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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纬又看了看陆北亭,他浑身是伤,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包扎完好,只是早年那意气风发的脸早已不复当年,下巴长满了凌乱的胡渣,整个人,颓废而可怜。
她忽而冷笑一声,对陆北亭道:“其实就在刚才之前,你都并不能肯定我活着,是不是?你之所以一次次来救我,只是为了你良心能安,为了你的大侠形象罢了,是不是?”
陆北亭嘴唇微动,还未言语,一声清丽的声音便抢先开口了。
“不许你这么说陆大哥!”离宫紧了紧扶住陆北亭的手臂,稚嫩的脸上显出几分倔强。
“看!”月纬讥讽地挑了挑眉,冷哼一声:“你的戏演得不错,感动了不少人,曾经我也是其中之一,但是现在我已经认清你了。”恨意让她的精气过度虚耗,她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咬着牙迸出嘴里的,本就瘦削的脸,因为说话牵动着肌肉更加凹陷。
“月纬……”陆北亭低声唤她,望着那双紧握的手,黯然地垂下头。
二人相顾无言,一时间,一股令人窒息的静压迫下来,南宫煌几人站在原地,只觉说不出的尴尬和别扭。
若是,易地而处,曾经海誓山盟、许诺终身的那个人,危急时刻这般对待自己,恐怕也会难以释怀吧……热恋中的两人,有时会幻想能遇到这样的经历,期望能通过考验,爱情高于生命,认定的这个人能将自己的安危凌驾于一切之上。只是,福祸难料,真的遇上了,贪生怕死,总是人之本能。一念之间,两种选择,非此即彼,从此后,要么情比金坚,要么,形同陌路。
“唔……”正不知如何是好间,忽然风灵兽又一声痛苦的低吟,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怎样了?”月纬慌忙蹲下,关切地询问道。
他不答,喃喃自语道:“月……已到上中天……呃……”话音未落,他忽然一手推开了月纬,仰天一声长啸。这声音,与其说是啸声,倒不如说是怪兽的嘶吼。
“风郎!”月纬惊恐地大喊。
风灵兽充耳不闻,双臂伸展,似是要拥抱头顶上方的满月,身子也跟着徐徐上升,至半空中。
不知从何而来,刮起一股劲烈的狂风,将他团团罩住,似是无尽的风灵释放,开出莲花一般的青色光芒。光芒愈盛,他的身躯也随之愈大,直到青光褪去,原本那宽阔的长袖,竟然化为了一对华丽的双翼!
面前的风灵兽,身若蛟龙,通体青碧。强壮的翅膀,镶着深深浅浅的蓝色鳞片,每一下忽闪,都能卷起一阵大风,双眼映射出祖母绿一般的光芒,睥睨着众人,不怒自威。
如萤火之于明月,那星星点点的赝月微光,在风灵兽的照耀下,瞬间黯淡了光华。
“月纬!”未及众人反应过来,陆北亭却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月纬惊恐地大喊:“快躲开,他是怪物!”宝剑出鞘,陆北亭一个纵身,对着此时的风灵兽,狠狠地朝着它胸口刺去。
风灵兽不闪不避,双瞳微微一眨,但听一声长嘶,就在剑尖要碰到它腹部的刹那,单翅一挥,紧接着一声刺耳的“锵——”,那随身的宝剑竟断为两截,随后一声闷响,陆北亭已被弹出数丈之外,摔在了地上。
“陆大哥……”离宫急忙跑去。
“他……”月纬眼底闪过一丝惊慌,看着陆北亭道:“他怎样了?有没有危险?”
“陆大哥……”离宫艰难地扶起陆北亭。人和仙兽,无论灵力还是内力,均有霄壤之别天渊,何况他原本就受了重伤。
陆北亭刚才硬生生地受了风灵兽的那一击,早已伤口尽裂,纱布满是血红,人也奄奄一息。他不顾周身的狼狈,双眼仍旧一刻不离月纬。
“陆大哥!”离宫一旁焦急地呼喊,他充耳不闻。
“月纬……我不是故意的……”陆北亭单手按住胸口,喘息剧烈,吐字艰难:“我不知道世间还有怪物,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也不听使唤,”他声音颤抖,每一个都说得极为挣扎,“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逃走,月纬……我好悔!”
月纬双眼含泪,别过脸去不忍看他此时的样子,凄然道:“不要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月纬……原谅我……”陆北亭气若游丝,不忘临终乞求。
“陆大哥!”离宫忽然紧紧握住他的手,似是鼓起全身的勇气,对他大声道:“我、我喜欢你,你不要再想月纬姐姐了,我会一辈子照顾你,一辈子对你好的!”她清澈的大眼睛盈盈含泪,语气是无尽地恳求。
傻丫头!离宫,你怎么这么傻?温慧见她这般卑微,咬了咬下唇,心里又是不忿又是不忍。
“别傻了……”陆北亭终于转过脸来,望着她轻声道:“我……不值得……”这几个字,却耗尽他最后的力气,没有得到月纬的回应,他便这般咽气了。
月纬看着他,神情悲伤,心有重洋,却无法爆发,只能化为腮边的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若是在三年前,他能冲上前,不论结果如何,终能成全一桩情深,也不至于令双方整整三年,都活在痛苦和纠结里。刚才的那一下,他是故意要证明给她看,她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吗?
“陆大哥!”离宫大声呼喊,也唤不回他的性命。
温慧正想上前说写什么,此时的离宫,却突然放开了他,脸色平静,望着他紧闭的双眼,低低道:“陆大哥,我在女娲娘娘面前发过誓的,无论天上地下,我们都要在一起,就算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还是会喜欢你的,就算你让我死,我也还是会喜欢你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没有办法的事……”
“离宫……”温慧怜惜地看着她,默然叹息。突然,一声剑出鞘,随之眼前精光一闪,温慧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离宫已经抽出随身的银匕首,对准自己的胸膛,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一泼滚烫的鲜血,尽数淋在了那身绣花精致的苗裙上。
“离宫!!”温慧愕然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地喝道:“你在干嘛?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为什么要自杀?!”
离宫的身子软软倒在陆北亭的身上,原本粉红的双唇无一丝血色,嘴角却轻轻勾起,“因为……下辈子……我要做……陆大哥的……第一个……女人……”
“怎么会?”温慧恍惚地看着前方,花一般的姑娘,来的悄然,凋零的猛烈,就这么没了……“怎么会这样……”
“你们开心了?”月纬嘲讽的声音响起,她情绪激动,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又望着他们,眼底闪过一抹戾色,“就是因为你们多管闲事,他们两个的命,我丈夫的命,都葬送在你们手上!”
“你说什么?!”南宫煌被她看得发毛,惊慌失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慧看了离宫许久,看着她躺下去再也没有起来,年轻的生命已经全无活气。不知为何,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悲恸。她眼眶发红,此时听着月纬这般指责他们,不由得怒从中来,握紧雁翎枪对着月纬,大吼道:“臭女人!别把什么事情都推到别人身上!你既然选择了他,为什么早不跟他滚得远远的?!害得陆北亭一次又一次地找你!你要是放不下陆北亭,为什么不听他解释?!看着他为你受伤,你很痛快是吗?你这样……还害得离宫……连离宫也……”
“丫头……”
月纬薄唇抖动,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想说什么,终是没吐出半个字。
“月纬,别说了,”此时风灵兽沉沉的声音响起,不似原先男子的清润醇厚,而是带着隐忍的痛苦与无奈,“这和他们无关,我的寿限本就已经到了,只是……”祖母绿的双瞳散发着悲伤的柔光,注视着月纬微微隆起的小腹,叹息道:“不看到孩子出世,我不能安心……你会介意我这个样子和你在一起吗?”
“不会……”月纬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那就好,让他们走吧!”风灵兽语气欣慰,缓缓落到了地上:“我们另外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我们最后的日子,等待孩子降生……”
“嗯。”月纬点点头,将脸轻轻地贴上他的,缓缓闭上眼睛。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四周,突然再次卷起一阵狂风,不似原先战斗时那般的杀气腾腾,而是清风徐徐,一眨眼间眼前一暗,便又回到了月光城外围。
静谧深沉的夜里,不远处月光城的磷光越来越亮,渐渐地簇成一趸,伴随着一声平地惊雷般的巨响,原先的“城”,竟赫然闪现出一双灵动的翅膀,与风灵兽真身的那对相仿,却庞大许多。
“这……”
翅膀缓缓煽动,整个月光城也跟着飞起,那漫天的磷光,随之盘旋飞舞,一并朝着远处,那轮圆月飞去。最终,那对绝美的翅膀,化成了一抹孤鸿剪影,渐渐消失在月光深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温慧轻叹。
“风灵兽寿命将尽,又和我们战斗大伤元气,已经不能维持人形状态了……”王蓬絮摇摇头,声音悲伤:“原本,他的真身便是月光城的一部分,它已垂暮,身体能力开始衰退,不能维持其兽身的完整,而只得以骨骼的形态示人……”说到这里,她面色惆怅地看着南宫煌,“煌哥哥……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南宫煌沉默不语。他们的无心闯入,间接造成了这个结果。只是,若是没有他们,问题便没有了吗?月纬离开,陆北亭悔恨,离宫终究是一厢情愿。心结未解,这个结,到最后会不会演变成另一个劫?太多的事发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在心上,又像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心尖,沉沉地喘不过气来。
良久的静默过后,南宫煌抬头,看着空中的圆月,自言自语道:“女人就是奇怪,那个月纬,到底喜不喜欢陆北亭呢?”
王蓬絮点点头,“当然喜欢,如果不喜欢,也不可能会恨,更不可能为他包扎疗伤。”她说着,叹了一口气。
南宫煌想了想,手抚着下巴,继续道:“那她喜不喜欢那个风灵兽呢?”
“……我也不知道,”王蓬絮怅然地摇摇头:“也许喜欢,也许只是感恩于他,我只知道,女人一旦有了身孕,会最在意自己的孩子……”
南宫煌心里一震,静了下来,须臾,才低不可闻道:“是么……”嘴角扬起,带着些许的嘲讽。
望着着眼前逐渐堆高的土丘,温慧觉得心中也似乎多了块垒,“离宫,你死得太不值得了……”
她忽而跺了一下脚,似是怒不可遏:“臭女人!臭怪兽!没一个好人!”
王蓬絮柔声道:“温姐姐,你冷静一点,离宫是自杀的,她想要和陆北亭一起死,一起转世,来世再成为夫妻……”
“怎么会有那种好事?”温慧垂眸,痛苦地摇着头:“来世怎么样,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