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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豹帮一件至宝的重要线索,将来帮中内哄时,此物必为争夺对象,是以竟然以此托寄岳某处……”
君青和司徒丹不料这串白莲子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在内,不禁相顾一望,司徒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君青颈间的珠儿。
岳多谦声音一变,黯然道:“第二年,郑帮主就撒手仙逝,第三年,嘿,贵帮就分家了——”
白公哲脸上满是羞愧之色,他张口欲言,却又没有出声,只反手一掌拍在身旁大树杆上,树杆上立刻留下深深一个掌印。
岳铁马斜睨了一眼,忽然漫声道:“白帮主的功夫不是令师亲传的吧?”
白公哲点首道:“恩师仙逝时,晚辈才五岁。”
岳多谦点头道:“郑帮主曾叮嘱岳某说,一日龙豹帮不出英豪,消弭内哄重整声威,一日岳某就负保管此物之责,十年龙豹帮不出英豪,岳某就保管十年,结果……岳某保管至今,已有四十年头,而贵帮……唉,郑帮主当年胼手胝足一生,不料身后付之流水。”
白公哲虽是郑温扬惟一弟子,但是那曾知道这番事故,想起自己只知白莲子是龙豹帮之物,一再追迫岳君青的行为,真是又悔又恨,不禁顿足长叹道:“晚辈愚昧,置恩师遗命不顾,却一味冒犯岳公子,委实罪该万死,从此时起,白公哲若是不能弭平内哄,归并黑龙帮,便再也无颜见岳老英雄之面,兄弟们,咱们拜谢岳老教诲之德。”
说着带头拜将下来,岳多谦大袖一扬,这三个内家高手竟然没有一个拜得下去,白公哲微微一喟转身带领大方剑客和百手仙翁往出路奔去。
天豹帮三人走得无影无踪,岳铁马这才回过头来,他急切地叫道:“君儿……”
那知道君青也同样急切地叫道:“爸爸……”
岳多谦一口气地问道:“你怎么跑出来啦?你妈妈呢?哥哥们呢……”
岂料君青也正同时急喊:“爸,你和剑神拼斗的结果……”
两人互相都没有听到对方说的话,但是两人都深深知道,方才互相所问的是什么,于是,父子两反而怔了一下,然后相视不禁无谓地一笑。
君青急叫道:“妈和哥哥们都好,你先说剑神……”
岳多谦轻松地嘘出了一口气,他朗爽地长笑:“当今世上能打败我的,爸爸还没有找到哩。”
君青喜得抱住司徒丹的胳膊,大叫道:“那么剑神胡笠输了?”
岳多谦笑声陡敛,缓缓地道:“那也没有——”
君青不解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多谦道:“爸爸这次关中之行,一连会了武林七奇之三!”
君青和司徒丹同时呵了一声,因为他们都知道,当今武林七奇虽则个个名震宇内,但是大多从未会过面,这一下岳铁马竟会见了三位,怎不叫人震惊?
司徒丹一面瞪着大眼睛望着慈祥的岳老爷子,一面悄悄地从君青双手中抽出被拖着的胳膊。
岳多谦一字一字地道:“我会见了剑神胡笠,雷公程景然,还有霹雳掌班卓!”
君青暗中下意识握紧了握拳头。
岳多谦用拇指和食指捻了捻颔下白髯,续道:“爸爸和剑神还没有动手,那班霹雳倒先和雷公干上了,嘿,那可是百年罕见的大战——”
君青道:“他们两人可分出了胜负?”
岳多谦摇了摇头道:“要分胜负,至少得数千招以上——他们两人当真不愧当今武林拳上功夫最厉害之人,每一举手投足,莫不力可开山,妙绝人寰,最后还是胜负难分,于是爸爸和剑神就止住了他们继续斗下去,但是——”
岳多谦顿了顿道:“就在这时,笑震天南萧一笑也到了胡家庄——”
君青叫道:“是那个和范叔叔在鬼牙谷大战齐名的笑镇天南?”
岳多谦点头道:“正是他。这家从本来是来寻胡笼的碴儿的,那知道和那班霹雳两句不对,竟是摩拳擦掌,大有先拼一场的意思,我一瞧这太不成活了,正要喝止,这时怪事发生了——”
君青急问道:“什么怪事?”
岳铁马寿眉一扬道:“忽然一个脆异无比的笑声传采,那笑声真比冰雪还冷,霹雳神拳班卓一听这笑声,立刻脸色大变,一声不响,猛然飞出围墙就跑——”
君青咦了一声,岳多嫌道:“我和胡笠一起飞上围墙,只见两条黑影如飞而去,前面正是班霹雷……”
君青皱眉道:“爸,那发笑声的是谁?……”
岳多谦道:“我和剑神胡笠相对愕然,就在这时,我看见胡笠的脸色变了,他颤抖着似乎怒极,大声道:“好……,你们施什么鬼计……”,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胡家庄园后面一柱浓烟冲天,霎时火焰腾空……”
君青和司徒丹一起惊叫了起来,君青正要开口,岳多谦已接着道:“剑神抖手就是一剑刺了过来,我用了四个身法避开他这一招——当年我与青蝠剑客一战,只道天下剑术至此为最矣,那知胡笠这一剑,可才真称得上剑神两字,直可叫天下用剑的人一齐弃剑长叹—一也由此,我敢断定我是找错人了……”
君青叫道:“爸,你是说胡笠和青蝠剑客是两个人?”
岳多谦点首道:“正是如此,当年青蝠剑客剑术虽然妙极,但是剑神胡笠这一剑中另有一种凛凛天神之威,纵使青蝠剑客苦练百年,功力十倍于胡笠,但是这等天神之威却非苦练所能达—一是以虽然剑神的招式和青蝠一模一样,我可断定决非一人—一”
君青新近悟出定阳真经上“卿云四式”的前三式,对于使剑大有心得,听了岳多谦这番玄理,有如搔中痒处,连连称是。
岳多谦不禁有点奇怪,但他仍继续道:“当时我一念及此,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不到千里迢迢赶来报仇,压根儿弄错了人,这个跟斗栽得可太大了。”
司徒丹见受老爷军说时叹声连连,心中想说什么,又不敢启口,只用修长的手指顶了樱桃般的嘴唇。
岳多谦轻咳了一声道:“我退了三步,正是一招飞出,猛然左面千斤之力袭到,耳旁只听到雷公程景然骂声:“纵火宵小之行也做得出来,岳铁马,我看咱们七奇的脸可给你丢光了。”
君青怒道:“什么?他竟怀疑爸爸……”
岳多谦自须一阵抖动,脸上显出豪壮之色,他沉声道:“我一怒之下,双掌齐出,右取剑神,左接雷公,硬生生接了两人一掌!”
司徒丹忍不住叹道:“岳伯伯真威风。”
岳多谦笑了笑道:“我一旋身间,正抖出碎玉双环,笑镇天南荒一笑猛可叫道:“不好,咱们被火围了!’我们抬头一看,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庄园四周都巳是一片火海,萧一笑长啸一声,飞跃而起,竟然凭空飞过火墙——。
君青听得大为紧张,岳多谦道:“萧一笑才过火墙,总然轰一声暴震,四墙有如火药爆炸一般,火舌陡升丈余,当时我所站地位最近,眼看时机不再,立刻飞身抢渡,我猜想剑神雷公二人必然紧跟而至,那知到了空中不见风声,我忍不住回头下望,只见胡笠呆立火场之中,脸上神色焦急如焚,我顺着他眼光一望,原来是一个少年正拼命飞渡火墙,眼看冲势已尽,而身形正在大火之上,但是离我他有一丈之远,而且我也正在火上……”
岳老爷子说到这里憩了憩,君青激动地道:“爸,不用说,你一定舍身救了他。”
岳铁马点了点头。
司徒丹看着岳老爷子那正深凛然面孔,真是又惊又佩,惊的是岳铁马能在空中毫不借力地变向横飞丈余,佩的是这一对父子丝毫不须考虑地把这种舍身为人的事看成了当然之举,她的芳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要象是要哭出来才舒服……也许,她是想到了她那生死未卜的父亲,而她父亲的行为,又是那么邪恶……
岳多谦接着道:“我把那少年抛上十丈有余,只见他乘势一个翻身飞出了火海,而我也以同等快速落回场中,这至少消弭了剑神的怀疑我放火——”
“剑神望我一会儿,忽然一揖道:“多谢岳兄义救犬子,胡某适才言语无状,尚请见谅。”原来那少年是他的儿子,我也对自己找错人而感歉然,于是我岔开大笑道:“这区区之火就困得住咱们么?”雷公子也大笑道:“是呀,这区区之火算得上什么?’,于是剑神也朗然大笑起来。
司徒丹瞪着一双眼睛,望着岳老爷子红润的脸,雪白的长须,憧憬烈火的爽朗笑声,不禁有些痴了。
岳多谦放低了声音:“长笑声歇时,咱们三人已到了火场之外!”
君青吐了一口气,岳多谦叹了一声道:“只可怜那一座豪华庄园,和数十名庄丁。”
“咱们分头找查放火之人,我一路东来,竟碰着了你——你们。”
君青道:“爸,你离家后,大哥他们就到少林寺去参开府大会——”
岳多谦呵了一声道:“真的,我都忘了。”
君青道:“我和妈留在山上,那天早上,忽然山崩了,整个山都陷下去……”
岳多谦再好的涵养工夫,这时也忍不住惊呼道:“什么?山崩,一线天毁了么?……”
君青点点头道:“整个一线天的两边山壁全塌了下去,我抱着妈从山后逃了出来——”
岳多谦道:“后山?那块巨石……”
君青道:“想是老天帮忙,那巨石竟被我移开了。”
岳谦多扬了扬雪白的长眉,嘴角在须掩蔽下时中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于是君青滔滔不绝地把自已经历细述了一遍,君青自幼口齿伶俐,只听他娓娓道来,出口成章,说到惊险处,着实令人提心吊胆。
最后说到水底宫中司徒青松,铁脚仙,风火哪咤恩恩怨怨的一段,岳多谦不禁悚然咦了一声,叹道:“不料当年我略插一手竟种下如此恩怨。”
他们都以为司徒青松,铁脚仙和风火哪咤的恩怨只在当年动手的过节,事实上,可差得远了,譬如说风火哪咤最后突然倒戈打司徒青松一掌,又作何解释呢?
君青说到陵松老人乃是一代宗师,他的武功路子半出佛门,半出自创,君儿自幼不喜练武,松陵老人的盖世绝学却偏偏让你得着,可见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丝毫强求不来。
岳多谦从君青口中得知许氏和芷青等人在路上,心中顿时放下一块重石,他抚了抚白须,漫声道:“咱们这就一路去找芷青他们,否则他们还在焦急营救君儿哩……”他看了看君青身边的司徒丹,她的脸上露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模样,岳多谦喟然道:“顺便也去寻找那铁脚仙,风火哪咤和司徒宫主……了一了昔日恩怨……”
司徒丹一直沉没在自卑的大海中,她一听到“一了昔日恩怨”,她可会错意,不由急得双颊绯红,泫然欲泪。
岳多谦一望知她误会,伸出手抚了抚司徒丹的秀发道:“孩子,岳老伯不会令你为难的。”
司徒丹只觉一股温暖直透心中,望着岳老爷子慈详的面貌,想起生死未卜的父亲,眼角又滋润了。
夜黑如墨。
荒山,坟场,枯木,犬吠。
岳铁马带着小儿子君青及司徒丹漏夜赶路,这等黑夜坟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