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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是你平时在侍郎府散漫惯了,突然一绷紧,适应不过来!”
李括耸了耸肩,不依不饶道。
匆匆梳洗一番,张延基总算清醒了心神。朝夹堂走去,待看见外厅躺椅上正流着口水的张福,张延基气不打一处来。横起一脚踢向张福,厉声道:“我说本少爷睡过了你个书童怎么也给没事人似的,赶紧给我滚起来!”
“哎呦!”
疼的从睡梦中惊醒,张福正欲大骂,待见得眼前之人,立时变如霜打的茄子。“少爷,我也不是忘记了吗。你,你要踢也轻点啊。”
“哎,我说到底你是少爷我是少爷啊?当初是谁抢着出府给我做书童的?怎么如今却当起了大少爷,难不成要我这个大少爷每日替你叫醒?”
张福委屈的嘟了嘟嘴,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少爷,你就别挤兑我了,阿福知道错了还不成吗,你千万别赶我回去。”
“真是一个小祖宗,还不赶紧服侍我更衣,难不成还让本少爷自己换啊。”
张延基无可奈何的跺了跺脚,恨声道。
“哎,哎。”
张福忙将袍衫递了过去,又搬来一面铜镜服侍着张延基更替束结好衣冠,顺着衣缘熏了张延基惯用的麝香,这才算整理妥当。
二人匆匆迈步朝文华殿的方向奔去,待步入大殿,才发现众学子都已列队而立,等待国子博士清点。
“肃静,某今日将清点汝等名姓,依汝等才学分为甲,乙,丙三级分而授学。”
国子博士清了清嗓子道:“陈润之,萧子乔,裴行辰列入甲等……郑畏,徐叔才,李括,张延基列入乙等……武宜,钱智列入丙等。凡总三百二十一人,可有疏漏?”
见堂下并无异议,国子博士拍了拍手道:“求学非一日之功矣,汝等应互持互助,锲而不舍,学术方可有成。”
众学子齐声应道:“谢博士指点。”
国子博士挥了挥手,示意各教习带领所属学子前往学堂授课。众人在教习的带领下,鱼贯而出朝各自学堂行去。
“我说括儿哥,我怎么会被分到乙组。我的才学你也知道,莫不是我阿爷从中用力?”
张延基听得分组结果便一直缠着李括问讯,愁得李括哭笑不得,却也不好过于打击好友的学习积极性。
“兴许是另有评判标准吧,反正你好好学就是了。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被张延基逼得退无可退,李括只好寻了句温吞话搪塞过去。
“哦。”
冲李括吐了吐舌头,张延基便识趣的不再言语。
李括,张延基所属乙等的贡生被分到了崇文馆的仁辰堂。二人依着教习的指示,与其余七十名学子一道去履缓行,迈入仁辰堂的大门。
这座纯粹魏晋之风的厅堂甚为轩畅,可同时供数百人延学听讲。上好的龙涎香顺着横梁蔓延流展,浸入厅堂每一处角落。众人依着教习的吩咐在各自的位置前坐定,便被厅堂古朴肃穆的氛围所感染,一时确是寂静无声。
教习见众人皆已入境,便阔步至堂台前,朗声道:“吾姓孙名建安,字子固,汝等可谓吾孙教习。即日起,吾当教习汝等经史。另有陈,崔教习分授汝等礼乐,书术。每隔旬日,另有左金吾卫郎将教授汝等骑射,汝等当潜心修学,不可被外物琐事所饶,尔等可明白?”
“谨遵博士教诲。”
众学子齐声道。
孙建安轻点了点头道:“汝等皆乃各州县才俊之士,一心从科举而报社稷。然何谓之学,何谓之道?有寒窗苦读数十载者仍不能通晓其理。吾今日但以《大学》开篇,教授汝等治学之道。”
张延基撇了撇嘴,嘟囔道:“搞什么劳什子官文啊,弄得玄奥难懂,很显他有才啊。”
李括用手肘轻点了点张延基,却是仍是目不转睛的聆听教习博士的讲授。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孙建安轻捋胡须,和声道。“何谓大学,圣人凭一言以谓余。”
轻踏几步,随口接道:“人之一世,贵在修身养性。吾辈常叹学而无涯,何哉,不明德行耳。夫为君为官者,莫不因民忧而忧,因民乐而乐。俯仰之间,越案牍之束,脱经史之缚,于至善而行止,可谓大成矣。”
张延基无奈的拖着腮帮,径自神游去了。
“故吾等求学之人,应以修习德行为先系,既而致辅君王,济世安民。”
孙建安摇着脑袋,侃侃而谈。
约是挨到了巳时(注2)孙建安才停了话头。深向众学子施一平礼,孙建安束言道:“望汝等谨记吾之所言,莫忘求学之本。”
众学子向孙建安满施一晚辈礼,以表敬意。
刚一从厅堂走出,张延基便大声抱怨了起来:“我说括儿哥,这两个时辰可把我憋死了。不能出声,不能小解,还得跪坐着听那老家伙用什么劳什子官话讲《大学》我真要疯掉了。”
见好友如此口无遮拦,李括忙将其拉至一边,低声道:“小点声,你说这些话不想活了?妄议师长是要开除学籍的,你不想陪我求学了?”
耸了耸肩,张延基无奈道:“我这也不是心烦吗。那个什么劳什子官话我一点都听不懂,白白在那坐上两个时辰换谁也受不了啊。”
轻点了下好友眉头,李括叹声道:“你啊!不会可以学,难不成你堂堂工部侍郎之子一辈子连邸报都看不懂?总之,以后再也不能背后妄议师长了。”
不想惹李括生气,张延基摆了摆手:“以后不说了便是,行了吧。”
下了学,正午时分便是学子自由支配的时段。从午时至未时,足足两个时辰的空闲对这些大都来自别处州县的学子来说无异于天赐良机。家底殷实的贡生多会三三两两相约,一道去东市酒楼煮酒论诗,不但能体会到京畿风物,还能联络彼此感情,一举多得。家境一般的学子也会到务本坊内的小酒馆点上一盘酱羊肉改善改善伙食。只有那些家境贫寒的士子,才会留在国子监内,去饭堂食用免费的堂食。
李括自在其列。张延基劝其不得,只得留下陪好友共进午餐。
在张福的卖力呼喝下,三人总算寻得一处较为干净的方桌。按人领取了属于自己的份额,三个少年便围坐在一起大口吃将开来。
一盘酱黄瓜,一叠炸花生,一份青菜汤,再配上一碗白米饭。这便是贡生午日的伙食,张延基在府中锦衣玉食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苦。黄瓜刚一入口,便觉苦涩难耐,强忍了半天才没有失态吐出来。
李括却是一番大快朵颐,没多久便将两菜一汤喋了个精光。
见自家少爷不肯用食,张福可着了急:“少爷,您别不吃饭啊。要是这饭菜难吃,阿福去对面老陈记酒楼给您买点酒菜去。要是您饿瘦了,老爷还不打断我的腿。”
恨锤了下桌面,张延基厉声道:“括儿哥能吃得,我怎么就吃不得?你少爷我有那么娇贵吗,赶紧吃你的饭去,别说这些话闹心。”
张福好心相劝却落不得好,无趣之际便闷头扒饭绝口不提订买酒菜之事。
正当饭桌氛围陷入一片沉寂之时,却听得邻桌之人话匣大开。一身着墨青色套衫的俊秀公子和声道:“哎,子恪兄你是不知,此番京兆尹大人抓了那么多人,一番刑讯下来,竟是只有两人活着出去。”
那被唤为子恪的俏公子闻言惊道:“何事严苛至此,文若你可不要乱讲。”
先前那人显然不满好友的态度,轻呵一声道:“我阿爷可是御史中丞,哪有他打听不到的事。再者,此事事关重大,我岂会乱说?”
微顿了顿,那人示意好友围将过来,见四周无人注视便压低声音道:“听说此事和太子殿下与王忠嗣大将军有关!”
注1:寅时:平旦,又称黎明、早晨、日旦等:时是夜与日的交替之际。(北京时间03时至05时)注2:巳时:隅中,又名日禺等:临近中午的时候称为隅中。(北京时间09时至11时)
第十七章 朝歌(七)
“听说此事与太子殿下和王忠嗣大将军有关!”
邻桌似蚊蝇之声的对话在李括听来却如同惊雷霹雳,强自咽下一口菜汤,少年才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惊诧。
太子殿下,王忠嗣。一个是大唐储君,一个曾是手握重兵的三镇节度使。仅凭二人的身份,无需李林甫构陷什么,只二人稍一擦碰,皇帝陛下便会心中生疑。原以为之前京兆府大兴牢狱只是为了打压太子殿下,手中并无什么实证。没想到王忠嗣老将军也被牵扯进去,如今这摊池水被搅得愈来愈浑,浑的李括无法看清亦不敢看清。
邻桌之人却似并未注意到李括的失态径自说着:“盛传太子殿下不满右相打压,联系王忠嗣老将军准备清君侧呢!陛下听闻此事盛怒,下令拿王忠嗣老将军入狱,责令太子殿下不得出东宫一步,抄《孝经》百遍以示惩戒!”
那子恪公子闻听此言忙闪身上前捂住好友的嘴巴,低声道:“小声点,如此宫闱秘事你都敢大肆宣扬,不要命了?”
文若公子撇了撇嘴,一把推开好友之手,笑道:“此事在长安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我又不是第一个说的,我怕什么。”
子恪公子摇了摇头道:“我等来国子监求学是为了备考来年的春闱,岂可忘本逐末。文若兄,我们还是应潜心修学,来日好报效朝廷。”
李括听得这一番言论心神大乱,哪还有心思进食,待张延基随意扒了几口便一齐闪身回临静阁歇息了。
回到厅阁,叫张福关紧门窗,李括忙唤张延基至身侧道:“延基,我总觉此事不妥。德子牵扯到太子殿下和王忠嗣老将军的事中,非同小可。我怕有人会把德子当成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张延基微皱了皱眉,轻声道:“不会吧,既然我们已经跟王銲那个老匹夫表明态度,依他的性格肯定会有所顾忌。再说,有玉真公主殿下给我们撑腰,还怕他包藏祸心?”
轻叹一声,李括忧声道:“我也不清楚,只是我总觉得这事不这么简单。既然德子是知晓太子殿下与王忠嗣老将军会面的关键人物,即便李相那边不动心思,我怕东宫那边也不会心安。”
猛拍了下大腿,张延基高声道:“你是说太子殿下要杀人灭口?”
略一思量,少年却是笑道:“不会不会,太子殿下素来仁厚。况且如今殿下困居东宫,自顾不暇,哪还有机会派人去杀德子。括儿哥,我看是你多心了。”
摇了摇头,李括道:“杀人不必见血,有时一句话便能致人死地。朝堂争斗,风云诡谲,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易位而处,我想太子殿下是不会给自己留有隐患的。”
张延基被好友说的慌了神,忙拉住李括的衣袖道:“那怎么办,德子兄弟只会几招防身的假把式,若是殿下欲除掉他,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轻拍了拍好友,李括叹道:“你先别急,如今之计也只有静观其变。一会我写一份书信将此事简要陈述,请张福代为转交给南大哥,相信南大哥看到信件便知我意。以南大哥之力方可保德子一时的安全,晚上下学后我们便与小六他们一起去查访此事,唯有查出其中真相,德子才能真正安全。”
“嗯,我都听你的!”
两少年击掌而笑。
长安城东宫嘉德殿内,大唐太子李亨正背负双手,焦急的在殿内来回踱步。这已是第七日了,父皇还是不准自己迈出东宫大门一步。自己不过是和王忠嗣老将军把盏言欢一番,竟然都被李林甫那个老贼抓住不放,肆意构陷。李林甫!一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