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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神掌 作者:曹若冰-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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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只怕无耳道长到时又将大大痛责我等一顿……谁叫我们今夜败得这么惨……”
  吕花眉心打着结,衰弱的道:“幸亏‘大盛堂’的人没来。”
  龙啸天沉沉的问道:“怎么说?”
  吕花颤了一下,道:“若是来了,怕也一个不剩……”
  龙啸天重重一哼,不悦的道:“你说点好听的!”
  这时,暗影里,两个人已经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前行的是一个黑衣大汉,后跟的是一个骨瘦如柴,身穿宝蓝福圆子图长袍的酸儒,两个人来到了龙啸天面前,那酸儒就几乎要喘断了气。
  张大了口在呼吸着,这位骨瘦如柴,面色焦黄,蓄了两撇八字胡的仁兄方待埋怨几句,目光瞥处,不禁怪声叫道:“老天爷……龙大当家……你!你的手呢?”
  龙啸天用力睁一双晕蒙蒙的眼睛,要死不活的道:“手?
  手没了……”
  黑袍大汉道:“李师爷,请了你来就是替当家的上药包扎啊!当家的手已经掉啦!”
  吕花也呻吟着叫道:“李师爷,我的五个手指头也全断了啊!”
  龙啸天身子抽搐了一下,怒叱道:“上下有序,老夫先来……”
  这位李师爷放目一瞧,哆嗦得脸全变了颜色,道:“我的亲娘,怎的这么多人躺下了?此处简直成了修罗屠场啦……
  怪不得大爷叫我一个人待在前面不要我过来!惨!惨哉!”
  龙啸天中气衰竭的道:“师爷,快给我上药止痛吧,吃不住劲呐……”
  于是,李师爷慌忙从那叫自己来的黑袍人手中接过一只檀木药箱,启开后,匆匆取了药来为龙啸天抹包扎,他一面忙,边怵目的道:“大当家,你们不是来堵截一个仇人么?
  莫非中了仇人的计?落到这等地步,看看躺了这一片……”
  龙啸天哼唧着没有回答,自管皱眉闭眼强忍上药时的痛苦,这时,吕花接口道:“那是中了人家的计啊……只是轻估了人家的力量啦,唉!叫他一个人把咱们整成了这副模样……”
  李师爷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颤,警愕的道:“对方……
  只有一个人?”
  吕花愁眉苦脸的道:“可不是,虽然是三个人,但真正打起来就他一个,只他一个也已吃不住了,再多一个还受得了,那就省了你的事,亦不用来替我们上药扎伤了,光准备着几口薄皮棺材也就是喽!”
  正在包扎中的龙啸天不由猛睁开眼,气咻咻的道:“吕花,你少说一句行不行?怎么净讲些丧气话呢?”
  李师爷惊恐的道:“老天,那人这么厉害法?岂不成了人王啦?”
  龙啸天又气又恼的道:“师爷,你只管用心给我治伤,别的,不用你操心!”
  李师爷一边继续动作,一边摇头叹道:“唉,一只手,大当家,太可惜了……”
  龙啸天闭上眼,喃喃的道:“早晚……我会找回来的,找回我这只手……”
  李师爷不敢再答腔了,侧首问旁边的黑袍人,道:“小子,你去将受了伤的其他人搬到一边,我这边事完就过去替他们医治……”
  黑袍人怔了怔,问道:“什么其他的人?师爷。”
  李师爷不快的道:“其他受了伤的人啊!你怎的这点脑筋也不够?”“莫非另外的伤者不该医治么?”
  黑袍人苦笑一声道:“师爷,再没有受伤的人了。”
  这一回,轮到李师爷一怔,道:“没有受伤的人?那……
  地上躺的这些呢?”
  黑袍人涩涩的道:“全死净了,没有一个还带口气的!”
  李师爷背脊一阵发冷,不再吭声了,这是一场多么残酷,又多么凶狠的搏杀啊!黑沉沉的夜色,宛似一下子叫血腥给凝固,叫愁惨给弄深了,这就是江湖风云么?何等悲凉啊!
  淡远的山,蓊郁的林木,如带般碎珠溅玉的细瀑流泉,衬合着晴空的碧澄,那几片白絮似的浮云,再加上这份深邃的寂静,鸟鸣清亮,空谷回应,结庐在脚谷边,则是一种多么脱俗超凡的优雅境界。
  有福的人能在这里修真,或是至少做短时期的隐居,让山水林泉来陶冶心情,使仲灵秀逸之气来洗涤满腔的尘嚣烦恼,会享受的人不一定能有这份出世的淡泊,此般的宁静同含着禅意的空幻,蕴孕着恒久的生定论,人在其中,亦是无形中的解脱了身心两面。但是,会享受的人不见得能欣赏这种境界,有福的人才知道如何容身其间,咀嚼那股安详缥缈的人天之间的感受……
  那一条细细的流瀑,便从山腰的一块突崖之上垂挂下来,水花晶莹的闪跳着,汇成一弯小小的水潭,又沿着一条浅溪往底处蜿蜒流去,掩隐在林中。呵!果然有一幢孤伶伶的茅屋。
  若从茅舍出来,远山层峰隐约飘浮在云雾之间,近处的岭峦却又以各种不同的姿势耸叠雄峙,一条狭谷横在左边的两山夹之下,右边则又是一座平岗再连着无数座的远山了。
  若要从山道出去,从这里往前直着走,也得花上大半天的工夫才行,这里,真算得上深山群岭之内,僻寂幽静之至了。
  眼前这荒山僻野,正适合高人逸士修身养性,接受那种含有禅意的空远感怀的好去处。
  然而,现实与理想往往背道而驰,虽然出现了人,但这人穿着一袭泛了灰白蓝布夹袍,这件夹袍污堪,还补了几块大补钉,衬着这人满头蓬乱的箫箫华发,那张面孔上深刻着交昏纹折,全显示出这人的失意与潦倒。
  这个人年纪不小了,看上去有六旬上下的年纪,或者他实际的年岁比较小,可是,由他形容的憔悴枯槁来推测,却无法使人将他估计得更年轻些。
  他的眸瞳更是黯淡干涩,眼中的神态是如此空洞,如此迷茫,又是如此凄楚,宛如是一个被世道遗弃,或是遗弃了世道的孤行者。总之,看见了他,会令人兴起一种想法——一种绝望的,不堪留恋的,不再回首的想法。
  果然——
  老人双臂高举,仰天长号道:“天啊!你睁眼看看,睁眼看看啊!”
  哀号声带着一个颤抖的、哭泣的尖音拨了个高,老人双眼一闭,仿佛要用力扑拉一样什么东西似的,猛然朝深不可测的绝壑之下奋身跃去。
  蓦地,他前倾的身子,突然被一股吸力吸住,移动了半天,即使拚出全力也是枉然,同时,耳际响起一声细微的声音道:“老丈,好死不如赖活,有什么想不开,竟然如此轻生。”
  老人停止了往下跳,回首望去,只见不远处树下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年轻人,长眉斜飞、俊逸、潇洒、挺拨,还有一种令人说不出,但能清晰感觉到的冷漠。
  只是此时这年轻人,脸色泛白,神态疲乏,似是大病初愈后一样。
  他的两边,各站着一个年轻女子,真是生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原来这男女三人,正是韩剑秋、程惠兰、小凤,当一场激斗结束后,二女急忙策马奔驰,她们都知道韩剑秋过于透支体力,而且数处伤口都急需调治,于是,黑暗中慌不择路的来到这里。仔细一检查,幸好都是外伤,并未伤及筋骨,使用朱胶后已无大碍,只因失血过多,身体感到十分虚弱,这三天下来,都服用粟伯贵给他的“草髓精”,看来还得三、五天才能恢复。
  韩剑秋收去功力,道:“老丈,告诉我,为什么要如此轻生?”
  老人怔了怔,神色黯淡下来,道:“唉,此事不说也罢……”
  韩剑秋道:“老丈,人与人之间是在互助之下生存的,说出来,心里会好过一点,或许,我可以帮你一点小忙!”
  老人怅怅的道:“说出来,我除了更增痛苦,还会有什么补益?”
  韩剑秋正色道:“老丈,告诉我你的困难,只要合情合理,不悖仁道,我将尽全力为你解决,我虽然年轻,但为人则爽直,明快,希望你也不要拖泥带水。”
  老人一咬牙,道:“好,我说。”
  韩剑秋道:“对,这才干脆!”
  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是一片怆然,一片凄苦,老人伤痛的启齿道:“老朽姓耿,名有成,我有一个女儿,今年刚满二十岁,在这人间世上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父女两个相依为命,一直过着虽不富裕,但却幸福安祥的生活,我们没有奢望,别无所求,只愿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即已感到满足了……”
  韩剑秋盘坐着调息,二女也紧挨着坐下,但都没有说话,一直静听耿有成叙述。
  耿有成唏嘘的道:“在离此约三十里路的‘丰田镇’的东尾大街,老朽开了一间中药店,店虽小,货色很全,再加上我精通医理,生意也还不错。店里由一个伙计照应,我负责替人看病,我女儿玉珍则替病家煎汤,收入除了够嚼谷,尚有些许盈余,我们把这些盈余攒积下来,每年实施一次义诊,颇得地方好评。这样的生活虽说枯燥了一点,但十分安宁平静,我和我的女儿非常满足现状,我那伙计原本是一个孤儿,从小由我收养,从学徒升格上来的,他与玉珍从小一块长大,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情感很融洽,我也暗示小伙子好好的干,细心的学,等他与玉珍成亲后,将来这间店就交给他管理。”
  耿有成顿了一顿,叹了口气,续道:“哪知像我们这样的日子,也有人不让我们过下去,两个月前,一个午夜里,我的那间中药店突然起了火,火势一起,便不可收拾,惊慌匆忙下,一家三口仓惶奔出火窟,只一转眼,整间店便被烧得片瓦不存。事后,我总觉得这火起得太离奇了,我在睡前曾将火种熄灭,也曾检查过所有的地方,四邻亦未起灶扬烟,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呢?我虽然怀疑,却一无实据,二无嫌犯,又到哪里找人申诉?况且,紧跟着来的是生活问题逼慌了心,更没有工夫去追查这些了。
  我们一家三口,就住在吕祖观,我照常出诊替人看病,玉珍做些针线,所得总算还能糊口。
  有一天,镇里那个专门放印子钱的潘老三竟主动的找来,他先是安慰我一番,接着是表示很同情我,一个仁心仁术的大夫不该有如此下场,愿意无息借我五百两纹银,再建新宅。由于五百两纹银数目颇大,再加上我对他有存心,便犹豫着没敢答应,但潘老三一再拍胸保证,说他绝不会坑我,我一酌磨,假如能恢复旧貌,两年之内赚个三、五百两银子是没有问题.于是,便双方言明借银五百两,我也不愿占便宜,自动说出月息三分,限时两年还清,唉……”
  这位华发如霜的老人低下头,又道:“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如此一来,正好上了人家的圈套,就在我收下了人家的借银,重盖了房子,再将中药店进足了货以后的第二个月,潘老三带着他的手下前来讨帐,你想想,我重盖房子就用去两百多两银子,一个中药店要把货补足,三五百两银子是不够的,好在我平日信誉好,一些老东家怜我突遭回禄,自愿把货品送到店里来,少说价值千两以上,但我不能用这赊欠来的货变卖去还债啊!最可恶的是,他们言明不要抵押,只好讨现银本利,这还不说,当时他的这五百两银子竟一下子变成了一千两,月息也由三分变成了大加一,这样一来,除了别人贷入的底货,就算我连房带店一起押给他也不够啊,何况他根本不要抵押。”
  韩剑秋忍不住了,道:“老丈,你借钱的时候不是有借据么?容得这小子这么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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