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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静地站在空幽幽的地脉大厅,出神地望着那已经敞开的最后一扇门。
这座地脉叫少阳参天,对应着人体的足少阳胆经,活跃于子时,也正是胆汁需要新陈代谢之时,凡在子时前入睡者,晨醒后方能头脑清晰、气色红润。
为了地脉,他们这些人几番辛苦辗转、死里逃生,昼夜颠倒早已是常事。
她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此刻的人形。长久以来,在南宫煌面前,她一直极力维持着形象,每次一出地脉,她只能匆匆告别,生怕哪次灵力不够突然变回真身,被他撞见。
很可惜,这些担心,这些期待,最终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女儿心事。
她几次的突然离去,他却一次都没有注意到……只因为,他注意力从来就不在她身上。她总是站在后面,眼睁睁地看见他与她并肩而行的背影。
即使做了那么多努力,但爱是一种磁场。即使之前,他对她好,令她有种被爱的错觉,但也只是错觉,不是发自内心的疼惜和关怀。她想到这里,突然有种被掏空的无力感和疲惫感。自己从一开始出现就费尽心机地哄他开心,利用读心术说尽一切他爱听的话,舍弃自我意识,只为他高兴。为什么都已经那般卑微了,他还是不喜欢自己?
人世间的挚情挚爱,惹得无论神仙还是妖怪都不惜坠落凡尘去追求,可是为什么,她所渴望的情爱却没有给过她所想要的安心感和踏实感,反而让她这般自弃?
她抬头,再次望着面前的这扇门。进了这扇门,就能看见他了吧?想到那苍白的脸,那分明疼痛难忍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孤绝清瘦的白影每每落寞地消失在眼前,她不禁心口一阵抽疼。
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他的时候已没有了从前的轻松平常,而是多了份惶恐的期待和不安。
心怦怦跳得剧烈,门的后面,他,也在等她吗?
只有跟星璇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彻底放松自我,完全不需要读心术,便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呵护和疼爱,没有隐瞒、没有欺骗……好后悔……为什么,那时的自己不陪在他身旁?
星璇……等我……
“你怎么这回飞的东倒西歪的?好几次都以为要掉下去了!”远处洞口传来温慧的声音,宁静的山洞里,突然的声波震动令王蓬絮的耳膜微微发颤。
“哎呀~”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随之而来,只是听便能猜到他那笑意盈盈的眼神,“这几天好累啊,而且御剑飞行很耗本大仙的灵力嘛~再说,你怎么会掉下去?刚才不是抱得挺紧的……”
“闭嘴!还不都是你!”
“哎呀呀呀!女王饶命——”
一唱一和的声音由远及近,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任谁都能察觉个中端倪。
“絮儿!在等我们?已经等很久了吗?”南宫煌看见了她,兴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禁不住肩膀微微一颤。
“嗯,也没很久。”王蓬絮缓缓转身,对上南宫煌明亮的笑脸。
“那走吧!速战速决!”
什么也没问,便带她一起加入队伍。既是同伴,便会更加体谅难处,纵使心有疑问也不会揪着不放。
王蓬絮感激之余有种淡淡的失落。
场景转换,三人进入地脉后视野蓦地一亮,强烈的绿光穿进瞳孔,带来了一种充满生命力的视觉冲击与震撼。
古树葳蕤,叶茂根深,枝虬参天,遮天蔽日。
这是一棵裸/露着岁月脉络的参天老树,肌肤上沉淀了岁月的年轮,显得丰盈而迤逦。它见惯了风华,凝练了心事,磨砺了岁月。它留下的荫翳亭亭如盖,纵使外界风云突变,这里兀自沉寂,不惊不扰。
依稀望见,树顶上方散发出柔和的光,黄色、粉色、蓝色交错其中,带来梦幻般的唯美。云雾缭绕间,隐隐有身着霓裳羽衣的仙女挥动广袖,翩然起舞。这不是危险丛生的地脉,反而像是九重之上的仙家神界。
温慧和南宫煌均被眼前的景象深深迷醉,一回神,却见王蓬絮兀自螓首低垂,对着四周空旷的地面发呆。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她心中的紧张连带着期盼一并沉入了谷底。
“……他……”
“星璇没有来。”南宫煌知她指的谁,失望地摇了摇头。
“煌哥哥,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王蓬絮盯着南宫煌的双眼,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害怕,想着上次星璇在山洞中毒法的样子,想到他清俊却惨白的脸,愈发地惶恐,不由得开始胡乱猜测:“他、他会不会毒发了?……会不会……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会的!你想太多啦!”温慧对她摆了摆手。她对星璇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听絮儿这么说觉得小题大做,便轻松地安慰道:“一定是他太忙了,他手下兵马也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定也很多。”
“是呀,我们快点赶路,等一下到了里蜀山就能见到他了。”南宫煌也笑着点点头。
“嗯!”王蓬絮给自己打气般的点点头,振奋了精神,展开翅膀往前飞,“那我们快走吧!”
三人一路沿着枝蔓和树洞盘旋而上。越接近顶端,越能感受到,这树必是经历了千年的冲击和打磨,否则,怎会以这般淡定的姿态矗立着?它通过不断地沉积、升华,又不断地风化和侵蚀,留下了惊心动魄的沧桑和壮观。
而在树底下所见的柔光,并不是他们的错觉,愈往顶端,光线便愈加强烈。粉光与蓝光交错,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仔细一看,那光华并不是飘渺无形的,而是由一个个微小的光源所汇成。
翠绿的树叶深深如醉,青碧如玉,仿佛世间所有的生命都应约前来。在刹那间,在透明如琉璃的阳光里,同时欢呼,同时飞跃,同时幻化为无数游离浮动的光点,流萤般美丽。渐渐地,看着的人,却有种隐隐的惆怅与心疼袭上心头,如醉如幻,如梦如烟。
“啊~~好漂亮!”王蓬絮赞叹道:“这是什么啊……”
“听!”温慧放低了声音,若有所思道:“它们好像在说什么……”隐约听到,若有若无的天籁之声,好像是从遥远天界传来的那般神秘空灵。
三人屏息静听,良久过后,南宫煌眨巴着眼睛,不确定道:“……似乎是……细腰、飞鹏?”
“啊!”温慧恍然大悟,猛的拍了下双手:“是夕瑶、飞蓬!就是离宫说的那种药,……可以,让服药的人爱上自己!”原来,这真的存在……
“是真的吗?”王蓬絮当时不在场,没有听离宫说,便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可以……喜欢上自己,任何人也行?”
“一定没错!”温慧肯定地点了点头。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笃定,或许,只是主观的强烈愿望希望传说会变成现实。传闻不一定是真的真实,而是人心中所希望的真实。想到那个乞求爱情的傻女孩,若是他们能早点来到这里,或许……她垂眸,黯然摇了摇头,“可惜离宫不在了,要是她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
温慧看着徘徊飞舞的满目流萤,身形一纵,跃入其中:“不行!我要捉几只来拜祭离宫!”
“小心!”
接触到萤光的刹那,温慧听到南宫煌的惊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手下发着柔光的萤火虫突然迸射出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眼睛发痛。
待白光散去,眼前的流萤不复存在,零散的柔光幻化成一个绝美的女子。风姿绰约,飘渺得不似凡尘,只怕一眨眼便要烟化而逝。
惊异间,女子莲步轻启,走近几步。温慧仔细一看,她身体近乎透明,但依然能看到那完美无瑕的五官,身姿袅娜娉婷,轻裹着一身紫衣华裳,仙袂飘飘,一如传说中的九天玄女。
休说文字言辞,便是图画,恐怕也描不出其神韵。
她面容却是悲伤,悠悠开口,是淡淡的乞求:“放过我吧,好不好?”悠远纯净如箜篌丝竹般响彻耳畔,是听者恍然如梦的错觉。
“你?!你是谁!”南宫煌看着她半透明的样子,惊疑地问。他刚才见到那束白光,已经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镇妖剑。
女子看了看后面的树木,光晕花影里,氤氲如梦,萤光忽而又开始重现。“我是夕瑶,也就是它们。”她吐出来的清音即是天女手中的花,纷落于红尘,却不沾染,虽柔虽媚,婉转一声,山鸣谷应。她的声音不是静,而是净,让人有太虚之想。
她看着三人,好似知道他们为了什么一般,摇头叹息道:“世上,并没有能让他人喜欢自己的药,那都是传言。否则……”她微微低头,神色痛苦,“否则,我也不会这样了……别伤害我们,好不好?”
“夕瑶?夕瑶飞蓬……你们?”温慧迷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满天的萤火虫,仍是不懂:“他们?都把我搞糊涂了。”
“我是夕瑶,原为神界护养神树的神。后来因触犯天条被贬斥,我的形体被剥夺,只留下精神继续在这神树的根系养护神树。”她淡淡解释。
“好可怜……”王蓬絮不忍:“你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惩罚?”
夕瑶道:“我喜欢一个叫飞蓬的神,他被贬斥为人后,我私自摘取神树果实塑造了一个自己的替身下界陪伴他。”
“原来是这样……”温慧叹息。被贬为人,私自摘果造人……她无暇感叹神力的不可思议,敏感的心发现夕瑶说话时的伤感和惋惜,便试探地轻问:“那……他、他不喜欢你吗?”
夕瑶似被说中心事般,轻轻一颤,随即便是一阵沉默。许久,她眸光黯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眼神迷茫,似在追忆过了千年的往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没勇气问他……总以为我们是神,还有数不清的日子可以相守,可没想到……我们会永世不能相见。”
不恋仙境慕红尘。逃不过,绕不开,一个"情"字如此浩大。所以那么多的仙与妖,它们甘愿放弃修道,堕入轮回,也要留在这目眩神迷的人间。徒叹,时光无情。即使能将一切看得分明,又有谁说得清楚,这一切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所以你才会发出夕瑶、飞蓬的声音?”王蓬絮问。
夕瑶目无焦距,仿佛迷醉在云雾萤光中,似是说话,又似是叹息:“我的精神只残存这么一点点法术,如果偶尔一两只流落人间,如果恰好能被他看见、听见,也许会发现这不是普通的流萤,也许能蓦然想起前生……这样,我就满足了。”
温慧看着她说话间闭起双眼,有着忍,有着疼,怎么看也不相信她能真的满足。苍苍神树,婀娜多姿,每一个枝节看上去都不卑不亢地,迎风沐雨,闪耀出晶亮的光泽。渗透时空,从心尖翩然滑落。
众人心中更加不忍。他们能告诉她,如今她身在地脉,待他们打通之后,地脉便会永久闭合,从此以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