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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蓦然仰天长啸,心中傲然之气,盘旋不已,然后匆匆而去。
那群人走得不远,都听得仔细,其中一个年青人忽地脸色大变,怔在当地,旁边一人厉声喝道:“涛儿!你干什么?”
领头那老汉转身用手止住那人的喝骂,沉声问道:“方贤侄,是不是遇上了正点子了?”
方涛满面悲愤地点了点头。
那老汉忽然仰面哈哈大笑道:“我萧一笑可要碰碰那后起之秀,哼!”
人群中忽有一个高大汉子向萧一笑跪下道:“我家主人杀身奇冤,指望萧老前辈报了,我汪安生不能代主复仇,自当一死随之于地下。”
说着,手中朴刀往脖子上一翻,众人大惊,但那还来得及抢救,汪安的尸身早巳倒在尘埃。
众人一阵错愕,萧一笑连连顿足,老泪象珍珠般地挂了下来道:“好!好!不愧是八面威风汪嘉禾门下出来的。”
这是萧一笑看得汪安的义气,其实汪安不过是七十二屯的一个庄丁,并不够资格称之为汪氏门下的。
要知萧一笑为人最是冲劫,又讲义气,所以当年曾为了好友罗信章之死,打破三十年静居的生活,出山力拚剑神胡笠。(详见正传第三集)
萧一笑头也不回,大踏步往关彤发声处走去。众人除了留下一两个人料理汪安的后事之外,其余的也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众人一面是激于义愤,另一方面也是心中十分好奇,想见见这心黑手辣的少年高手,所以一发都走得如风也似地。
行了半晌,穿入桃花林中,遥见一个穿了白色衣衫的人,背袖着双手,慢条斯理地走着。只见他脚步虽是从容不迫,但身子可移动得极为迅速。
萧一笑忍不住心头之气,扬声喝道:“前面的小子给我站住!”
他这话说得甚是无礼,完全不合“笑镇天南”的身份,但唯其如此,武林中人才说他口直心快,是个直肛肠的好汉。
萧一笑何等功力,直震得大家两耳生聋,桃花受到空气的激荡,飘飘然地落下了几许缤纷,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关彤听了心中也是一惊,但他为人深沉,连头也不回,忽地止步,静立在当地,只是把头仰得高高地,凝视着初升的旭日,一字一字地道:“诸位找在下有何见教?”
方涛与他会过,听他说得轻松狂傲,戟指指着他背部大声问道:“阁下说得好在意,请问白老英雄那笔账如何交代。”
唐若江见爱徒激动得双唇都在不住地微抖着,心中一阵难过,忙牵牵方涛衣袖,用目示意,禁止他说话。
众人听从方涛一言中的,不啻一针见血,都屏住大气,想听听这怪少年如何回答,不料关彤轻轻地晤了一声。嘴里喃喃地念道:“姓白的,姓白的?晤!莫非是少林门下那个老匹夫?”
语气之中,轻慢已极,众人不由怒发冲冠。唐若江见方涛仍要再说话,忙抢先喝道:“你与白老英雄又有何仇?”
关彤冷冰冰地道:“你们问姓白的去!”
众人中,谭清正第一个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道:“好!好!你小小年纪,死了自然可借,莫怪我们手毒!”
关彤也忍不住,大声道:“会家过招,必有死伤,只怪姓白的学艺不精,还要出来混世面!”
萧一笑用手止住众人,冷峻地望望关彤的背部道:“八面威风汪嘉禾可是你下的毒手。”
关彤又听得是他的声音,如此威猛,心中更加吃惊,一时之间,武林七奇的名字一个一个地在他心头掠过,但他只是听青蝠剑客提及过七人的特征,而在急切之中,那里认得出来。
他嗤了一声道:“正是!”
说着,右脚轻轻地在地面上点着,一副不耐烦的神态。
卜地一声,谭清正缓缓地跨前了一步,他与汪嘉禾数十年的交情,心中一股热流翻滚不已,使得他不能自抑地道:“汪大哥仁义称世,又有什么可诛之处?”
关彤喝断他的话道:“在场各位,莫不是成名多年的英雄,难道真个没还过红红的血,白白的肉不成?俗语说得好,拳脚没眼,你怎地偏不知趣,要我一件一件告诉你不成?其实凭姓汪的这点气候,还想统颖辖淮上英豪。顶多是误人子弟,就凭这一点,我杀了他又有何话说!”
众人听他前半段说的还有些歪理,但后半段实在太不象话,不禁都气上心治,只有萧一笑忽地哈哈大笑不巳。
关彤震于他的声势,有些恼怒地斥道:“又有什么好笑!”
萧一笑忽地止口,那震人心寰的笑声也突然止住,他这手已是功力大大不凡,到气随意发的程度。难怪有“笑镇天南”的威名。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笑你好大的口气!”
关彤忽然转过身来,两道剑眉直冲发际,仍背着双手,嘻嘻笑道:“太早了一点。”
众人除了方涛以外,都和他是初见,方才又是一背着大家,所以此时有乍见庐山真面目之感。他那份身陷强敌而漫不在意的气态,却是是常人所不能企及的。
萧一笑阅人多矣,方才也竟没有看清他是怎样转过来的,心中暗暗嘀咕,心想十奇中以轻功见称的,只有“云台步虚”姜慈航和“百步凌空”秦允二人,这厮眉眼之间便有股邪气,想来是秦允的后人。
萧一笑轻捻短须道:“秦允是你的什么人?”
关彤微皱眉头,因为他极不高兴人家误会他是秦允之后,因此,他鄙然地浅笑了,也没见他有何动作,身子忽然倒退了几步,只见他双脚已在一退之际,在地上速速大写了四个大字:“一匹夫耳。”
众人当然知道他是指秦允而言,心中更是吃惊,他竟连十奇中的人物都不放在眼里,而且除了萧一笑之外,大家在错愕乎中,竟连他如何写下这四个字都没看清楚,萧一笑只觉得他的身法有些熟眼,但又记不起来。
萧一笑把头微微一仰,右掌在胸前微微一晃,一股无形劲风,扫向关彤身前,关彤早巳窥出破绽,那拳风并不是奔自己而来,微微感到惊愕,不知这老汉葫芦中卖的是什么名堂。
掌风过处,众人一声喝彩,关彤顺着大家的目光,低头向脚前的地面一看,只见原先那四字的旁边,又整整齐齐地。刻写了四个大字:“何方小子”
加上原先四字,变成了“何方小子,一匹夫耳。”这分明是老汉在折辱自己,关彤心中暗暗吃惊,不料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粗服老汉,竟具有如此成猛的气势。他心中滴滴溜溜地打了一个转,暗道莫非是班神拳或雷公不成,但他心中的怯势,转瞬之间又被天生的一股冷僻的傲然之气所压服,他双目冷冷地向众人扫了一遍,鼻中重重哼了一声,缓缓地把背剪着的双手放到身前来。
大家的内心随着他缓缓移动着的双手而拉紧了。因为,这双手曾杀了两个江湖上成名的英雄,也代表着一种令人莫测的武功。
关彤一字一字地道:“诸位愿意单斗还是群殴?”
萧一笑不屑地把头一偏,看着道旁的桃树。其互他各人相望了一眼,忽有一个老汉踏步而出,对大家一抱拳道:“诸位给我唐若江一个薄面。”
谭清正一怔,本来他应该挺身而出,但因他是此次大会的发起人,不可在初出师时折了锐气,所以才迟疑了半晌,此时只得笑着对唐若江道:“这小子心毒手辣,唐兄不必留情。”
他这话说得极其江湖,其实是点醒唐若江不可疏忽,以免遭了关彤的毒手。他又那里知道关彤与姜慈航有了誓约,除岳门之外,绝不再杀一人呢!
人丛中,方涛三步两跃地走了出来,他还未来得及出口,唐若江脸色猛然一沉,喝道:“涛儿!”
方涛心中又急又乱,明知师父是为了自己伤势才出头的。他结结巴巴地道:“师父,我……”
只因唐门家传极严,方涛也知道师父绝不允自己帮手,心中一急,额上汗珠迸流,两眼一黑,金创已然迸发,一跌摔在地上。
唐若江连多看他一眼都不,只是向谭清正微微一揖,谭清正和他相交数十年,那有不知道他的心意,忙微笑着上前扶起方涛道:“涛儿有我照顾。”
唐若江心满意足地笑了一笑,眼光中流露出又爱又怜的神色,轻轻地扫在方涛昏厥而苍白的脸上。
他毅然地收回了目光,又向萧一笑默默地一揖,萧一笑素知他是个汉子,也慌忙回礼。
众人目送唐若江大踏步地走前了三步,心中都为他略略地提了一把汗,因为四川唐门虽以暗青子著名,武林中闻之色变,但不知他手底下其他的功夫如何。
关彤脸上一无表情地看着唐若江跨近了三步,萧一笑在旁冷眼旁观,凭他那付见多识广的眼睛,竟然从这年青人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大战前应有的前奏,他心中不禁暗暗发毛,暗道:“难道这小子是石头作的不成?”
唐若江稳稳地跨前了三步,离关彤只有丈多远,便扬声道:“这位小弟怎生称呼?”
他倒是先礼后兵,不愧为名家风度,那知关彤最讨厌别人追根问底,心想他要知道,我就偏不让你晓得,他翻了翻白眼道:“说出来也吓死了你,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唐若江再好风度,再大气量,也万万禁不住他这一激。便嘿嘿笑了一声道:“我四川唐若江向不诛无名之人,你不说也好,尚可留下一命。”
那少年听到唐若江这三个字,微微一怔,但迅即朗声大笑道:“你以为我怕了你唐家不成,哼!天下暗器之最的岳家三环,我也不放在眼里。”
唐若江被他说得脸上微微一红,怒道:“小子,你要明来,还是暗动?”
旁观诸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这年青小伙子如何应付四川后门的暗青子。
关彤并不知道什么叫明来,什么叫暗动,但他天生一付傲骨,也不愿问唐若江,他于笑了数声道:“过街老鼠见不得光,我看阁下光明正大的起来?”
这话把发暗器的人可损透了。
唐若江不怒先笑道:“动招不忘兵器、或者只讲究气度。”
这话分明是指关彤妄杀武林英雄,反讥他不够光明正大。关彤道:“阁下赐招吧。”
唐若江凝神静立了半晌,这般时刻中,周遭静得真是连地上落支针都能听出来,在唐若江的脑中,片刻之间,数百种歹毒的暗器的名目,如流光闪电般地浮起又消失,他缓缓地把右手放入囊中,心中念道:“白兄助我!白兄助我!”
白玄霜那付良善的面目,在他心中萦迥着。
关彤目送着唐若江把手放入腰带上系着的一个皮囊之中,他心中也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自从他出道以来,也曾遇到了姜慈航这般的高手,但是,却不曾和像唐若江这等使暗器的名手对过招,虽然,他曾数招击败了方涛,但他也知道,方涛和唐若江的功夫是无法比拟的。
青蝠剑客曾两度为岳家三环所败,最后终于抑忧而终。即使名列七奇之首的金戈艾长一,也在岳家三环之下,轻轻地送出了七奇之首的名号。
关彤心中最不能放心的,便是岳家三环,但他没有与暗器作战的经验—一虽然岳家三环已不能算是暗器,而是运气指挥自如的兵器。
因此,关彤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