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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边缘(下)
三天后。
长廊宛转曲下,两个年轻的身影立在孤单的塔楼上,黄昏粘稠如同蜜浆衍生,渲染,像极了中世纪古老立体的油画。
日光浮生,年华静默地嵌刻在默声影像苍白泛黄的底片上。十九岁那年的霍格沃兹,春意盎然。
少年狡猾地将那支小试管在她面前晃荡:“救红毛的承诺!马尔福说话算话,感谢你这段日子不辨黑白的倾囊相助,嘿,你在帮助一个坏人知道吗?”
赫敏狠狠推了他一记,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伸手去夺那支装着独角兽血的试管,被德拉科灵活地闪过去,小女巫涨红了脸,气鼓鼓冲他喊:“坏人?马尔福当之无愧!”
他还是一副开玩笑的表情,习惯性地挑了挑眉毛:“不怕我把这个扔下塔楼?”
赫敏不作声,只当他是故意气她。德拉科细眯着眼睛,略有迟疑,随即灵活地绕过她,几步快速掠到塔楼立柱前,围栏不足半个身子高,他站在那里,天阔云低,群鸟擦过灰蒙蒙的天幕,扑向霍格沃兹深蓝深蓝的湖面。坏小子身子前倾,将那支装着独角兽血的试管紧紧握在手里,他作势要把试管扔出去:“赫敏,真该死,你让我不愉快!马尔福狭隘的心胸让我……唔,让我的确有点醋意。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事实上你是知道的——你时刻表现出的对韦斯莱不同寻常的关心——让这讨厌的一切见鬼去吧!斯莱特林从来不计代价卑鄙无耻!”
他竟真的松手,毫无悬念。玻璃试管脱手的那一瞬间,另一道弧线沉重地划过眼睑。小姑娘冲动不加思考,原来在年轻的青春的爱情面前,生命这样微不足道。赫敏翻过矮栏杆,顺势就要去抓那支容集了阳光的小试管,生命沉厚地下坠。也许无关爱情,是三人组心照不宣的默契,她生之于格兰芬多的习惯,让她毫不犹豫选择迎向阳光,纵身一跃。
当然马尔福不会这样想,少年小小的心间愤懑难平,该死的格兰芬多将他的感情出卖给死神,弃如敝帚。他要让她付出代价!
仓促短暂的几秒钟里,他只短短蹙眉,来不及有任何惊讶的反应。光轮2000迅如闪电,他恣意翻跃下塔楼,耳畔呼呼风声,如同锋利的匕器划过心脏,伤痛刻骨。
这一刻似曾相识。赫敏暗暗生悔,双手却紧紧地抓着那支险些粉身碎骨的玻璃试管。德拉科终于在两人即将掼地的最后一瞬间抓住了赫敏的手,小女巫本能地伸手一搪,两人落得更快。危急之间,德拉科已经没有力气将赫敏拽上光轮扫帚,他灵机一动,将身子搪在赫敏后面,坠落地面的刹那,小马尔福垫在她身下,周全地挡去重势。光轮2000被狠狠掼出数米开外!
生硬地复制一个人的独角悲剧,这一刻,与数天前食死徒袭击事件的场景如出一辙。原来遇上她,狡猾自私的斯莱特林都可以潇洒地代入爱而不得的孤世角色,身犯险境。马尔福苦笑,喉头的腥甜呛得他说不出话来。
仰躺的黄昏侧面,美得那样惊心动魄。碎金染浮云,孤鸟如同嵌在这幅巨大油画上的一点点缀。天幕为景。
“德拉科……德拉科……”小女巫焦急的声音自上传来。
他喘息粗重。艰难地支起手一点一点缓慢坐起来。“马尔福……在格兰芬多的世界里,哪怕倾尽生命也远比不上韦斯莱,是吗?”他苦笑,伸手把那支从赫敏手里掉落的装着沉重生命的玻璃试管递给她,“还给你,去让他醒来。我们的契约——到此为止。”
“不!不!”她突然失控地喊起来。
“不?”他挑眉,促狭地笑。“那么,把你欠我的都还给我,——还记得那几个雨夜我们废寝忘食研制的魔药吗?如今它是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凝结心血的成品,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不是魔药——请原谅,马尔福善于谎言,如果,你把这瓶毒药喝下去,我们,一刀两断。我保证,从今往后,你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斯莱特林阴魂不散地游弋。”他轻轻咂了咂嘴,苍白地笑起来:“你瞧,红毛与格兰杰安静的二人世界,多美好!”
赫敏不声辩,只局促地低头,褐色的长发凌乱地搭在肩上,额头贴着被汗水浸湿的两绺发穗,显得十分狼狈。
德拉科艰难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赫敏,他微微咳了两声,肺腑疼得刻骨。少年走起两步,颤颤巍巍险些没有站稳。
“你……你还好吗?”
“不太妙,”他将手伸进衣兜,摸摸索索,仿佛在寻找什么至关紧要的东西。德拉科咽了一声,笑声凄冷:“总得让刻骨至深的伤痛,来提醒不经事的马尔福,到底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声音凉得让她打起寒颤,她只觉得身子如同风里轻薄的纸,渐渐吹去。
“这是我们研制的‘魔药’,我要你喝了它。”他不管不顾,竟走到赫敏跟前,捏起她的下巴,粗鲁地把他称之为“毒药”的液体给赫敏灌进去。赫敏一时没防备,呛得猛声咳嗽,外溅的液体弄得满身都是,她骇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德拉科的手在微微发抖,那个透明小罐子里还残留着药水余液,他喃喃:“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马尔福不会乞求你的原谅。”
“我同样诅咒你!”她用那个刻毒的单词回应他。泪水顺着面庞一滴一滴滑落,她不明白,德拉科为什么要这样做,马尔福对她的态度时冷时热。
德拉科支起身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背向她,离开。少年在急切地寻求中和的结点,他急于结束这个并不华丽的开场。疯草一样蔓长的感情,毫不受自己控制的心动,他违心地割舍。十九岁的少年,用自己笨拙的方式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必须,回到黑魔王身边。
而后每一个孤独醒来的冰冷雨夜,少年独坐天明。冷暖自知。
“再也不见了,姑娘。”
十九岁那年的故事里,萧雨倾城。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十三章 别后心期(上)
第十三章 别后心期
高脚杯,红酒,圆舞曲。
巨大华美的吊灯垂下数串水晶捻穗,绿绒窗帘流苏暗动,风清,云淡,偌大的庄园静得没有一丝人声,只有音符,和谐律动的音符宛如溢进梦境的流水,潺潺不息。
“啪——”一串休止落下,水晶吊灯断了一截珠穗,水晶圆珠滴滴答答如同檐下急雨落了满地,轻轻扣节的回音轻灵难寻,窜入茫渺的梦呓。
褐发姑娘从沙发里站起来,望着窗外阴沉的天幕,喃喃:“杰西卡最怕雨天,——我们,我们去看看她吧——感谢你发现这只鸟的妙处,她不同于一般的猫头鹰。我多爱她。”
舞曲不止。他低头眯眼想象着宾客们滑入舞池的场景,那个姑娘,也笨拙地跌跌撞撞与人群纠缠在一起,她有些狼狈,却那样可爱。少年的面庞阖着一圈温和的暖晕,长睫毛碎金点点,他的嘴角不由地扬起微笑,在那时过于平静恬淡的幸福里,那样容易满足的微笑。
他举起红酒杯,熟稔如同这里曾经居住过的每一个马尔福那样。少年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绅士地弯腰向她邀舞:“跳支舞吧,姑娘。”
她调皮地躲开他的手:“诚意不挚,马尔福先生。”
“哪里,”他笑着纠缠,“早就想这么做了——四年级的舞会,第一次发现,原来褐发海狸鼠也这样漂亮,原谅我的迟钝。”他往后退了一步,将红酒杯随手搁在桌上,“四年级的舞会,德拉科一个人躲在楼梯口,偷偷看着海狸鼠因为没有舞伴而哽声大哭,——在这之前,他曾经为了海狸鼠心跳痛苦。少年躲在暗处惴惴不安,他多想鼓起勇气,走过去,像历来如此的绅士那样,抛开马尔福的乖张与戾气,只为心爱的姑娘跳一支舞。——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少年年轻的爱情,芜草一样发疯般的蔓长。”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那个时候,他竟有胆子,荒唐地去爱一个格兰芬多!”
“最终,海狸鼠还是没有等到你。”
“德拉科的一时胆怯,让克鲁姆捷足先登。”
“那个时候,你的舞伴是潘西呢。”她不依不饶。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订婚仪式上抛下潘西,一个人去麻瓜街区找你,嗯?”
赫敏败下阵来,垂头沉默,脸上,却是红晕满满,溢着别样的只属于少女的害羞与幸福。德拉科抢过她的手,两人一起滑入舞池。
“好姑娘,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舞会,迟到了那么久。”他压在她耳边,低声说。暖暖的热气吹鼓着她耳鬓两圈细绒,痒极了。
马尔福庄园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一场没有宾客的舞会,悄寂进行着。那是四年级时,他欠她的,关于少女最盛大尊贵的幸福。不会再有人捷足先登,他可以迟到,却不愿缺席。
所有有关年轻的生命与爱情,都如此声色动人。
她会想象关于他美好的一切,舞会开始前,少年沉默而认真地毫不怕繁琐地立在墙上每一张精致的油画前,挥舞着那支龙芯魔杖,一一对着油画施魔法:“唔,唔,叫他们闭嘴——”
古老庄园里每一幅高贵的油画上,都嵌刻着对于纯血统近乎痴迷的灵魂,那些衣着光鲜的卫道士,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突然冒出不堪入目的肮脏词汇:“泥巴种——滚——泥巴种——滚!滚出庄园!”
他当然不愿让这样的事发生,打扰一场优美的舞会如同打扰了贵妇人香甜的午睡一样叫人不可饶恕。金发少年踩在椅子上,笨拙而认真地用白色布胶将油画里卫道士们的嘴巴一一封起来,念动咒语:“闭嘴——”
“闭——嘴——”
“闭嘴——”
……
“哦,可怜的孩子,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真该死!马尔福庄园要变成什么样子!”
油画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胖夫人们不免要嘲笑她们所能看见的对面已经被胶布粘住嘴的可怜骑士:“真是艺术,德拉科这个小鬼!”
“歇歇吧,夫人们!”德拉科接茬,扯下一张胶布终于粘住了女人们议论纷纷的嘴巴。
赫敏拍手咯咯地笑起来,像个小姑娘那样快乐。德拉科忍不住转身将剩下的胶布扔给她,叫道:“嘿!剩下一张留给你,但愿以后不要变成唠唠叨叨的马尔福夫人!”
逆光里,少年笑容美好。所有张狂在时光涤尽之后的镜头,都堪为珍馐,如同册列在记忆深处锯齿清晰的泛黄老照片。一张一张,残牍列阵,少年时候最美好最心痛的记忆,终至碎成齑粉。
她于那个凉意入骨的冷雨之夜醒来,汗湿透背,她坐在独处的小屋里,那张柔软的床上,沉默流泪。
所有有关于马尔福的影像,少年时候最深入骨髓的痛楚与爱,在愈发朦胧的泪雾里,模糊难辨。她孤单地哭泣,梦境揉进了现实,马尔福庄园的一景一木,都如此清晰,真实。
赫敏起身,只披了一件单衣,赤脚走到窗边,狠狠将窗帘扯开,帘子上长长的流苏拂过她的脸颊,绒绒发痒。她伸手,将窗户推开,满斛月光溢进来,温柔如清泉泻地。她立在风口,任冷风嗖嗖入骨,只觉得整个人愈发清醒。
原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