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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女子秀眉微蹙,每一次开口便像是对这世间的一声叹息:“你知道,他是妖吗?”她虽然是在询问丝缎,但眼眸未抬,像是沉浸在自我的思绪里。
“弟子早已知道。”丝缎点点头,面色不改:“师父都告诉我了……”
紫衣女子眸光微动,轻声问道:“你还是愿意跟他?”
“千情万愿!”丝缎重重地点头,语气透着殷切,稍微顿了顿,她唯恐不够心诚似的,又急忙补充了一句:“他就是他,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
紫衣女子并没有对上丝缎期盼的目光。她静默了一阵,似是在斟酌些什么。静静的空气中只能听见丝缎极力压制的呼吸声。
“……嗯……”良久过后,紫衣女子终于抬起头看着丝缎,对她微微颔首:“你今天晚上不要离开,在这里等。”说罢,便翩然转身。
“神仙姐姐!”丝缎惊喜地追问道:“你答应帮忙了吗?”
“嗯……”紫衣女子点点头,并不回身:“我可以帮他脱出锁妖塔,甚至可以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但是……也别高兴太早,这一招对你我来说,都是险棋。”
“那要我做什么吗?”丝缎喘息不定,激动地喜出望外。
“不用……你好好待他吧。”紫衣女子轻轻摇摇头,忽的,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询问道:“为什么叫他‘夫君’,你们已经成亲了吗?”
丝缎摇摇头,并没有露出女儿家该有的扭捏和羞赧,只是微微低头,单手抚住胸口,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的心已经给他了,无论天上人间,他永远都是我的夫君。”
“唉……”一声叹息,紫衣女子的背影在月光之下,渐渐化为了一抹窈窕的剪影,向远处的锁妖巨塔隐去。
“神仙姐姐……”
南宫煌心下泛起难言的伤感。这般美丽出尘的女子,又总是穿着样式不似中原的紫色衣服,怎么看,怎么符合这些年来他所听到过的关于掌门年轻时候的恋人的描述。是叫……紫萱吗?
想起掌门那一晚在经库的悲恸和悔恨,南宫煌心里越发不忍。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今晚开始的,只是身临其境中的人,能猜到之后的结局吗?就算猜到了,凭着心中的执着,也会依然故我吧……
生若愁不断,死如爱别离。爱恨痴缠,为什么无论是人是妖,只要是在这世间,就总是逃不开这些呢?
“啊?神仙姐姐,你还没走吗?”丝缎惊讶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南宫煌才意识到,是自己刚才发出的一声叹息惊动了她。
不对!她看不见他的……他怎么能惊动她呢?
“啊?!”丝缎却不知南宫煌的疑惑和震惊,此时她稍稍后退,惊疑的大眼睛有些防备似的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偷听人家谈话。”
“啊?你……”南宫煌讷讷地愣在原地,“你看得见我?”
对上丝缎不解的神情,南宫煌心里却升起前所未有的惊喜。原以为自己身在梦中,无法与所见的人相视,不想此时却恰似美梦成真,一时间百感交集。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他从小就思念至极的亲生母亲啊!虽然眼前这个妙龄女子,看起来比他的年龄还要小。
“我……”南宫煌手忙脚乱,不知道说什么好,“娘……”
后一个字,却被远处冲天盖地的火光与喊杀声所湮灭。
杀声震天,分明是道家清修之地,此刻却俨然成了硝烟纷飞的战场,那此起彼伏的声音简直要把耳膜震破。
“抓狼妖啦!”
“狼妖逃出来啦!”
像是蜀山的全山弟子均倾巢而出,成百上千人凌乱的脚步震得此处的地下微微发颤。南宫煌与丝缎此时处在一处隐秘逼仄的角落,视野狭小,但仍旧能望见远处的天空,忽明忽暗,耀眼的剑光与银河般的蓝芒如烟花一般璀璨,几乎要把瞳孔刺穿。
“啊?!”丝缎忽然全身一颤,并不理会远处的激战,美丽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由远及近的伟岸身影,“周、周公子!”
“你是……丝缎吗?”高大的身影走到她面前。颀长的身形挺拔依旧,但此时已没有了锦衣华服,而是一身粗布,原本俊美的脸上也染上了沧桑的痕迹。
周赤炎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眼前的佳人。小时候的她虽然瘦弱,但是样子清秀;多年未见,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小孩的面貌,虽不是倾国倾城,倒也楚楚动人。
“是!我是!”丝缎激动地上前一步,似是想扑进他怀里,但又像是怕他拒绝,克制着前倾的身子,一双手更是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周赤炎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闭上眼睛深深地唤道:“丝缎!”
几年以前,他自以为什么都有,如花美眷,万贯家财,却通通都在一朝之际全部失去。暗无天日的锁妖塔里,他不止怨恨命运,更怨恨自己为什么生而为妖。如今,有一个人能始终如一地等待他、守候他,不在意他是异类,除了感激,更多的是心灵上的安慰。
“啊~我不是在做梦吧……”丝缎靠在他的怀里,沉浸在这梦寐以求的幸福之中,要多番确认,才能相信他真的是属于她了。她探出头,对上他的眼:“周——”
“叫我赤炎……”周赤炎深沉的双眼闪过一丝哀伤,“以后我就叫赤炎,我没有姓,你也没有,我们本来就是同命鸟。”
丝缎全无所觉,兴奋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对着远处的锁妖塔双手合十,激动地难以自持:“神仙姐姐,谢谢你……谢谢你……”
“是要谢谢这位女娲娘娘的后人,”周赤炎走到她身边,想起刚才的情景,仍旧心有余悸:“如果没有她,我不仅不能顺利出塔,而且也不会以‘人’的姿态站在这里。刚刚真是千钧一发,太凶险了……”
“现在好了……”丝缎拉着他的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让我现在死了,我也甘之如饴。”
“不许乱说……”周赤炎眉头微皱,似是在为她说的不祥之言担心,握着她的手也随之一紧;继而,又安抚似的冲着她温柔一笑,敲了敲她的额头道:“我们在一起不容易,要好好珍惜。”
“……你看,这是什么?”丝缎从怀中摸出了一颗珠子一般的东西,喜悦的笑容里难掩得意,“我说过,要亲手把它缝回到你的衣服上。”
南宫煌伸头仔细一看,正是当年的那颗珍珠纽扣。
“这珍珠纽扣你还留着……”周赤炎面露讶异,静静地看着它,神色感动中有些许的复杂。纽扣还是那枚纽扣,只是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遥想当初,不过是为了哄她,类似一种无关痛痒的施舍,想不到,今日终究还是被她一语成谶。
忽的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重逢。“啊?!”丝缎惊呼,慌忙拉着周赤炎道:“有人来了,我们快走吧,不要让他们抓到你!”
“不用担心,蜀山弟子不会追捕现在的我了……”周赤炎意有所指,但也顺着她的意跟着她往前走。
“等等……”南宫煌几次想唤他们,但却如鲠在喉,不知从何说起;此刻见二人要走,终于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喊出来。
周赤炎顿住脚步,将丝缎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
南宫煌正想解释,脚步声此刻却愈发地接近,昏暗的视野也渐渐变得明亮,一定是有人举着火把追过来了。丝缎慌乱地看着周赤炎,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快走,我来应付他们。”南宫煌侧身站在路边,对他们急切地挥了挥手。
丝缎不忍,轻声问道:“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逆着光依稀能看到跑过来数十个身着道袍的蜀山弟子,南宫煌愈发地着急,催促道:“你们快走吧,快走啊!”
“多谢!”周赤炎盯了他片刻,最后对他拱了拱手。
“你……多保重……”丝缎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来不及多说什么,便跟着周赤炎匆匆下山了。
待确定面前的一双背影远的再也听不见他说什么时,南宫煌大声地将胸腔里满满的依恋与痛苦呼喊出来:“爹——!娘——!”
南宫煌凄然转身,准备应付迎上来的人。火光伴随着混乱的人影,却在眼前接近数十丈的时候停住了。
南宫煌兀自狐疑,却听得远处蜀山弟子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抓住狼妖了!”
“师伯、师叔们好厉害啊!”
……
啥意思?
看着悄然远去的烛火和人群,南宫煌讷讷地愣在原地。
人去楼空,偌大的蜀山谁没注意到他所身处的一隅,和他那满腹的愁绪和疑惑。
“爹、娘——!”南宫煌颓然地坐到在地,望着空荡荡的四周,一股噬骨的孤独感袭上心头,“为什么不多给我一点时间呢,哪怕一晚上也好啊……”
“啊——”忽的熟悉的血雾再次弥漫,南宫煌感到周身都被一股巨大的气流牵引住,时空的漩涡再一次切换,半点由不得自己。
再一睁眼,却是一处从未到过的地方。
芳草斜阳下,村落静谧。
只是这里的房屋却是与别处的不同,不是木头搭建而成,却都是由石头累起之后再砌成的。村落的两旁,光秃秃的群山绵延起伏,和房屋倒也呼应。只是少了缤纷色彩的点缀,给人一种单调的乏味感,就像是身在一间稍稍大一点的山洞里。
“不要紧,一定是和父母有关系的地方,我慢慢打探便是。”南宫煌心想,这一次的际遇太过奇妙,想起那恐怖诡异的红瞳,和她那口中类似诅咒一般的“血濡回魂”,南宫煌却并不生气,反而开始感激,“……就算她是害我,我倒愿意被她这样害。”
巡视了一下四周,他忽的眼前一亮。
只见一间普通的石屋旁长着一株红艳艳的石榴树。红肥绿瘦,细长的嫩叶上,一大簇一大簇地挤满了花团,蓬勃的生命力在这萧索的环境里带给人无言的悸动,令人惊喜莫名。
南宫煌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却听得几声砖块的碰撞声,像是有人在修葺什么,继而便听到一个那个心中期盼的熟悉嗓音再次自耳边响起,语气中透着自嘲与无奈:“总算赶在天黑前做完了,就算今晚上再下暴雨,应该也没问题!唉……没有了法力,做什么也不顺利……”
高大挺拔的身姿,俊逸出尘的五官,即使身着粗布衣服、手拿普通农具也不减半分神采。
南宫煌心里一痛,望着眼前的来人,轻轻低喃:“……爹……”
26)缘聚缘散梦如烟
“你……”周赤炎蓦地回头,探究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半晌,笃定地点点头:“我们在蜀山上见过。”
“……是。”南宫煌不知说什么好,刚才一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