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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给出一行谶言,便将高管事打发了去。收拾了番沉重的心情,李括便直奔亲仁坊的私宅中,唤来了一众亲信好友,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据高管事所言,那伙生人确是吐蕃人无疑,而且最近那吐蕃人的首领频繁与他家老爷在书房密谈,每次都至少有半个时辰。前几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去给老爷汇报府中采办账目,在门口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原来这伙吐蕃人便是先前在长安城掀起兴风作雨的一众佛僧,而他们之所以能行事如此顺畅,事情败露后又得以成功在长安销声匿迹,就是因为他们在大唐长安有一眼线耳。
这个眼线,就是高秀延。
高秀延为了稳妥起见,并没有让他们留在府中,而是将其在崇业坊的一座宅子提供给了这些吐蕃人,平常时分,这些吐蕃人便起居于此。
听完李括的讲述,张延基直摇头:“我说括儿哥,这高德忠说的也太玄乎了吧。那些生人是吐蕃人倒不难理解,但若说他们是那些散布洛书诀的妖僧,太是匪夷所思。”
“将军,是啊。想这高秀延也做到了金吾卫将军、陇右节度副使的高位,没有必要火中取栗,与吐蕃人合作啊。”
窦青亦觉得高德忠的这番话疑点太多,不足为信。
李括微微一叹:“我又何尝不知,想他高家得圣上荣宠,一门两将军,荣宠至极,实在是没有勾结吐蕃人的必要。但这世上的事谁又说的好呢。在九曲时,我们谁又能想到高秀延会反戈一击,欲除我而后快?”
“依本天才看,这个高管事所说之话倒未必不可信。”
周无罪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分析道:“虽说他是高府的管事,但想必已对七郎的道士身份深信不疑。七郎的一番分析精准无误,那高德忠惧怕灾祸发生,自然会对括儿哥言听计从。不过嘛,这传话的人没说假话,不代表放话的人没说假话。”
李晟蹙了蹙眉道:“无罪兄的意思是,高秀延故意放出这个消息,是为了引我们上钩?”
周无罪将一块酥酪送入口中,拍了拍手掌上沾着的渣子道:“唔,我可不敢肯定。只是,想这高秀延心机颇深,不会如此大意吧。说不好,那儿便是一个设好的陷阱,等着猎物一步一步的踏进去。”
濮大锤一拍桌子道:“管他娘的是不是套儿,我们便去抓他个现行。他高秀延手上有兵,我们李将军手中就都是脓包吗?刀把拼刀把,把俺老濮惹急了,直接抄家伙把那个龟孙子剁成肉馅!”
王小春亦道:“是啊,没甚可怕的,咱们三营的弟兄加在一起也是一千来号的人,只要李将军一声令下,大伙儿立刻冲到高府把那个叛徒剥了皮。”
听大家越说越离谱,李括忙压了压手道:“我知道大伙心里有气,在九曲冤死了那么多弟兄,难道我心头就不痛吗?只是手中若没有证据,以高秀延在朝中的人脉,此事最后定是不了了之,弄不好还可能连累大伙儿。此事恐有蹊跷,依我看应从长计议。”
“李将军,其实我们不妨去探上一探。”
李晟思忖了片刻,笑道:“无外乎就两种可能。如果正如高管事所说自然最好,我们顺藤摸瓜得了证据,便能上奏朝廷治他高秀延一个通敌叛国之罪。退一步讲,假若那高秀延真的在宅子里设下了套子,我们也不需过于担心。一座宅子能布下多少埋伏?只要我们布置合理,未必怕了他们!”
王小春赞道:“李晟大哥说的不错,那高秀延即便想一口吞了我们,还要看他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括儿哥,依我看,咱们干吧!”
张延基只觉浑身热血沸腾:“咱们这么多人害怕他不成,再说即便出了事也最多担个私闯民宅、宵禁擅行的罪名。”
“将军,大伙儿就等你一句话呢!”
“将军,干吧!”
李括深吸了一口气:“众将听令,点齐一百甲士,入夜后,随我前往高秀延别业探个究竟!”
月色朦胧,似幻如纱。
漆色天幕下,一百铜武精兵手持横刀,在自家将军的带领下在崇业坊的大街上疾速前行。他们在入夜前便混入了坊内,分散在各个酒楼喝茶聊天,很少有人发现什么异常。
等到入夜闭了坊门,他们便悉数而出,在福唐观前集合,随自家将军前往高秀延的别业一探究竟。
据高管事说,这座别业位于崇业坊东北角,由于平时他家老爷并不常去,几乎没有什么人经过,显得甚为清静。贴着牙道疾行,李括大口呼着粗气。这是他第二次违反宵禁的条例,于夜间逗留街道。只是两次的背景却大不相同,第一次是追查青谶一事,这次却是为了抓住高秀延私通吐蕃的证据。前一次不过寥寥几人,这一次却带了足足一百余人,定是不容有失。
穿过两条坊街,转过三个拐角,从两座朱门大院前淌了过去,众人终是停了脚步。
“括儿哥,就是这儿了!”
张延基点了点头,指着一间府宅点了点头:“白天的时候,鲜于老弟已经派人查探过,确实如那高管事所说,没有人常住!而且他亲眼看到那伙吐蕃人进了这宅子!”
“是啊,说来也真怪,这么大的个宅子,却常年被晾着。”
鲜于瑜成摇了摇头,叹声道。
“停!”
李晟食指贴于唇间,作噤声状。
他冲宅子东首指了指,压低了声音:“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十数个黑衣人顺着墙根一阵疾行,在东首的侧门停了下来。还未等他们看清黑衣人的身形,黑衣者便纷纷拔地纵跃,如猿猴般轻巧的跳入了宅中。
“嘶,我就说这肯定是贼窝,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张延基拍了拍胸脯,低声道。
“奇怪,既然这是他们的宅邸,为何却要纵身翻…墙呢?”
李括蹙了蹙眉,沉吟了一番。
“这有什么奇怪的,既然是贼窝,自然不可以常理度之。那帮吐蕃蛮子行贼事成了习惯,自然不愿从大门而入。况且现在是宵禁,让巡城的金吾卫发现毕竟不美。”
张延基撇了撇嘴,丝毫不认为对方的行为有何可疑。
“将军,不如这样,您带十几个兄弟冲进去,我带其余的弟兄守在屋外,即便有什么变故,也有个照应!”
李晟冲李括一抱拳,悉心分析道。
“便依你所言,你带人把这宅子围好,不要让一个人逃出来!”
李括叹了一声,终是下了命令。
“弟兄们,跟我来!”
数十名铜武营亲兵在李括的带领下,只十几步便到了对街的宅门处。
“进!”
李括高喝一声,便砸开了府门,率人冲进了府内。
“哎,你们是谁,快出去,快出去!”
一个老管事见十几个汉子闯入府中自是大骇,连连斥道。
“说,那帮吐蕃人藏在哪了?”
濮大锤一把揪住老管事的衣领,喝道。
“什么吐蕃人,什么吐蕃人,你们这帮疯子,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吗。快滚出去,我再说一遍……”
濮大锤可懒得听他啰嗦,手腕一用力便把他丢到了地上。
“哎呦喂。天杀的丘八啊,老身的腰啊……”
见正房烛影闪动,李括沉声道:“进屋去搜!”
既然鲜于瑜成已经断定吐蕃人白天进过府中,这事便是八九不离十。方才他们亲眼见到黑衣人鬼鬼祟祟的闯入宅中,这一会工夫,他们定是无处遁形。
“得令!”
濮大锤迈开方步就气势汹汹的冲正室而去。
“哎,你们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那老管趴在地上苦苦哀求,声音里已有了哭腔。
“来人啊,来人啊,人都死哪里去了?”
没有人理会他,十几名铜武营士兵眼睛已经通红,他们的仇人就在这房中,就在这房中!
“砰!”
木门被一把推开,李括率先冲了进去。
待得定睛一看,少年瞬时愣在当场。
正房雕花大床上,两具赤条条的躯体此刻正纠缠在一起,行那合欢之好。
第四十一章 无言(三)
“太子殿下,卑职死罪!”
李括生生跪倒在地,叩首谢罪。
房中突然闯入这许多甲士,雕花大床上的李亨亦是骇了一跳。待看清那人竟是新任疏勒兵马使李括后,李亨直是又惊又怒。匆匆罩上一件中衣,他发着颤指着李括斥问道:“李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你带这许多甲士进府,所为何事!”
李括心中一沉,思忖片刻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卑职本追逐一伙蟊贼至此,亲眼见其遁入府中,便……”
“李括!孤再问你一句,为何深夜进府,受了谁的指使!”
李亨却根本不信这一套说辞,厉声呵斥道。
“殿下,殿下要为奴家做主啊。”
那床上的女子约莫三十多岁,此时正捻起薄单子掩住胸前,泣不成声。
“够了,别来烦孤!”
李亨只觉一肚子窝火,夹了那女子一眼。回转过头,李亨冷冷道:“李括,孤在问你话呢。”
李括心中长叹一声,知道无法蒙混过去,索性将实话一一道出。
“什么?你说你以为这是高秀延的私宅?”
李亨听后大吃一惊,忙道:“这府邸中不是有巡防的护卫吗,怎么没有拦住你?”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那管事慌慌张张的跑入屋内,高呼道:“一伙兵痞闯了进来。”
转过头来他才发现,原来他口中之人就在眼前,忙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殿下,就是他们不顾一切的闯了进来。”
李括这才发觉这管事面白无须,声音尖细,当真是一宫中内侍!
意识到可能不妙,李括也顾不了那么多虚礼,冲李亨一抱拳道:“敢问殿下这位姑娘是……”
“大胆!”
那管事指着李括的鼻子道:“好你个瞎了眼的小兵头子,竟敢对韦娘娘指手画脚,还不给娘娘告罪!”
韦娘娘!李括脑中一炸,看来这人便是前太子妃韦氏无疑了。(注1)自幼生长在长安城,李括如何会不知道韦氏的名号。自从被册立为太子妃后,韦氏便一直与太子恩爱有加。不过,天宝五年的韦坚案的却打破了这段好姻缘,韦坚获罪身死,太子也因此受到皇帝陛下的猜忌。李括只知道此后,太子殿下写了休书,休了韦氏,在此之后,便再没了韦氏的消息。
这韦氏,如今为何会出现在这私宅中?太子殿下又为何会在这里与韦妃相会?
“敢问太子殿下,这座宅子可是殿下的别业?”
李括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急道。
李亨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怒气,冷哼一声“是。”
“卑职斗胆相问,这宅子可是囚居韦娘娘之用?”
“大胆!李括,这是孤的家事,你,你有什么资格相问!”
李亨爆喝一声,浑身打着颤。
“殿下,非是卑职不恭,此是恐是奸人设下的毒计,还望殿下如实相告,这样卑职也好作分析。”
李括却是不卑不亢,拱手答道。
李亨摇了摇头,心中直是苦笑。这宅子确是囚居坤儿之所,他被迫休掉坤儿后,她便一直被幽闭于此,只是这等宫闱秘事他又如何能启齿。
“殿下只需答是与不是!”
“你!”
李亨被少年逼得一愣,一时气涌直是说不出话。过了良久,他才点了点头叹道:“是。”
“如此便是了。”
李括吐出一口浊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定是高秀延设下的圈套了。”
李亨急道:“什么,高秀延设下的圈套?”
李亨只觉自己越来越糊涂,起先他只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