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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冷笑一声,大声道:“你那剑法也不过尔尔——”
君青右臂一圈,“叮”然一声,剑光斗伸……
铁骑令第十三章 力拔山兮
第十三章 力拔山兮
岳君青拔出了佩剑,对准那异服少年道:“要打便打,不必多说。”
那异服少年抖手就是一剑当头点到,岳君青晃身避过。
那异服少年原来一脸轻率佻脱之色,这时一剑而出,面上却是一片肃穆,宝相庄严,宛如老僧入定,君青不禁暗暗称奇。
那少年剑光霍霍,有如海底潜蛟,君青挡了一剑,暗叫道:“原来这厮使的是正宗达摩剑法!”
他长剑一挽,攻出那式“卿云烂兮”,只见剑势舒卷盘曲,顿时把那异服少年无限攻势胶缠住,他乘机看向那边一眼,只见那白发老者正自一掌劈向芷青——
芷青似没白发老者掌重如山,大喝一声,左右掌一搓,翻飞而出,施出了散手神拳的平生绝技“寒砧摧木掌”!
达摩剑法乃是少林寺镇山之宝,攻守之间自有一番广博精深之势,但是这剑法精微之处与施剑人的佛学造诣极有关系,佛道愈高的高僧,施出之时威力愈更惊人,但是大凡得道高僧,皆有慈悲之怀,是以施用达摩剑式威势愈大,反而招式愈为平和,凶狠之招全数避而不用,其中精微道理,常非外人所能领悟。
而这异服少年,年纪轻轻,举手投足之间却似有数十年佛门修为似的,而招式却狠辣兼具,实属异事。
君青觉得这少年剑上造诣不在胡笠之弟子之下,当下专心一意,一招一式把那卿云四式施将出来。
那边芷青运足十成功力,“寒砧摧木掌”招招全采攻势,那白发老者功力极深,却也愈打愈是心惊。忍不住喝问道:“散手神拳是你什么人?”
芷青杨眉道:“小可姓岳一—”
那老翁大大啊了一声,暗道:“我怎么糊涂如斯,范立亭和岳老儿是过命的交情,这小子自然会这‘寒砧摧本掌”的了。”
他心中一想,手上猛觉芷青掌力一招比一招重,宛如有一甲子的功力在身一般,他不禁又惊又奇。
君青习剑以来,突飞猛进,这时碰上异服少年的达摩剑法,他前后把那四式使了六遍,到了第七遍上,他从“卿云烂兮”转为“虬缦缦兮”之间,忽然悟出三个偏式,那异服少年不虞及此,一连被迫退了三步。
君青心头大喜,第八遍施到一半时,他又悟出两招,那异服少年初入中原,以为剑法除了自己师父,已可无敌天下,那知第一次遇上君青,就是一手闻所未闻的剑法,自己百般攻势一触之下,都如石沉大海,对方打来打去总是那几个式子,他原想等到摸熟了对方这几式,便要全力反攻,一举创敌,那知陆续之间,对方又多出几招新招来,霎时威力更增,他不禁又气又急。
那白发老翁见状喝道:“忧儿,快快抱元守一!”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都给老衲住手”!
这声音钻入每人耳中,就如针尖骤刺一般,令人感到百般不舒服,众人吃了一惊,都停下手来。
那异服少年欢呼一声,跑过去大叫道:“师父,师父,你老人家现在才来啊——”
树丛中簌然而动,一个白衣老僧走了出来,那白发老者十分恭敬地道:“小人叶万昌拜见大师。”
那老僧看起来真不知究竟有多少高龄,满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皱纹,精光却是出奇地亮,他对白发老者和声道:“老弟,这么多年啦,你何必还固执这个称呼,老衲早就叫你唤老衲一声苦和尚足矣。”
那边呆立着的少林智伯和尚一听到“苦和尚”三个字,顿时大叫一声,上前拜倒地上,叩头道:“弟子智伯参见祖师爷。”
那老僧怔了一下,双袖一抬,智伯竟然身不由己站了起来,老僧厉声道:“你是少林弟子?快与老衲滚回去告诉方丈,苦和尚早就不是少林中人了,苦和尚不寻少林寺的晦气已不错啦,哼!”
智伯和尚待要下跪,却有一股无形上劲道挡在前面,他急道:“即使祖师爷不愿……也请祖师爷千万见我百虹恩师一面……”
那老僧面色如霜,暴叱道:“快滚!”
说罢他伸手牵着那异服少年之手,脸上显出慈爱之色和声道:“忧儿,是谁欺侮你啦?”
那异服少年此时竟如小女儿撒娇一般,伸手指着芷青和君青两人道:“就是他们。”
老僧道:“好,让师父杀了他们。”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比冰雪还冷,令人心中忍不住打个寒噤。
那智伯和尚道:“弟子求求祖师……”
老僧大袖一扬,喝声:“去你的!”
智伯不敢避脱,亦不敢运功相抗,登时如断线风筝一般直飞而去。
老僧这一掌好重的手法,智伯和尚身形如疾矢一般撞向一颗大树,老僧只道他即使不死也得头破血流,但闻“咔嚓”一声,智伯和尚的身躯撞在大树之上,那碗口粗干竟然应声而折,智伯和尚身躯却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老僧心中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功力却颇深厚哩。”
智伯和尚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他心中盘算道:“我留此处无益,不如全力快赶去请思师来……”
他思索巳定,反身便施展十成轻功,飞奔而去。
芷青和君青此时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叶万昌……叶万昌,这名字好生耳熟,好像是爹爹提过的……”
那老僧见智伯和尚奔去,忽然脸色一沉,厉色对芷青及君青道:“你们这两个小子,竟敢欺侮我徒儿,是不要命了么?”___
芷青见这老僧年纪虽尊,却是不讲道理凶暴之极,不禁暗中皱眉,那老僧指着芷青道:“你先滚过来!”
芷青心中甚怒,但见那老僧功力深不可测,便是原先那白发老者也对他如此恭敬,心想,“苦和尚,没有听说过啊……”
那老僧见芷青不动,以为他畏惧,顿时暴吼道:“胆小的东西,快滚过来!”
芷青冷笑一声,昂然走上上来,那老僧一手拉着那异服少年,一掌猛然一挥,打向芷青前胸。
芷青忽觉眼前一花,那老僧掌势已到,他见老僧招式飘忽已极,当下只得以攻为守,也是一掌抢出!
那老僧见他变招奇快,单掌一扬,掌势一横,“拍”一声,两掌在空中相对。
老僧原意一掌把芷青立毙当场,却不料两掌相碰,芷青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咦了一声,把那异服少年推开,向前跨了一步,猛可双掌齐发。
芷青见这老僧出招便是少林的路子,他深知这老僧功力深不可测,一上手就贯注十成功力。
那老僧三招一过,掌势忽然放慢下来,似乎体力不支一样,君青大感奇怪,侧目一看,却见那白发老者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他不禁惊异地看着芷青,只见芷青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蓦然,那老僧身法快将起来。君青看了一刻。恍然大悟,不由心中大急——
原来那老僧正施展一种“拖云手”的功夫,这种功夫乃是蜕自山西太极门,用的全是内家功夫中的“黏”字诀,对掌之际,功力较低者略一不慎,陷入“黏”字诀中,则被功力较高之一方完全控制,彼快则已快,彼慢则己慢,彼不停则已虽欲停而不可得,直至脱力而死。
芷青方才一个不慎,已是陷入绝境,老僧身法愈来愈快,芷青也只得跟着愈来愈快,君青一明此情,心中大急,挥剑便欲上前,却见眼前剑光一闪,那异服少年持剑相阻。
君青焦急之下,举剑一招“日月光华”攻出,只见剑尖一溜乌光闪出,突然如水银泻地,攻势斗盛,那少年被迫得就地一滚闪过,站起身来骂道:“小子你可认得我师父这“拖云手’之厉害么?不消半个时辰,你那哥哥就会精疲力
君青听得暗暗打了一个寒噤,待要抽身相助,又被这异服少年困住手脚,不由急如火焚。
那老僧连声阴笑,身形突如走马灯一般转了起来,芷青知道对方功力太高,自己已陷绝境,但他挣扎着发出“寒砧摧木”掌力,硬使自己不随着老僧疾转,但老僧出招一招快似一招,他也只得加速发掌,勉力硬撑。
这“寒砧摧木掌”最费真力,几十掌发出,芷青巳是气喘如牛,但他仍然丝毫不慢地双掌连挥。
那老僧原以为转到一百圈上,芷青必然惨号倒毙,那知百圈已过,芷青依然掌出如风,这老僧不竟倒抽一口气,暗道:“这厮不过弱冠出头,怎么么功力如此之厚?”
他想到这里,不禁冷哼一声,忖道:“老衲九十年之修为,若是让这小子在绝境中撑出百五十招以上,还有没有老脸混下去?”
他阴森森地干笑一声,猛然脚下施出达摩神行腿来,霎时速度又快了一倍。
芷青只觉汗温透衫,身不由己,但他仍然咬紧牙根,一掌接着一掌拒出,那白发老翁忽然叫道:“大师,此人岳多谦之后……”
老僧脸寒如霜,厉色道:“难道老衲看不出来么?嘿嘿。秦允那厮既然用万佛令牌把老衲招出,目的就是对付姓岳的几个人,难道还不敢杀了他的儿子么?”
君青一面奋剑力拼,一面听得此语,心中恍然,暗忖:“原来秦允千方百计到少林寺去盗得万佛令牌,是要把这个老和尚招出,看来秦允必然另有一番野心……”
他忽然之间,念头又接到先前没有想通的事情上:“叶万昌,叶万昌,爹爹提到过他的,怎么我记不起来了?”
“唰”那少年一剑当空而入,君青毫不思索地信手一挥,却是攻敌之所必救,此时他剑上变招已达心与手合的地步了。
那老僧面上杀气愈来愈浓,身法也愈来愈快,芷青渐渐感到体力不支,眼花耳鸣,但是他掌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轻,他支着他的潜力,一招一式地力拼,牙根都被咬出血来,鲜红的血从嘴角渗出,但是立刻和脸上流下的汗水会在一起了。
那白发老翁面上露出惨色,但他却用左手紧紧握着右腕,抑住自己的冲动。
君青瞥见大哥的危况,心想:便是拼着让你划一剑,也得赶过去——
这时那老僧已转到第一百三十九圈,芷青喘声如牛,但是他始终不让“寒砧摧木”掌力减弱下来,他自幼奠立的深厚内力已被透支得接近灯尽油枯的地步了。
他奋力挥出两掌,大声喝道:“君弟,你……你快走,你快先走……我和他们拼啦……”
君青心如刀割,他拼力一面攻敌,一面向芷青那边移过去,那异服少年狡猾巳极,施出一套剑法来,既不攻,又不守,只是死死缠住君青,君青不由双目喷火——
蓦然,一个记忆如电流般闪过君青的心田,他大声叫道:“四十六年前,在广西……”
“呼”一声,他举剑封开敌势,继续叫道:“……在广西,金家村。那个受人毒打的落第秀才……”
“叮”,两剑相交,君青喘口气叫道:“正碰上刚入广西的—个青年,那青年路见不平,为了救这秀才……”
“叮”一声,两剑再次相交,君青奋力一绞,接着道:“为了救这秀才,这青年只身力战广西绿林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