与无奈。
“玙老爷,近日可还安好?”
“还算不错。”
李括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亨聊着,从对方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那急切的欲望。他想急切的收服自己!
若是放在从前,得到太子如此亲睐赏识,他很可能便会立刻效忠。但此时则不然,自从崇仁坊的那次相遇,他便对李亨彻底失望了。
不是因为李亨如今处境的艰难,而是因为那晚他的沉默。假使当时他对高秀延表现的强硬一点,假使当时他将自己保了下来,或许现在二人的关系将变得更加紧密。
但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做。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高秀延带走,送到京兆府。假使没有虢国夫人和高力士出面相保,他不敢想象事情会变成怎样。
这是一个刻薄寡恩的人。
从那一刻起,李括便给太子下了定义。对于这样的人,无论别人怎么看,怎么做,他都不会投身到对方怀中。这样的人可以将你的价值榨干后狠狠踢开,这样的人可以在你危难时毫不犹豫的和你撇清关系,再狠狠踩上一脚。
他不再是那个初入官场,懵懂无知的少年了,他要为自己的前途谋。很显然,李亨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太子李亨心中微微一颤,嘴唇不自主的抖了一抖。
他在恨自己,他在恨自己那晚的默然!
这不怪他,这不能怪他。那种局面他完全没有能力保得少年平安,自己的强硬只会让父皇更加生疑!更何况,他对少年总还有那么一丝恨意!只要是男人,被人窥见床底之事后都会暴怒,何况他还是储君!
只是,这些话他却不能说出来,他必须默默承受这一切,无人与分享,无人能分享。
“嘿嘿,上好的白水面来嘞,您请好!”
店铺的伙计纵身几步便将白水面摆到李亨面前,频频点头示好。
“立德,给他面钱。”
李亨苦笑了一声,高声吩咐着随扈。
“这是你的面钱!”
随扈侍卫瞪了那伙计一眼,从荷包中取出一枚银钶子,送到了他手中。
“哎,谢谢这位爷,谢谢这位爷。”
伙计得了银钶子,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李亨看了看瓷碗里飘着的油星便没了胃口,将瓷碗往桌中央推了推,轻咳了声。
“七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不敢。”
李括忙欠着身子拱了拱手,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大唐储君,面子上的礼仪还是要做足的。
李亨摇了摇头道:“其实,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家父那里,我去说说,想必不日你便可以拿到兵部的批复。”
注1:在中国古代,直接问人名是很无礼的。一般不熟悉的人都称呼对方的字或者排行。
注2:玙是李亨当太子之前的名,当太子之后改为亨。
ps:其实唐朝还是比较开放的。像上元节这样的隆重的节日,皇帝也是有可能微服私访的。唐中宗就曾在景龙四年(710年)的元宵夜偕皇后微服出行,巡幸诸大臣家。所以,李亨在上元节微服也是有据可循的。话说,现在小七的处境不是很好啊,需要大家的红票……
第五章 上元(五)
“其实,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莫非自己错怪了他?莫非他只是暂时的隐忍?太子李亨离去后,少年反复思考着这句话。
不,这不能成为他抛弃自己的理由,这不能成为他牺牲自己的理由!
他当然希望早日离开长安,自从他知道杨钊要致他于死地后他就想离开长安!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去和李亨达成某种协议,难不成他就只能成为上位者手中的棋子,用后即弃?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的命运总被上位者操控!
李林甫倒了,杨钊又成了第二个李林甫,就连势力最弱的太子李亨都想榨取自己剩余的价值。
他所能倚靠的究竟是什么?
皇帝陛下吗?
自从坊间传出他与贵妃娘娘的‘艳闻’后,他明显感觉到了皇帝陛下的敌意。贵妃娘娘被遣送回家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虽然最后陛下他老人家又将贵妃接回了宫,但这只意味着他原谅、相信了贵妃,并不意味着他同样相信自己!
思及此处,李括突然觉得额头冒出了虚汗,脊背变的冰凉。看来从此刻起,自己不能再犯错。一般寻常的错误在皇帝陛下眼中很可能便会升级,变成不可饶恕的罪责!
“七郎,小七,死七包子!~~~”杜景甜连着叫了李括几次都没有让少年醒转过来,立时大怒。
“哎,哎。”
李括从深思中抽离出来,歉意的冲杜景甜笑了笑,今天本来是陪二女游玩赏灯,奈何却遇到了太子。太子的出现彻底勾起了他的惧意,让他复又回到现实中来。现在的情况于他更加危险,一步不慎就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阿甜,你和丽娘先行回府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二人,李括无奈之下只得作出这个选择。
“喂,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刚才和那个古里古怪的男人聊了那么久,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发呆发了那么久。今天是上元日,我和丽娘好不容易可以在晚上出来玩一玩,你怎么这么没趣啊。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感觉你很怕他?”
李括只说了一句话,便勾出了杜大小姐一大堆话,直是哭笑不得。
“景甜妹妹,公子想必有他的难处,我们就先回府吧。”
沈丽娘倒是善解人意,闪出步子来劝起了杜景甜。
“明明是他答应的我们,怎么临了又反悔。我还没逛够呢,听说北街那里有更亮丽的灯塔,还有各式小吃。我不要回家,要回你回!”
杜大小姐可不好打发,执拗的别过了头。
“阿甜,听我说。”
李括走到杜景甜面前道:“你先回府,等我回去后给你带最喜爱的面具。”
“真的?”
杜大小姐闻言立时喜笑颜开。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括微微颌首,以作允准。
“那好,我们就先回府!”
说完,杜景甜便拉住沈丽娘的臂膀朝南奔去。
这个孩子!
李括摇头苦笑,目送着二女消失在漫漫黑夜中。
终于有时间留给自己走走了,真说起来,回到长安城他就一直与杨钊策划整垮李林甫的事情,根本落不下半分空闲。
给自己休个假节?
上元节的后半夜,明显清静了不少。
一袭晚风划过面颊,携着冬日特有的冷韵气息穿肤入骨,不含一丝刺浮。
独自行在朱雀大街上,李括任由花灯将光亮投到他的身旁,细细思忖这半年来的过往。一幕幕的画面相继闪入少年的脑中,高秀延、李林甫、杨钊、李亨、还有那些看不见的形形色色的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当是精彩纷呈。
而自己似乎是串起他们的一枚棋子,一条丝线。
渐渐的,摊铺喝的果酒上了脸,少年只觉额头微晕,眼前有了些许朦胧。
若想不做棋子,就只有把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强!或许这就是这么多人争相向上攀爬的原因吧!
少年抬头一望,便见了一家卖面具的摊子。
还真让他碰着了!
李括苦笑着走上前去,给杜景甜挑选面具。
上元节的好处便是给大家提供了一个释放真实自己的时机,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去购置面具?
惧怕别人看到自己,隐藏在刚毅外表下的脆弱心灵?
“店家,这个猴王面具怎么卖?”
李括拾起一只赤红色桃木灵猴面具,和声向店家问道。
“客官真是好眼力啊,这个面具在我铺子里卖的最是火。我进了足足五十只,今晚上就卖去了四十九,实不相瞒啊,您手里拿的这一只可是最后独一份儿了!”
那卖面具的店家是个精瘦的男子,见李括想买这件面具,便开始夸赞起了自己面具的好处。似乎上元佳节时,不买他家的面具你就要后悔一辈子。
“店家,这个面具多少钱。”
李括摇了摇头,复又问道。
“啊,客官真是爽快人,本来打算要您五十文的,看您这么爽快,得嘞,四十文卖给您了。”
精瘦男子笑呵呵的冲李括摆了摆手,好似少年占了他多大的便宜。
“老板,五十文,这个面具我要了!”
一个柔润的声音从少年背后响起,李括还未反应过来,面具便被那人夺走。
“这面具是我的了!”
等到少年转过身来,面具已经戴在了那人的脸上。
他这样一闹,连带着店家都为了难。毕竟是李括先看上的这个猴王面具,若是被后来那人抢了去,他还不得被周遭客人的吐沫淹死?他实在没必要因为十文钱把自己的清誉搭进去不是。
“这位公子,这个面具是我先看上的,把他还给我吧。”
李括朝对方伸过手去,笑容满面。
第六章 上元(六)
“有本事,就来取!”
那人却是毫不相让,脖子一昂,挑逗的甩出一句戏谑之言。
李括本想与那人讲理,谁知他如此不识趣。
“如此,便得罪了!”
李括亦不多言,闪步上前便去夺那面具。对于这种人,任何良言都是多余的,只有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才能让他敬服。
李括是习武之人,身材健硕,动作灵敏,本想着几招便可逼得那人求饶,谁知对方亦非等闲之辈,脚下闪转腾挪,竟是悉数避开了少年的进探。
“看招!”
少年一记秋风扫叶袭击对方的下盘,对方轻巧的跃起,避过了这一基。少年暗喜,他等的便是这一刻!
一个纵身跃起,手掌微微一抹,就带下了那人脸上的猴王面具。
“是你!”
李括看着眼前之人,惊愕当场。
“怎么,不能是我吗?”
对方虽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却掩饰不住姣好的面容、灵动的气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信客镖局第一女镖师倪欣!
李括单手贴着额头揉了良久,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
“这倒不是,只是你不是应该回到上邽城了吗,怎么在这上元夜来到了长安!”
自从上次与倪欣分别,二人便一直未曾碰面。这家伙走的太急,除了留下一封书信,竟然什么都没有嘱咐。直到打完河湟会战回到长安城,李括才从杜老掌柜手中间接的收到对方赠送的手弩。
真说起来,少年对倪欣的印象并不差,虽然她总是表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但少年知道她冷毅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小女人的心。
“我们是走镖的!”
戏谑的瞥了少年一眼,倪欣抖了抖手中的剑以加重她所说之话的分量。“我们可以接你从长安到鄯州的镖,当然也可以接上邽到长安城的镖!”
虽然已经过去一年,倪欣的性子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副天下万物皆不可乱我心的圣女姿态。
“这倒也是。”
李括点了点头,对于倪欣这种常年走镖的镖师,自是九州大地各处跑,也许前半年还在往阳关奔,后岁就保着人去往岭南。
这样说来,她这次来长安城赏花灯倒应该是顺路,遇到自己更应该是凑巧。经过这一场偶遇,李括自是醉意全无。上元佳节偶遇故人,这样的好事可不常有。
“马镖头和老尤可还好?”
李括对于信客镖局的仗义出手还是心怀感念,当时自己第一次带队出远门,许多地方都很生涩,若是没有尤龙、倪欣等人的引领、指点,许多地方都要吃不少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