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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精灵唯唯退至门口，恭敬地准备伸手把卧室的门带上。
赫敏突然叫住了它：“诺拉，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德拉科？”
小精灵一言不发，悄悄后退。
“今晚会有客人吗？”她打了个哈欠。
“会的，客人早晚会来。不见得是今晚。”
“马尔福夫人说，那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是我乐意见到的人——天知道，我怎么会乐意在德拉科的卧室里，见到别的漂亮的小姑娘——”
“小姐一定会乐意的。”
“祝你好梦。诺拉。”她声音慵懒，真是困极了。
赫敏在夜间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窗子忘了关，月色流了满地，像一条华贵的金毛软毡，一直铺展至床脚，几乎覆盖了她摆在地上的棉拖。
她顿时睡意全无，弓起身子坐起来，抱着膝盖呆呆盯着窗外看。庄园里树影横斜，正影影绰绰地撩过窗户，风一吹，一晃一晃，像附着窗纸缓缓移动的剪影。赫敏揉了揉眼睛，悲伤在心底漫溯，这是德拉科的房间，德拉科的床，德拉科，那个小小的金发少年，连同他孤单的童年，无声无息地在每一个月华泻地的晚上，庄园剪纸窗花的影照下，寂寞地对着窗柩发呆。低低的饮泣埋没在庄园炎夏的蝉鸣里。
赫敏爬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探头望了一眼星空下静静安睡的马尔福庄园，随即又轻轻将窗子掩上，踱步回到床边，躺下，强迫自己入睡。
黎明总将来临，即使漫漫长夜难捱。
她翻了个身，嘴里有呓语。
凌晨微弱黯淡的光线流进窗栏缝隙的时候，赫敏半梦半醒，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个人影在眼前晃悠，小姑娘伸手挡了一下，吃吃道：“德拉科，是你吗？”
黑影一愣。温热的气息仿佛就在近旁，赫敏翻了个身，自言自语：“……怎么会？怎么……会是德拉科……”
小姑娘在睡梦中卷起被子，把身子弓得像虾米，梦呓喃喃。
黑影缓缓移前，气息喷在她脸上：“……这样差的睡相……”
他抢过小女巫的卷起的被子，重新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仔细掖好被脚，安然望着她安恬的睡颜，低声道：“好梦。小姑娘。”
他蹑手蹑脚退出。卧室的门翕开一条宽宽的缝，走道上两个晃动的黑影在月光下拖得老长，几乎要溢进了门缝。
有女孩子的声音：“你胆子真大，竟敢这样来见她。”
少年苦笑一声：“偷偷摸摸而已，拿手好戏！”
“很……很抱歉……”女孩子歉意深深。
“你明天要去见她？”
“那是你母亲的意思……”
“你们不要背着我做什么事！我是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少年突然激动起来。
“先生，先生，动火不利于康复……”女孩子不卑不亢。
“该死！谁告诉你们蟾蜍卵、蝙蝠翅膀、乌漆麻黑的药罐子利于我的康复！该死！谁告诉你们的！”
“圣芒戈的首席医师，先生。”
他哭笑不得，摆摆手：“你明天真的要去见她？把她弄出庄园！你们都走！”
“走不了。先生，你愿意我为你带句话？”
“没话可说！……告诉她，睡觉的样子真难看！”
女孩子咯咯笑起来：“她也许在你枕头上流口水呢！”
“她梦里会用枕巾擦干！晚安！拉文克劳！明天她见到你会高兴地疯掉的！”
“托马尔福先生的福。”她低头，吻他的手。
当然第二天，我们的格兰杰小姐在睁开惺忪睡眼空气里还溢着松软花香的早晨，收到了梅林的礼物－－诺拉为她带来了贵客，纳西莎口里的那个漂亮的小姑娘。
赫敏惊讶地揉眼睛，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格兰杰小姐，不让我看看你的订婚戒指？”洛夫古德故意逗她。
“……你……你……卢……卢娜？怎么会是你？”赫敏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拉文克劳走过来，坐在床沿上：“赫敏，赫敏，你还好吗？”
“哈利和罗恩还好吗？霍格沃兹一切如常吗？”赫敏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在这里……”
“一直？”
“是的，马尔福收留了我。”
“卢娜，你失踪了，我们都很着急……”
“我知道，赫敏，……那天，在那场混乱中，我被食死徒带走了，是德拉科，德拉科找到了我，把我带到这里……我一直都住在马尔福庄园。”
“德……德拉科？”
“嗯！”卢娜点头，“赫敏，他说是你拜托他关照我……他把我带回了庄园，我不能去找你们，混乱还在持续，我不能去找你们……”卢娜有些哽咽，“他释放了食死徒的俘虏，并且藏匿！伏地魔会惩罚他！我不能离开……”
赫敏愣在那里，原来那个时候，德拉科就已经把卢娜带回了庄园。他那样珍重她的意志与承诺。倨傲不可一世的斯莱特林，原来早已把她的恳求紧紧地守在心里。
塔楼上的少年，从来都在那里啊。
☆、第二十一章 素笺疑云
第二十一章素笺疑云
赫敏趴在桌上，嘟着嘴，叫唤不已：“这……这……这叫怎么回事儿？”
雪片一样的信笺铺了满桌。卢娜随手拾起一封雪纸，仰头咯咯地笑了起来：“看得差不多了？托梅林的福，杰西卡卷帙浩繁的工程！”
“……我想我不是很明白……”赫敏刻意大力呼了一口气，一绺垂下的褐色发卷被轻轻吹起，在她稍显憔悴的面庞上漾起一路微痒，直痒到人心里。
“首先你得明白你想明白什么。”拉文克劳聪明地打太极。
“卢娜，”赫敏手呈游泳状，有些疲累地把满桌的信笺圈在怀里，“这次回来，我总觉得……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德拉科美丽的母亲，庄园里刻板的老先生，以及那只似乎和我有着说不出的亲切感的猫头鹰杰西卡，还有诺拉，截走信件的希里，你，甚至是你，卢娜，你们都让我感到惶恐与不安。”
卢娜一愣，显然是赫敏的话更让她感到不安。“你大可以信任我，赫敏，无所顾忌地信任我，如同拉文克劳与格兰芬多的友谊那样。”
“不是不信任……卢娜，你在害怕……拉文克劳的智慧足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可是，卢娜，你在害怕。”
洛夫古德的手在抖，她当然，随即很快地将它们藏在背后，不露声色：“赫敏，我只是在想……你从前有样东西要我保管，我是否，是否应该立即还给你？”
“别傻啦！”赫敏抬起头，刻意微笑，“是从前海狸鼠埋头苦读的魔法书？还是解放家养小精灵计划的企划案？放在你那儿的任何东西，如今都不及我面前的一张破纸片儿让我焦虑呢！”赫敏抖了抖桌上雪片一样的信笺，哭笑不得：“这这这……这里的每一个单词我都认得，梅林作证，天晓得它们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拉文克劳欲言又止。她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向她的伙伴说道：“信上都说些什么？我们仔细看看，没有落款么？”
“这些整齐的花体字很熟悉。”
“你记得么？”
“倒有些像我的笔迹－－当然，我不至于写这些东西来糊弄我自己。”
她们把信笺一封封拆开，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归类，叠好。这个与往日无差的早晨，小女巫们被莫名而来的信笺弄得一头雾水。
如同多年之后安多米达的小屋里，傲罗女士在那个飘着雪絮的圣诞夜喋喋抱怨：“该死的猫头鹰！雪片一样飞来的信笺！……罗恩的圣诞礼物，竟是一张破纸片！”
连接时光两端的，是浅尝辄止的阴霾里蓊郁如常的漫天思念。塔楼上孤单的少年，连同成疯蔓长的思念，立在时光的彼端，不老不死。
此时摊在她们面前的，只有成叠记录那个少年急欲掩盖的秘密的纸片。－－它们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拉文克劳显然有些心虚：“诺拉从希里那里拿走这些信件，……他们知道吗？”
“谁？”赫敏嘘了一口气。
“庄园的主人们。”
“……他们意见不一！诺拉说，马尔福夫人在和那个刻板的老先生吵架！太太不愿让我看到这些－－这令我有些费解，我总算知道外表带刺的布莱克小姐是和蔼的！马尔福先生倒是鼎力支持－－哦？这些信纸有什么古怪吗？”
“哦，斯莱特林的内讧！”卢娜笑道。
“的确如此，他们很少意见不一。”赫敏砸了砸嘴，“不过诺拉也说，这些本来就属于我！尽管我不知道写信的到底是谁－－”
“真是困扰！”卢娜打了个响指，“我们可以把诺拉叫过来问问？”
赫敏几乎要跳起来：“拉文克劳的智慧！”
……
她们在等待小精灵的过程中，又仔仔细细把那些信纸翻了一遍。欣赏美丽花体字的过程，也许就像赏读诗篇－－当然，前提是，她们得有那样的兴致。
“啧啧，真是漂亮的字！不过，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赫敏开始大声朗读起来：
“亲爱的赫敏，我在雨后的窗前写下这番话。必记住往日，必深追，忘记必使你痛苦。不要听信他人自作聪明的安排，无人为违背心旨的背叛忏悔一生，唯你自己，苦果自咽。忠于内心，梅林将保佑你，赐福你。”
赫敏的声音愈发低了下来，小女巫嘟囔着自言自语：“真像牧师的祷告词！”她的手指飞快地转动，随即翻至下一页：
“你将永生活在黑暗里－－如果不践行自己的诺言。永生。如同阿兹卡班的行尸走肉，如同圣芒戈毫无意志的死灵……”
赫敏摇了摇头：“啧啧！这是威胁么？”
两页信纸，落款处端端正正注着字母：HG。
“和你的姓名首字母一样呢！赫敏，神秘人会是谁？”卢娜探过头来。
“梅林作证，该死的恶作剧！”赫敏倒抽一口凉气，“赫敏格兰杰？总不见得是我自己开得没有水准的玩笑吧？”
她的手指飞快地压过这页信纸，另外随意抽出一张来－－很显然，这页纸的花体字变成了另一种字迹，但它同样漂亮。落款是不同的两个字母：DM。
“小姑娘，突然很想你。国王十字火车站一瞥，你成了别人的妻子。”
赫敏骇然后退：“……一句话的情书！当然不会是我的！”
卢娜从赫敏手里接过那页纸，心情复杂地在雪白的纸片上来回摩挲，她几乎能够想见那个人在写下这行花体字时，是怎样的痛彻肺腑。泛黄的泪渍，印着落款处的字母，灼人生疼。
小精灵唯唯诺诺立在门前：“小……小姐，小姐找诺拉？”
拉文克劳招了招手：“好先生，早上好。我们得弄明白关于那只猫头鹰的一些事……”
“……诺、诺拉已经从希里那里夺回了属于格兰杰小姐的信笺……”小精灵眨巴着眼睛，不时瞟着赫敏。
“的确如此！”赫敏抬头，“这些纸片上的花体字……看起来像密文呢！不必紧张，诺拉，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诺诺诺诺拉……不、不、不知道……”小精灵舌头打结。
“说你知道的。”
“我、我……”诺拉的细手指不断绞着破烂的布衫，征询的目光落在拉文克拉脸上。卢娜微微点头，在赫敏看不到的角度，示意小精灵把话说下去。
诺拉叹了一口气，迈开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