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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妖婆,自从你来了,我们村子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
“滚出去,滚出这个村子!”
村民们似乎越来越激动,就差有人上前动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角都三两步走到人群面前,将肩上的大野猪轰的一声扔到地上。
“昨天的那个外乡人。”
“住在这个怪物家里了吗?”
“好厉害,一个人就可以捕获这么大一头野猪。”
村民们的眼光瞬间从愤怒变成了恐惧,看着角都高大的身躯,都有些不敢挪动步子。
“妖婆,你等着,我们会给你好看的!”
领头的男人丢下这么一句话,带着众人离开。角都哼了一声:“欺软怕硬的家伙们。”
“算了,角都君,谢谢你。”秀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低声道谢,“刚才如果他们冲上来,我还真的没有办法,肚子里的孩子都吓坏了呢,不停的在踢我。”
“他们一直这样吗?”角都有些生气。这可是三千万两啊,这些人就是这么对待这么一大笔财产的吗?
“没有什么,我都习惯了。”秀依旧微笑着,只是笑容里,多了些其他的情感,“我能预知未来,所以,我知道那个孩子如果跑到山上去,会受伤。可他们不听我的,现在出了事,又来怪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经习惯了。”
怎么可以习惯呢?面对这样的不理解,面对这样的恶言恶语,还能带着笑容,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啊!
角都将地上的野猪拎起来:“给你。”
“嗯,谢谢。”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把这么多昂贵的肉不收一分钱的送给别人。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只是觉得,让那个蠢女人开心的笑出来,似乎比收到什么免费的东西还要让他得到满足。
“角都君,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不过,如果你遇到我的丈夫的话,可不可以告诉他,让他早点回家?”
在他离去的时候,这个女人怯生生的开口,角都停下步伐,点了点头。
无法杀了她,或许,这就是那碗免费的热汤的报酬吧;无法告诉她她的丈夫早已被自己杀死的事实,或许,就是不希望看到她的笑容消失吧……
之后的日子,角都依旧和以前一样,四处晃荡,打工挣钱,只是,却总是会想到某个带着温暖笑容的女子,而且,这份执念越来越严重,已经不单单是水遁之心一个了,他的五个心脏,似乎都在为着同一个影子牵肠挂肚。
一定是因为三千万两吧!角都又去了黑市确认了一下,这个女人绝对就是祭师秀,货真价实的值着三千万两。放弃了这么贵的东西,的确不是他的作风啊。
所以,当他再度站在了那个小茅屋前的时候,给自己的理由就是:不能放这三千万两单独的在这里,这些钱,是他一个人的。
“啊!”迎接他的不是笑嘻嘻的“角都君”,而是屋子里传来的一声惨叫。角都眼神一凛,踢开房门便冲了进去。
秀捧着肚子倒在桌上,旁边是弄翻了的水壶,茶水滴滴答答的湿了一地。
“你怎么了?”角都扶起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我,可能,要生了……”秀皱着眉头,声音微弱。
“怎,怎么办?”虽然活了许多年,但女人生产什么的,角都还是第一次遇到。
“扶我到床上去,帮我找个产婆过来。”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还保持了一丝理智。
“哦,知道了。”角都一把将她抱到床上,“你等着,我这就带产婆过来。”
“什么?让我去给那个怪物接生?我才不去!”村里唯一的产婆听到这个消息,根本不为所动,“那种怪物,死了就算了。”
“你到底,去不去?”角都一拳砸下去,地板轰隆一声,破开一个大洞,接生婆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不停点头:“去,我去。”
秀的生产并不那么顺利,角都听着她的惨叫声,在外面不停的走来走去,心里不断想着最恐怖的事情。如果这个女人就这么死去了,那么,三千万两也就成了一场空,到手的钱飞了,这简直是世界上最难忍受的事情,他一定会杀了全村的人来泄愤,一定会的!
“哇——”正当角都把要杀人的范围扩大到半个水之国的时候,里屋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哭声。
“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接生婆将孩子往角都手里一塞,逃一般的离开了这里。角都一下子手足无措,小婴儿在他手上张大了嘴巴哭个不停,软软的小小的,红扑扑的一团,那么的脆弱,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角都君,麻烦把孩子抱进来吧。”
秀躺在床上,虚弱的看着放在身边的孩子,幸福的笑了:“这孩子,是黑色头发呢。”
“长的像你。”角都很诚恳的下了定义。
“其实,我很想她像她父亲呢,有一双漂亮的绿色的眼睛。”
那双绿色眼睛吗?角都再次想起了那个到死都不肯闭眼的男人。
“其实,像你一样,黑色的眼睛也很漂亮。如果你喜欢绿色的话,这个孩子可以起名叫做翠。”角都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去,“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名字的话,也可以不要在意。”
“哪里,这个名字很好听呢,”秀温柔的笑着,“是不是啊,翠酱?”
角都第三次来的时候,翠已经一岁大,开始扶着墙摇摇摆摆的学走路了。
“角都君,你来了啊。”秀正在晾衣服,还是一如既往阳光一般的微笑。
“带给翠的礼物。”角都有些不自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拨浪鼓,晃了两晃,“来,翠,过来拿。”
翠被那五颜六色的外表吸引住,歪着脑袋看了会儿,咧着嘴,晃着两只小胖手就往这里奔来,笑得没心没肺。
“喏,给你。”角都将拨浪鼓塞到翠的手里,“喜欢吗?”
翠拿着拨浪鼓,好奇的摇了摇,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这可不是吃的。”角都赶紧把拨浪鼓从她嘴里抢了下来,暗自懊悔,小孩子嘴馋,怎么没有带点吃的东西给她。翠啊啊叫了两声,看了看这个抢自己东西的坏人,一口咬到他的手指上。
小孩子没有什么力道,小嘴软软的,咬得他似乎有些痒。秀笑嘻嘻的将她抱起来,点点她的鼻子:“小坏蛋。这个是角都伯伯,如果没有他,你就生不出来了呢,还不快叫伯伯?”
“伯——伯——”翠很听话的学着妈妈的发音,虽然有些含混不清,但却足以让角都心里掀起阵阵波澜了。
伯伯?那么说,他是不是已经被这母女两个给承认了?他是不是,也拥有了自己的一丝牵绊?
可是,杀了那个水遁忍者的人也是他……
“我说,你还在等你的丈夫吗?”
“诶?”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又开朗的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等一个这么久没有回家的男人?仅仅是因为,他是你的丈夫吗?
“因为,我爱他啊,”秀抱着翠坐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甜蜜,“从小,我就被人关在一座大房子里面,不许出去,不许接触外界。只有他不同,他是负责来看管我们的忍者,可是,他并没有把我当做怪物或者别的什么,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来看待。所以,我才会跟着他来到这里,就算房子很小,日子很穷,可是,我们很开心,而且,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生命里的阳光。我相信,只要他活着,就算爬都会爬回家的,因为,我们是相爱的家人呢。”
相爱的,家人吗?而他,杀掉了她生命中的阳光……
“你是姓祭师的吧,”半响,角都才悠悠的开口,“不要这么诧异,祭师家高价寻找出走的巫女,这个消息在忍者界不是新闻。所以,你为什么不自己预测一下呢,很快就能知道你丈夫的下落了。”
“因为,我不敢啊,”秀难得的叹了一口气,抱紧了怀中的孩子,“我试过很多次了,可是最终还是不敢。如果说,预言到他已经去世了的话,我不知道我一个人能不能撑得住,也不知道我是否能坚强的活下去。”
还好,你没有去预测,不然,你就会知道,坐在你面前的我,其实是杀害你丈夫的凶手。不知为何,角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后来的日子,角都三天两头的便会到这里,并且包揽了劈柴打水这些粗活。看着翠一天天的长大,看着秀温柔的笑颜,他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是属于这个小村子的,他的生命,注定是要融化在这里的。
“妈妈,伯伯,看,我会做这个!”翠乐颠颠的跑过来,小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划破了一口子,流了一些血,发着淡红色的光。
“翠好厉害呢!”翠扬起小脸,笑嘻嘻的等着大人的表扬。
“这个孩子,果然还是继承了我。”秀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凝重,“混血的孩子,祭师家族是不会放过的。”
“在这个乱世,会些防身的方法是没有错的。”角都安慰她,“而且,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你们母女遇到危险的。”
“谢谢你了,角都君,”秀轻轻一笑,“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不测,翠就拜托你了。”
“好。”角都点点头。依旧是灿烂美貌的笑颜,为什么,他从中看出了一丝绝望的味道?这个女人,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直到两年后的某天,角都才真切的明白秀当时所说的话的含义。站在焦黑的土地上,角都觉得,五颗心脏同时疼痛起来,这种痛,撕心裂肺,让他无法呼吸,无法站立,甚至,无法认可自己还是不是活着。
角都跪倒在地,那所温馨的小屋已经化为一片焦土,所有的欢笑所有的温暖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一般破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消失了,再也
听不到她们的声音,再也看不见她们的笑颜了,就算他用世界上所有的金钱去换,也没有办法换她们回来,再也,没有了……
土砺下,一根细细的红色的小棍引起他的注意,他颤抖着手,翻开碎瓦,将它拿了起来。还是他当初送给翠的拨浪鼓,只是被烟火熏得有着一块块的焦黑。他翻来覆去的看着,忽然间,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掉泪了,角都捂住脸,嚎哭着,伤心绝望得犹如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心里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他要报仇,然后,他就去找她们,她们休想丢下他一个人!
秀,角都在心里一遍遍的念着这个女人的名字。他从来都是用“喂”或者“女人”这样的词来称呼她的,原来,再也没有当面喊她名字的机会了。
他的脖子上挂着秀送给他的一管巫女的血,用它,他将祭师家的结界一一破解,所有的人,一夜之间被他杀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