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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击。骑兵速度快而步兵速度慢,我们这边一万骑兵有足够的空间,反而是他们十万人挤在汜水那边才更显拥挤不堪。”
敬德一边感受着世民挽在他臂上的手隔着薄薄的衣物透来阵阵的体热而让他心绪起伏不定,一边努力清醒着脑子跟上世民的思路。他看着下面的空地,在心里估量了一下,道:“如果我军在这边列阵,确实是有足够的空间。但元帅这设想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夏军主动来攻击我们,一直进逼到这武牢关下。否则如果是我们主动去攻击他们,我军要涉过汜水,那边已经有十万夏军,我军背后又是汜水,一旦被夏军以纯粹的人海战术挤压到汜水边上,那反而是我们危殆了。”
“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想引诱夏军主动来攻击我军,我们在城下守候,等他们穿越险境之际就突然发动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夏军有十万之众,我军以骑兵冲击其阵脚,只要能让他们惊慌失措、阵脚散乱,那光是他们自己互相践踏就会造成大量的死伤。用这个办法,他们人数越多,反而越容易落败,反过来说,就是越有利于我军取胜。”世民越说越是兴奋,不知不觉间身子向敬德靠了过去。
敬德心中咚咚乱跳着,身子却是不知不觉的向后倾去,似在相避,“可是……夏军怎么会主动来攻击我军呢?如果说因为他们知道洛阳拖不起时间,就急于与我们决战,但窦建德也不会是没脑子的人,不会不知道骑兵比步兵厉害吧?正如宣武陵那次一样,步兵凭人数众多而可以围困住少量骑兵,但要消灭骑兵却很困难。他知道我军虽然人少,但全是精锐骑兵,他怎么敢那么大胆轻率,一下子就把十万大军都拉到这城脚下来跟我们决战?就算要打,也应该是等我们去攻击他们时以人数的优势把我们包围起来,再腾出人手来抢夺武牢吧?”
“如果……他以为我军没有了骑兵呢?”世民剑眉一轩,眼中突然现出狡黠而又得意之色。
敬德愕然,“什么?”
“如果窦建德以为,我军因粮草短缺而把马匹都赶到黄河以北的草地上放牧,一万骑兵变成了一万步兵,那他还会不赶紧主动出击,直杀至这武牢关下吗?”
“那……那我军不就糟糕了吗?我们以一万步兵真的能匹敌夏军十万步兵吗?”
“不,只要时机拿捏得准,在他们已经列兵布阵之后,我们紧急把马匹调回来,赶在他们发动攻击之前重新装备成骑兵,待得他们发现面对的不是一万步兵、而是一万骑兵,那糟糕的就是他们了!”世民一边挥动着手臂向下面指点着,一边眉飞色舞地翻出了他那成竹在胸的底牌,
敬德张口结舌。
原来,李世民是要冒这样的大险!
32 武牢关(之四)
尉迟敬德一时之间确实被李世民的大胆计谋吓了一大跳。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要在敌军都已经布好阵势之后,才从黄河北岸招回马匹,让步兵装备成骑兵,这是谈何容易之事?这不但需要己军行动迅捷——这牵涉到指挥官的控制力以及具体到每一个将士的执行力;还需要敌军行动得不够快,能给予己方足够的时间。如果敌军行动太快,己军就要有能力阻挡对方一段时间,拖到骑兵能及时装备上阵。
以李世民的分析,夏军主要是步兵,而且人数众多,行动确实是会相对于兵精将悍的唐军要缓慢,再加上唐军可以凭借汜水的有利地形,要固守至给骑兵有足够的时间重新装备,也并非全无可能。但毕竟,这还是太冒险了!如果事情的进展不如他想象的那样顺利,在夏军大举攻来之时,唐军就只有一万步兵迎战,这等于是把唐军本来最大的骑兵优势拱手放弃了。一个不慎,那将会是全军覆灭的可怕后果啊!
敬德越想越是心寒,但一抬头间,看到世民凝神的望着自己,满脸是期待之色,那一个“不”字,竟是怎么都吐不出来。
“敬德,可以吗?这条计谋,可以的吧?”
“元帅……”
世民垂下了头,低低的述说着:“我知道是很冒险,但是……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敬德,你还能有什么更稳妥的吗?你有吗?”
一股热血直涌上敬德的心头,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世民的肩头,拉他抬起头就近地看着自己:“可以的!末将拼死……也会在那天立马横枪守在汜水边上,在骑兵重新装备好之前,不容一个夏兵能过得了汜水!”
笑意从世民的唇上溢出:“我就知道,有你在,这计谋,就是可以的……”
就在敬德近在咫尺的眼前,是世民那乌黑闪亮的眼眸,清冽得能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那里,刚刚还是流露着那么焦躁与担忧的神色——那是为着他的那个“他”而流露的——,可现在,那里满溢着的,是安心与信赖——这却是为着自己而流露的……
“呼”的一下,敬德胸中积聚多时的一股躁动像是被大风扇动而猛然烈焰急蹿而起。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就将世民揽进了怀中,用力地紧紧搂抱着,在他鬓边厮磨着,口中不由得轻轻的叫唤出“世民……”,而不再是“元帅”的尊称。
世民没有回应他的呼唤,但也没有出言斥责、反对这亲昵的称谓。敬德分明地感到他在听到自己这一呼唤之后,身子微微一震,虽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轻轻的伸手回抱了他。似是他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虽然觉得猝不及防,却终于还是默可了。
敬德体内的热血更是越发的沸腾了起来。但随即,理智再次压倒了冲动。
也许,他其实只是不忍在此时此刻、此种情景里把我推开,不由得就纵容了我对他的逾越了吧……
敬德怎么也按纳不住一个酸苦的念头从心底一直的冒升上来:在某种意义上,这只是世民对自己的一种犒劳吧——正如那满满一箧的……金子。
只是,如果……是说如果,通过这样,可以亲近他的话……那犒劳,也好吧……
尽管是这么自我安慰着,敬德满腔的热血终究还是化作满怀的苦涩,迫使着他轻轻放开了世民。
世民两颊微红,低垂着头,双手整理了一下略见凌乱的衣衫与发丝,沉默了一阵子,好像他也在竭力平复着刚才突然急促起来的喘息。
然而,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神已变得沉静,脸色也变得肃然:“那么,明天我们就开始实施这个计谋。”
“明天?”敬德又吃了一惊,“这么快?”
“时间……不容再失了。如果王世充发现我来了虎牢这边,明天就马上组织突围,那……他不就马上有危险了吗?”
敬德暗暗叹了口气,不再吭声。
“明天……”世民又开始在房间内踱起步来,但这次缓慢了很多,不是那种为了平复焦躁而作的踱步,而确实是为着思索而作的踱步,“我率五百骑兵出去挑逗一下夏军,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军骑兵的厉害。窦建德受此一吓,当能加深他对我军骑兵的畏惧之心,反过来也就能让他一旦得知我军失去骑兵时,便会不假思索的急于调动大军来与我决战。”
“元帅……”冷静下来的敬德把世民的计谋再重头至尾深思熟虑了一遍,尽管迟疑着,还是终于提出了异议,“末将请求元帅,不要把最初的以‘拖’字诀对付夏军的办法轻易地就此全盘弃用,不妨把它与现在元帅想到的这个‘牧马之计’结合起来。”
“怎么结合?”
“请元帅不要马上就实施这‘牧马之计’,等上四十天之后再做。在这四十天里,还是以最初计划的‘拖’的办法来对付夏军。如果侥幸的话,也许夏军给拖上不到四十天,就已经待不下去,自行退却,那不是比现在就冒险而行‘牧马之计’更好吗?”
“为什么要等上四十天才用这‘牧马之计’?为什么不能现在就用?”
“元帅,请听末将一言。像武牢这样的要隘,城中的粮草不可能一下子就被吃完。就算现在元帅率领了三千五百骑兵来增援,要说粮草忽然就因增加了这么一点人而在几天之内变得短缺,窦建德怎么能相信?这条计谋的关键,是要骗得窦建德相信我军因缺乏粮草而要把马匹赶去黄河北岸放牧,这是可一而不可再的。如果第一次骗他,他不信,就不可能再骗第二次了。所以无论如何,元帅要忍耐一段时间,至少要等上四十天左右。武牢关内有存粮可食支一月到四旬,这才比较合理,也就比较容易取信于窦建德而令他上当中计。”
“可是……”世民的踱步又急速了起来,“如果在这四十天内王世充发动突围之战……”
“元帅!”敬德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元帅是不是真的想尽早打胜这场对夏军的硬仗?是不是真的想为长孙公子好?”
世民骤然停住了脚步,怔怔地望着敬德。
“如果元帅真的是这么想,那就不要急于在几天之内实施一个必败无疑的计谋,而是该隐忍四十天后实施一个有机会成功的计谋,毕竟长孙公子不至于会在这四十天里就必然命丧于洛阳城外的吧?”
“是的。”世民低声的道,“你说得对,我太急躁了,这只会毁了这个计谋,毁了我军,最终也只会是……毁了他。”
世民又倚在那窗边,向着外面的汜水沉默了良久良久。然后,他慢慢地回过头来,已是一脸的沉静坚毅之色:“可是,给夏军一个下马威的事,我们还是得明天就做。就算只是用‘拖’的办法,也应该让他们尽早见识我军骑兵的厉害!”
33 武牢关(之五)
翌日。
尉迟敬德与李世民连骑而行。
是暮春三月的时分了,春花烂漫,绿草如茵,鸟雀欢鸣,和风拂面,马蹄得得,本应是形如踏青一般的愉悦之旅——事实上,如果只是看到世民脸上那跟春风一般和煦的笑意,确实是会让人以为他们正在前去踏青郊游的路上。可是,如果看到的是敬德脸上那仿佛张弓拉满似的绷得紧紧的表情,那就大不一样了。
敬德在心中暗暗地叹气。
昨天,当他听世民说要率领五百骑兵去给夏军一个下马威的时候,他以为是类似宣武陵那次巡视战场一般,是世民与五百骑兵一起,浩浩荡荡的一支人马直杀去夏军大营。谁知,世民从武牢出发,往东行二十余里,一路沿途留下伏兵,由李世勣、秦叔宝、程知节三将分别带领,最后竟是只余他和自己二骑,继续施施然的往夏军大营方向靠近。
世民……居然是打算就凭他和自己二人之力,独闯十万大军的夏营!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敬德除了这样的想法之外,脑子中已经转不起别的念头了。
他也曾经孤身一人,为了寻相而独闯宋金刚的军营。但一来,宋金刚军只有两三万人,岂能与现在的十万夏军同日而语?二来,当时他是乘着黑夜掩护而潜进去的,然后到处胡乱放火,以致定杨军一开始时晕头转向,还以为来了很多敌人。可是现在呢?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世民跟他二人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向着夏军大营进发!
如果这不算是疯狂,敬德实在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叫做疯狂。
可是身边这个理应已经疯狂了的唐军元帅,却是笑得那么的开怀,那么的宽心,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去踏青郊游而已……
“敬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