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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大梢公忙道:“客官莫要见怪,嘿嘿,方才有一个—一客官,托小的们说,待会有几位姓—一姓张的客人要来的话,就请他们等一会。”
芷青听他说得有理,不便再问,一方却隐隐觉得这梢公说话时,神色不定,心知这番话必是瞎凑的,口上不说,暗暗拉了卓方一把,叫他小心戒备。
船行到河中,忽然之间,那两个档公大叫一声,“扑通”齐跳入水,芷青一瞧不对,一把抱起母亲,说时迟,那时快,“克察”一声大响,那木船竟然从中裂成两半!
芷青所立之船猛然一斜,芷青大喝一声,猛然施出“千斤锤”的下盘功夫,双脚就如钉入船板一般,虽然倾斜无比,但是仍稳稳立在上面。
他侧目一看,只见一方手中抱着几块木板,一块抛出,跃上一落足,立刻跃起,同时手中抛出第二块,几番起落,仗着上乘轻功,已达岸上。卓方也依样飞渡而上。
芷青忽觉脚下开始沉下,他猛提一口真气,抱着许氏腾身而起,落在第一块木板上猛一提气,但是手中抱有一人,顿时湿到膝盖。
只见他开声吐气,身形斗然再变拔起,几个起落,也飞上岸边。
这时他们才想起君青,回头一看,连那半截船都不见了,那里有君青的影子?
许氏大叫一声,登时昏了过去,芷青一面推拿,一面瞧着水中,突然哗啦一声,那虬髯汉子浮了出来,抖手飞出一物,立刻又沉了下去。
那物来得虽疾,芷青一看便知是柄匕首,“拍”的一声插在一棵树上,上面却系着一块竹片。
一方拿过来一看,只看上面用朱漆写着:“水底宫主司徒青松恭请铁马岳多谦移驾一谈。”
卓方道:“他们把君弟捉去,想通爹爹赴会——”
芷青和一方沉重地点了点头。
君青只觉得耳边听见妈妈和哥哥的惊叫,接着,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君青象是做了一场梦一般,他揉了揉眼睛,醒来了。
他记得自己是沉入了水中,这里难道是水底?他抬头看看,了却象在一个山洞中一般。
“怎地一回事?难道我已经死了?”
他用手捏了捏大腿,证明他既没有死,也不是在梦中,那么这是什么地方?
他检查身上,衣衫什么都是好好的,只是有点湿,他想自己落在水中是千准万确的了。
这时一个异声传入他的耳朵,他贴在地上听着,那声音忽然又远了一些,不过他可以判定那是人的脚步声。
于是他爬起身,向周围打量了一回,四面都是沉沉地,象是没有通路的死坑。
“不对,没有通路。我怎么进来的?”
然而四周确然都是石壁,丝毫没有出口,霎时间,他象是迷糊起来了—一
这四无通路的洞中,他的确存在这洞中,那么以前的那些都是幻梦么?那南山之又‘一线天’天台,那温馨的天伦之乐,石破天惊的地岩陷落……这些都是幻梦么?
君青真有些迷糊了,世上的一切事他都分不出真或假,生象是千千万万的幻影,庐象是千千万万的面具,面具的后面仍是面具……虚假啊,那些熟悉的“真”,到那里去了?
这世上的事原本是那么难以捉摸,千万千万的问号,却没有一个肯定的答覆,那些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疑虑,在君青的脑海中愈聚愈大,最后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大问号,把他的脑子填得满满的。他不服气地叫道:“有一件事是没有疑问的,我仍然活着!”
是的,他仍然活着,但是他是怎样到了这地方来的?他的记意被一段空白强烈地分成两部分,两个绝对不相连的部分,于是,他更迷惘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想到这个问题:“若这地方没有通路,那么我是怎么进来的?”
“呀!这里不可能没有通路,这里还有光呢!”
突然他想到这一点,他象是发狂一般喜悦起来,一生中从来没有比这更令他狂激的,也许是他方才被迷惘得太苦了。
于是他重新打量这周圆他发现那微弱的光是从顶壁上透进来的,但是顶上至少有四五丈高,没有轻功的他怎能上去察看?
又一次他开始后悔没有好好跟爹爹学武—一这是现实的问题通等他如此想,一回到现实,他脑海中方才那些可笑的幼影象是一霎那间消灭了。
“什么真?什么假?管我什么事?我只知道我叫岳君青,是铁马岳多谦的儿子,今年十七岁了——”
他无聊地笑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到现在还没有学过武艺。”
他拍了拍后脑,象是清醒了一些,他把自己落入水中之前情景仔细地思索了一遍,他蓦然想到那梢公的奇异神色,他大叫出声:“兀,这是阴谋,是一个阴谋。”
然而这是一个什么阴谋呢?恐伯除了那施布阴谋的人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但是施阴谋的人绝对没有料到这个岳铁马的儿子竟没有学过武艺,更没有料到因为他这一个阴谋,却造成了武林空前的一位高手。
且说君青发自已被弄到这里来必是中了别人的阴谋,但是他苦思不出为什么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蓦然—一
“哗啦”一声,光暗顿时亮了不少,君青仰首一看,只见顶上一块巨石竟被移开半尺,接着一根绳子吊了下来,绳端系着一个竹篮儿,缓缓落在君青的脚前,君青低头一看,只见篮中放着一些粗饭,他心想:“哼,果然把我当做囚犯了,这大概算是牢饭吧。”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拿篮中的食物,那绳子就会立刻吊上去,于是他迟疑着。
那知他这迟疑,上面的人似乎不耐烦了,抖手把竹篮吊了回去。
这一下,君青倒真感到一丝饿意了。
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烦闷,于是他盘膝坐着,做起“修身养气”的功夫来。
过了一刻,他的脸色愈来愈红润,头顶上竟见微微冒出丝丝蒸气。
君青自幼厌武喜文,但是对于爸爸传授给他的“养气”之术却是极感兴趣,十几年来没有一日间断,于是不知不觉间把钱马岳多谦的上乘内功练得极是纯厚,若是纯就内功而言,君青此时之修为进境只怕已超过一方和卓方,而与芷青在伯仲之间。
要知天下学武之人,无不是一面修炼内功,一面修炼招式,上乘之资的人得遇明师,各种神妙招式能在十年之内深得其妙,若要内力修为能完全练到配合得上神妙招式,则至少要三四十年之后,自古以来,勤练内功十多年之久而一招一式都不曾学过的,只怕仅岳君青一人耳。
以君青的资质,学的又是岳家的正宗内功,加上十多年心无旁骛的潜心苦修,他的内功造诣自然要比一方卓方一面兼习招式要纯得多了。也就是说,自古以来,在君青这般年纪而具这此内功的,只怕也只有他一人的了。
当日君青学那“定阳真经”最后一页时,虽然只悟得一招,但是他却不知这最后一页的三招乃是松陵老人毕生功力精华,一招比一招厉害十倍,三招连施,端的鬼神莫测,松陵老人把它列在全书之后,乃是要学武之人把前面全学会之后,有了充份的内功修为才能领悟的,岂料君青一个半招也不曾学过的少年,竟然在片刻之间悟得一招,这已是开武林从未有之奇了。
且说君青正运功完毕,忽然听见顶上一个娇甜的声音道:“喂。”
君青侧耳倾听,果然又是那声音:“喂,岳……岳公子。”
君青心中奇,应道:“谁在叫我?”
那上面似乎是个女孩子,童音未脱地道:“是我—一”
君青暗暗奇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上面那人又道:“我姓司徒。”
君青想了想,自己识得的人中绝没有姓司徒的,而且又是一个姑娘!
于是他带着诧异地道:“司徒姑娘有什么见教?”
上面那姑娘道:“你等一会—一”
接着一阵隆隆绞盘的声音,君青正在奇怪,忽然光线一亮,又是一根带子吊着一个竹篮下来。
但是,这次的竹篮不是装什物的竹筐,而是个放花的小巧篮子,而吊索也是两根绣花缎带相结而成的,篮中放着一大碗饭,几个精致小菜,君青靠近些,只觉那绑带上依稀散出一阵阵清香,倒象是女孩子身上衣带之类。
正诧异间,上面那姑娘的声音又传来:“岳公子,快些把食物拿下,待会就有人要来了。”
君青听那姑娘声音颇为焦急,而且他实在也有点饿了,于是伸手把篮中食物拿出。
上面那姑娘飞快地把花篮提了上去,君青有很多话要问她,正要开口,那姑娘已道:“我要走啦……晚上再来……”
接着又是一阵绞盘盘声,那巨石缓缓合上。
君青满肚子的闷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姓司徒的姑娘是什么人。
一低头,瞧见地上的饭菜,他猛然想起肚子已经饿了好半天,伸手端起饭碗,却见大碗边上还插着一双小巧的象牙短筷,他心中不觉一阵迷糊。
那菜肴也作得极是可口,君青已有许久没有进食,一口气把大碗饭全吃完了,收拾在一旁。心中开始苦思这一连串的怪事。
然而不久他就放弃了这一个企图,因为这些全不相干的“奇遇”中他一丝头绪也找不出来。于是他想到了现实的问题:“怎么样设法逃出去?”
“一逃出去,这些疑问终可水落石出的。”
“但是,怎样逃出去呢?”
“要是……要是我有轻功……或者——”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定阳真经”,心中忖道:“不知这书上又没有轻功的秘诀?”
一念及此,他再也忍不住,匆匆从怀中把“定阳真经”掏了出来,在地上一翻动,斗然想起一事:“我落在水中衣衫都湿透了,怎的这本书却一点水渍也没有?”
他仔细瞧那书卷的纸张,果然发觉那纸质十分奇怪,倒象是一种细毛编织而成的。
他暗暗自道:“我只学学这上面的轻功身法,其他什么拳脚招式一概不看。”
自语已毕,轻轻翻开书来。
然而全书却没有一页是讲轻功的,他不禁大大失望。忽然眼角一瞥,瞧见那一套拳法之中有好几个腾跃的姿势,瞧那模样,十分美妙轻巧,君青恍然大悟,暗忖:“原来轻功身法之中,这拳法乃是夹在拳法乃是叫着“万柔拳法”,者青看那“万柔”两字,再看那书中拳式,心中砰然一动。
“柔能克刚虽是千古至理,但是若是寓刚强于柔韧之中,岂非相辅相济,威力大增?”
此念一生,再看那举招下面的注释,只觉一句句如行云流水般从心中流过,君青不禁大喜。
要知君青方才所悟道理看来简单,其实乃是松陵老人一生武学至理,这“定阳真经”中全部武功虽然玲琳满目,美处无穷,但总是依着这一个道理推出来的,这“定阳”两字就含有“定阳刚之劲于阴弱之力”的意思。
这“万柔拳法”一共十八路,君青虽然一招也没有练,但是当他读完口诀注释,这拳法中的精要处已是了然于胸,他起身照着书上所记腾跃之法,一式一式练习了一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