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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六一提到此,便兴奋的挥舞起拳头,好似这个宅院便是给自己置办的。
“竟有此事?”
李括显然也是颇为惊讶,虽然他并不太了解长安城中宅院具体的价钱,但对大致的价位还是有所了解。莫说一千贯钱,即便是两千贯钱,要在亲仁坊买一座三进三出的气派大宅也是绝无可能。
“小六,你不会动用职权威逼卖家了吧?”
李括实在想不明白其中关节,疑声道。
“哪能啊,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我陈小六怎么会做那些让父老乡亲戳脊梁骨的事!”
陈小六挺直了摇杆,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注1:名刺:“刺”之名虽见于汉末,可是“名刺”一词在现存古籍中却最早见之于唐代。唐人的名帖,多用红笺。讲究的名帖,还要用泥金书写,比之竹木制成的谒、剌显贵的多。
注2:参考房价:唐宪宗在位的时候军阀李师古为了收买人心,给唐太宗时著名宰相魏征的子孙送了一大笔钱,让他们赎回已经卖掉的魏征旧宅。当时魏征子孙赎回旧宅总计六百万文,即六千贯。天宝年间房价显然比宪宗时低,又不是那么豪奢,一千贯应该很合适了。
第二十章 笙歌(六)
亲仁坊虽不似崇仁坊、光禄坊那般遍地朱门,却也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段。竟有人以一千贯的价钱出售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邸,着实让少年颇为惊讶。
与好友陈小六纵马不多久,二人便行到亲仁坊坊门前。李括翻身下马将清风交予了坊市的吏员,遂迈开方步朝内走去。
与商行代办的伙计交谈一番后,少年了解到这座宅邸位于亲仁坊西北隅,乃是前右威卫兵曹参军吴巽的旧宅。天宝六载吴参军去世后,这宅子便闲置了下来,只有一个侍妾和老管事留在府中。吴参军生养有三子,却都不在西京做事。长期没有人打理,这府邸便落了慌。
按照常理,老家主过了世,便应由长子继承家业。是变卖家宅还是重新修葺入住好歹都要给个说法。只是吴家的大公子一直在华州下邽县做县丞,没空照拂京兆的宅子,此事便一直拖了下来。前些时日,吴大公子进京回吏部述职,便顺道将宅子插了标,签了文书,势必要在入秋前将府邸变了现。(注1)“七哥,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走在阔畅的坊街上,陈小六得意的扬了扬头。这笔买卖是他一手促成,足足给自己挣了一口气。谁说他陈小六只会拖荫于七哥,单凭自己,他依然可以把事情办得利利落落。
七哥不是说过吗,人活在这个道口上,终归靠的还是自己!
“嗯,这次我可要好好感谢你。”
李括冲好友笑了笑,心中暖意漾然。
那商行代办的伙计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见李括面貌英武,气度不凡心中便有了计较。
“这位官爷,看您面善,小的便多啰嗦几句。这吴家大公子可是急于将宅子出手,你可不要表现的过于急切。”
有心讨好李括,商行伙计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吐露了出来,丝毫没有顾及卖家的感受。
“哦?”
李括微微一愣道:“这位小哥儿,这吴公子已经把价钱压到了一千贯,怎么可能再行让价呢?”
那伙计摊了摊手道:“降价是没可能了,不过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您是不知道,吴参军生前最疼惜一房妾室,那侍妾生的水灵动人,那味道,啧啧,怕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小伙计一边咂巴着嘴一边挥舞着拳头,涎水顺着嘴角直垂了有一尺长,好似今日他自己便能平白得了个如花大美人。
“那小娘子本是个青楼的花魁,被吴参军赎了身便入了吴府作了妾侍。小娘子除了贱籍自然欣喜非凡,那吴参军又是个重情的汉子,两人卿卿我我好不快活,夜夜笙歌。不过要么说祸福相依呢,两年前吴参军忽然染了怪病,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身子还淌黄水。虽然看了好几家郎中,都是没有结果。这不,吴老爷一蹬腿,小娘子立时成了寡妇。偏偏她还是个没有身份的妾侍,要地位没地位,要钱财没钱财。吴大公子早就看这个小姨娘不顺眼,正准备借出售宅子的机会将她卖了去。”
小伙计一口气说将下来,得意的舔了舔嘴唇,仿佛在这长安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市坊奇闻。
“多谢小兄弟提点,不过小兄弟给我谈起此事是为何意?”
李括耐心的听完了小伙计的诉说,微微一笑。
“唉,我说官爷,您别跟小的装糊涂啊。实话告诉您吧,若是您想收了那小娘子,尽管提出来,那吴大公子巴不得去了个包袱呢!”
小伙计一时着了急,将心中所想倾数倒出。
“原来如此。”
李括摇了摇头道:“且不说李某本就占了便宜,若再趁机占有吴大人的妾侍,那便真是无地自容了。”
“您看,您看,这……唉,陈爷,陈爷您劝劝这位官爷,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陈爷……”
小伙计不曾想李括会拒绝自己的好意,挪步到陈小六身旁不停的喊着。
“去你娘的,你以为我七哥也是你那般的好色之徒。”
陈小六被小伙计缠的无可奈何,笑骂了一句。
“唉,唉。”
见多说无益,小伙计耷拉着个脑袋叹着气将二人引向吴家府宅。
吴家的府邸在亲仁坊西北角,虽然不甚奢华,却胜在清静、阔畅。一进屋门,吴府的老管家便迎了上来。
“这位想必就是购宅的新东主?”
老人家想必已逾花甲,斑白的发丝出挑的冒了出来,一身浆洗的发了白的粗布罩衫更是衬出岁月的沧桑。
“老人家,正是我。”
李括冲那管事抱了抱拳,微点了点头。
“哦,您里面请,里面请。我们家大公子在里宅呢,他听说您要来看宅子,刚从吏部考功司赶回来,清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老管家躬下身子,单臂相邀,率先朝里宅客厅走去。
这里宅的布局颇为大气洗练,虽没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但主宅、客室、东西厢房一应俱全,布置的很是到位。
中轴正面的客室漆门大开,那老管事快步进入屋内点了点头便回到门前:“两位,我家大公子有请!”
“有劳了!”
李括冲那老管事拱了拱手,阔步迈入屋内。
正堂中端坐着一个三十有余的中年男子,他颌下蓄着三缕胡须,身着一袭墨绿色锦袍,远远看来颇为儒雅。
“大公子,这位便是要购置宅邸的东主。”
老管家谦恭的冲吴大公子欠了欠身,满施一礼。
“嗯。”
吴大公子点了点头道:“不知这位东主怎么称呼?”
“在下姓李,单字一个括。”
李括不敢托大,如实相告。
“哦,李东主,你应该知道我是急于出售祖宅,故而将价钱压得很低。”
捧起一杯清茶,吴公子抿了抿道:“因此这价钱是不能再低了,不知李东主看过之后可还满意?不过我话说在前头,鄙人只收现银。”
“吴公子这座祖宅甚合李某之意,价钱倒也公道,不如今日就将文书签了吧。”
李括不想将此事在拖下去,开门见山的拿出褡裢:“至于这银钱之事,吴公子无须担心,李某绝不会短了吴公子一文。”
“好,李东主不愧是爽快人!”
吴公子心中大喜,少年的爽快模样让他更加确认其商贾身份。虽然贱卖祖宅有些肉痛,但自己常年在下邽,一年也回不来长安几次。留着这栋宅子也是平白便宜了那个贱人。
一想到那个侍妾,吴公子便觉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一个青楼出身的婊子,偏偏迷得父亲神魂颠倒。竟然还想侵吞吴家在渭河以北的田产,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晋伯,拿纸笔来,我要与李东主签订文书!”
吴公子捋了捋胡须,高声道。
不多时的工夫,晋伯便将纸笔送来。吴公子蘸了蘸墨,略一思忖便落笔起书,片刻将专卖宅邸的文书写好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姓。微微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他浅浅一笑,将文书递给了李括。
“李东主且看看,可还有错漏之处?”
李括细细过目后道:“如此,李某无甚异议。”
“好,既然这样,就请李东主签上名姓,交了银钱,从即日起这宅子便归予李东主了。”
说完,吴公子便摸过一旁的锦盒,打开锁子,取出房契放于李括面前。
正当李括提笔欲签名之时,突然一个妙龄美妇跌跌撞撞的冲进了中堂。
“这位东主,这位东主。您行行好,行行好把奴家也买去吧。”
这美妇穿了一件浅青色素纱衫,一抹橙红色的系带横拂过胸间那高耸的沟壑,颇有一番韵味。只是她惊慌之下,花容失色、面色惨白,似然失分不少。
“这位想必就是……”
李括从年龄推断此人便是吴巽的妾侍,但却不好贸然张口。
见到美妇跌入堂内,吴公子皱了皱眉道:“谁让你进来的!”
那美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敛了敛鬓角的杂发欠声道:“大公子,丽娘知错了。”
“哼,我在与李东主商谈正事,你且先退下。”
吴公子显然对这个姨娘没有什么好感,挥了挥手便欲打发掉她。
“大公子,大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我愿意跟李东主走,绝不白再多吃吴府一粒米粮!”
见吴公子不作理睬,丽娘一时着了骇,忙转向李括叩首道:“李东主,您就收下我吧,我会煮饭浆衣,我会颂歌弹曲。我还可以……还可可以给您作妾侍,您一定要收下我。不然,不然大公子会把我卖予北里的……”
丽娘说及酸楚之处,香雨梨花滑落面颊,晕透一袭青衣。
注1:据考证,右威卫兵曹参军吴巽宅邸位于亲仁坊。秦孝公始置下邽县,唐朝时将县治迁到今渭南县下邽镇。
第二十一章 佳人(一)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若不是亲眼所见,李括着实不敢相信大唐还有如此艳丽的女子。
多一分则显腴,少一分则显憔。出挑的身材,绝佳的容貌,配上如羊脂玉般润白紧俏的肤质,构成了艳冠群芳的一位绝世佳人。
如果说杨妃娘娘的美在于体态的丰腴,虢国夫人的美在于神质的媚韵,这丽娘的美则真真切切来源于那冰清玉洁的气质。少年一时微愣,手心已攥出了汗,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丽娘紧紧抱揽着李括的大腿,生怕一瞬的工夫少年就要将她抛弃。吴参军一死,她便没了依靠,只能任由吴家人摆布。吴府大公子吴沓维一向与她不睦,认为她勾搭了吴老爷,侵犯了他在吴家的权宜。殊不知她一个青楼女子被人赎了身,又有何选择的权力呢?
如今吴参军病故,吴沓维势必要报复自己,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来看,吴沓维很有可能将自己卖予烟花场所以泄私愤。好不容易脱了贱籍,丽娘怎会轻易屈服?无奈她只是吴参军的一个妾侍,着实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故而,她在听得有人要购置吴府老宅后便毫不犹豫的奔了过来,无论如何要主家将她附带买了去。
至于这主家的年龄、容貌她都顾将不得了,即便委身于一个六旬老翁也好过在烟花之地每日强颜欢笑。
待见到购宅的主家,丽娘自是欣喜非凡。这人看模样也就是个十七八的小郎君,虽然身材分外雄阔,到底眉眼还透着稚嫩。能够嫁给这样俊美的公子哥做个填房,不怎么也好过在烟花之地受人凌辱?
丽娘既已下定了决心,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