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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不禁大为惊异,忙同礼见。四姑本来冷冷的立在二人身后,背上一口宝剑和腰间一柄带链子的流星锤还未解下。看神气似由外面刚回,连身边兵器均未放落,见二人朝她礼拜,随手一同拉住。二人知道此是丙威之妹,休看表面至多三十左右,实则年已百岁上下。
觉着对方手拉之处非但坚如钢铁,神力尤为惊人,休想丝毫和她相抗,心又一惊,未容开口,四姑已自觉察,微笑说道:“我真鲁莽,但我不愿这类俗礼。你们二人的来意我已尽知,今夜原是抽空回家,前山江边尚还有人相待,此时便要起身,只因我那侄孙女丙容年幼无知,胆大任性,我们对她又太娇惯,她日前已不自量去往君山贼巢、恶霸水庄大闹过了一场。她还以此得意,不知暗有高人相助才得无事。我恐少年人好交喜事,她已冒失,你弟兄又和她一见投机,越使其放心不下,难免又往涉险,做那有害无益之事。我听她娘一说,又想见她一面,知其亲送宵夜来,料有原因,忙即赶来。她虽不肯承认,我料此事必有用意。也许我来得太急,被她看出影迹,还未及说便自走去。听我良言相劝,她和你们有什淘气举动,或是今日无暇,日后背人再说,你两弟兄必须晓以利害,方才有什话也要说出才好!”
二人深知对方脾气,自然不肯明言,一面应诺,一面分辩,说方才并无话说。四姑笑答:“我也看出,就有话也来不及出口,不过我就要走,无暇照顾此女,把话说在前面,并非怯敌。一则时机未至;二则最后如何下手,令师他们也还未定,怎能冒失得呢?”耿重恭立在旁,二人方觉他比见本身师长还要恭敬得多,忽然接口,刚说得一声:
“容妹不会不听你老人家的话!”四姑突然把两只怪眼一瞪,神光炯炯,注定耿重,怒道:“你就不是个好东西,我知你爱上容孙,又最怕她,百依百随,从不敢强,常时为她受过,你以为这是爱她么?再要助她背了父母尊长任性妄为,就你师长姑息,我也叫你好受!”耿重吓得诺诺连声,直说:“徒孙不敢!”忽听远远有人笑呼:“四妹怎还不来?恐人家久等不耐呢!”二人听那语声仿佛是由来路崖顶飘坠,相隔这远,听去这么清晰,大为惊奇,又觉有点耳熟,方想探询哪位老前辈,四姑已朝外答道:“我就来了!”语声不大,听去却极震耳,与方才所说不同。四姑跟着转对三人笑道:“我今夜同人办一要事,后日还要回转峨眉,不是为了容孙,也不会绕道回家。方才所说必须留意,如肯听我的话,包有好处,我去了!”说罢,人影一闪便到了外面。二人借着拜送,想往门外追去,被耿重一手一个拉住,不顾说话,朝着旁窗一指,三个同赶过去,朝外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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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练水性 初学双剪手
前文沈鸿、姜飞到了荆门山寿星坪老人村,会见何真吾、丙烟、丙烈三老,交完王鹿子书信,便留在山中传授内家罡气,准备住上六七日,学成之后再往岳州赶去。丙烈的曾孙女丙容年只十六七岁,本领高强,精通水性,曾经孤身一人前往君山洞庭贼巢之中大闹,少年英侠,十分好胜,恨不得随了沈、姜二人起身。二人报仇心切,先也极愿多此帮手,日里人多,苦无机会,正想夜来抽空探询,请其日后前往,丙容忽在人散以前走去。到了半夜,忽然送来汤圆,暗中附有一张纸条。姜飞忽然警觉身后有人,故作不知,照常说笑,后来沈鸿起身,发现身后立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女子,耿重随向二人引见,才知那是丙威之妹四姑,红面红衣,貌相甚奇。略谈几句便向三人劝告,说丙容胆大任性,容易惹事,多生枝节,在未大举发难以前万不可使往君山走动;并说前山江边还有朋友相待,特为此事绕道来此,要沈、姜二人代劝丙容不可冒犯等语。
二人见丙四姑和丙容之母大小高矮相差太甚,人本矮瘦,肩上插着一口宝剑,剑长人小,腰间又挂着一柄带有银链的铁流星,又重又大,看去更不相称。想起师父纸条说她神力惊人、本领更高之言,方才行礼时被她随意一拉,人便丝毫不能相抗,业已尝过味道,心方惊奇。忽听外面有人呼喊,语声又高又远,仿佛是在来路侧面山崖之上,听去还有一点耳熟。四姑业已应声而出。意欲跟踪出看,就便拜送,被耿重一拉,赶往旁窗一看,就这略一转侧、室中东西往返丈许之隔,四姑已由门中纵出,到了旁窗外面如何起步均未看出。
三人到时,松间明月光中只见一条红影箭一般往侧面高崖上蹿去,中途被松林遮住,略一隐现便自无踪,也不知中途起落也未。崖上发话那人更无踪影。这高功夫的人实在难得见到。二人自更惊奇,只想不起发话人的语声像谁。正在低声谈论,耿重已去外面转了一转,进门笑说:“二位师叔方吃宵夜,可要再谈一会?”二人同声笑说:“我们正想请教呢,这位四姑婆的本领如何这等好法?身上那件红衣短装竟会发光,在月下看去仿佛一溜火焰,是何原故?”耿重笑答:“此是深海里一种带有磷光的鱼皮所制。喊他的那位老前辈像是叶神翁,又像天寒老人。他用罡气传声,所以听得那远。像这类又像甘肃、杂有川滇一带的口音共有好几位老前辈,说起话来大同小异,方才不曾留心细听,还不知道是谁。四姑婆性如烈火,人最刚猛正直,休说儿孙后辈,便是诸位尊长,连和她平辈的也都带着几分敬意。可是人虽严正,说到必做,决不许人违抗。平时对人却再没有那么好说话的,又最爱帮人忙,多么艰难辛苦不易办到的事一求到她面前,也和她平日发话一样,从无拒绝,早晚定必为你办到。指点我们武功又能按照各人禀赋智力因材而施。两三代门人后辈没有一个不得过她的好处,平日却和我们一起嘻嘻哈哈,和气已极,因此谁都喜她,也都怕她。方才来时我真吓了一大跳。她因我代容妹做过两件事,对她失信,不知我是无法,老疑心我向着容妹淘气,事前又没想到她要回家,如被看破,必受重罚。她也不打不骂,专出一些难题,叫你哭笑不得。休看百岁左右的人,方才神态那样严厉,这是容妹和她相抗,她忙着走,无暇多说,正在生气头上。要在无事之时,照样童心未退,刁钻滑稽;处置恶人起来更使人想起都要发笑。容妹本定一月之后非往岳州不可,话已出口,谁说也是无用,我又和她最好,有许多话不便劝说,还望二位师叔婉言劝告,最好照着四姑婆所说行事,免我左右为难,就感谢了。”沈鸿答道:“此言有理。实不相瞒,像容妹这高水性和家传武功,到时如能前往相助,我们求之不得。不过事大凶险,她又孤身一人,胆力过人,稍有失闪,非但痛心,也对不起诸位尊长。便是我们也只盼她到时能够前往,不愿她此时前往犯险。我必尽心劝说便了。”
姜飞早将前念打消,也在一旁附和,谈了一阵便各安歇。
沈、姜二人次日起身,丙容忽然含笑走来,余人全部未到,说是奉命来传二人水性:
“这个不比练习武功。二位师叔均有根底,共只短短六七天工夫,潜水方法虽可学会,至多练到水中视物,想要飞驶急流之中和敌人交手却非容易。一遇精通水性的强敌便要吃亏。此举实为君山洞庭一片汪洋,对敌之际失足落水,或是所乘的船被水贼攻破,不会水性受伤遇险,防备万一之用。真要对敌,至多也须费上多半年的苦功才能和我一样,还望二位师叔随时留意才好。”二人见身旁无人,除却丙容,只得耿重一路,便照昨夜所想的话婉言说出。丙容闻言始而秀眉微扬,略有不快之容,听完想了一想忽然笑道:
“我明白了,非但我想去往君山的本意娘和四姑婆全都知道,连你们三人夜来言动也都晓得,怪不得娘平日那么防我妄动,今早却借大家讲书之便,命我一人来此传授水性,就便想请你们三人向我劝告,打消前念,以免冒险。本来娘还好办,这位四姑婆实在惹她不起,真要到时许我前去,不把我永远关在家里,我听劝就是。这一来耿师兄想已放心,不致再怕代我受过了吧。”说时,朝耿重似嗔似喜白了一眼。耿重慌道:“容妹不要多心,这并不是我的意思。”丙容笑道:“谁说是你的意思呢?我又不曾怪你,省得你不放心,多么好呢。”沈、姜二人早知这二人是一双情侣,看出丙容意带娇嗔,耿重仿佛爱极生畏,惟恐对方不快,当着外人又不便分说,神态甚窘,心中好笑,便用别的话岔开,故意把脚步走快,让这一双未婚小夫妇背后密谈,表面却装观赏风景,出于无心。
走了一段,丙容忽由后面追上,笑说:“你们走错路了,初练水性,还不能到昨日瀑布下面水急之处。我已请耿师兄往取水靠。这东西共分黑、灰、白三样颜色,均是海中鱼皮和大蟒的皮所制。这样大蟒生长蛮荒深山之中,只有这种蟒皮才可合用。昔年三位老大公无意之中得到,见那蟒皮柔软坚韧,刀剑不入,本作内衣防身,后才改制水靠。
我们这里共有十来身,还不算我昨日所穿新得的一套。二位师叔短时间内不能把水性练得大好,动手除害日期又短,如其穿此水衣,非但隔着外面帽套可以水中看物,抵御水寇,只不遇见水性真好的强敌决不至于吃亏,并还具有防身妙用。练上些日,人水时穿在身上,就遇群贼围攻也可无害。何况二位师叔所用兵器又是那等厉害,怎么也是胜多败少呢。我们这里的人都是躬耕自给,难得出山,就是此次能够往助,也只我和耿师兄有限两人。反正空放在此,二位师叔为民除害,又当紧要关头,仇敌那么大的声势,多准备一点方便得多。村中公用之物用得合理谁都可以做主,连父母尊长也无须禀告。我们且去东南湖荡旁边少候,等耿师兄拿来,穿上一试就知道了。”
沈、姜二人闻言大喜,连声称谢。丙容随笑道:“我是娃儿脾气,二位师叔不要见怪。耿师兄实是好人,性最刚强,又极机警稳练,不过我们青梅竹马之交,从小一起长大,他比我大不几岁,他最爱我,也只我一人才能强其所难,日久成习。我年纪小,有时故意淘气,难免放纵一点,他却常喜认真。我已早知不应如此,老想改过,到时又犯。
我虽不服气男胜于女,似此对他常时要挟也欠公平。二位师叔莫以为他不如我,没有男子英锐之气,如论本领并不算差,人更聪明绝顶,并还含而不露,比我要强得多。无论何事,只他往办,从无失闪。诸位尊长全都对他看重,四姑婆更是喜他少年老成,不露锋芒,偏是那么勤劳勇敢。方才因见我答应人家,失约不去,既恐我不能前往,心中烦闷,又恐我笑他胆怯,吃我一激,业已自告奋勇,在二位师叔到后一月之内他必前往,先将那两个难女接出了。他不比我,虽然说到必做,对于师长却极恭谨,从来不肯违命而行。此次十九必去,还望二位师叔照着昨日所谈,先作一个准备。他去得比我巧妙,又决不肯硬来,也许和二位师叔一样,仗着他的机警胆勇,深入贼巢,临机应变,假装投敌都在意中。此时事情虽然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