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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不等他说完,血狂已狂叫起来:“我们就埋伏在湖边,金狗一等,保证杀他个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天风摇头:“不是伏击,是放毒。”
“放毒?”血狂赤虎瞪大眼睛。
“是,放毒。”战天风点头:“你们先到鸣沙湖,多带毒药,全部放到湖中,把鸣沙湖变成一座毒湖。”
“可是。”赤虎微一犹豫,道:“他们一发现有毒,可以不喝水饮马,五犬骑兵和我们一样,每匹马上都自备有几个水袋,以利于长途奔袭,所以。”
“没有关系。”战天风摇头:“我并没有想要把五犬数十万大军全毒死在鸣沙湖边,能毒死多少就算多少,但放毒最主要的用意,是摧毁他们的心智。”
血狂赤虎及众王都看着他,没有弄懂他的意思,战天风扫一眼众人,道:“五犬出不了峡,远绕大戈壁,结果在大戈壁深处,竟突然发现我们还预先放了毒,这对他们心志的打击,将是致命的,五犬远绕大戈壁,是满怀希望的,他们一定会想,只要穿越大戈壁回到他们的狗窝,那就可以保住黑狗城,然后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但鸣沙湖的毒,会一下子把他们的信心彻底击碎,他们会怀疑前途还有什么,他们到底能不能顺利回到他们的狗窝去,这种怀疑和恐惧,就是他们的致命之源。”
血狂赤虎似懂非懂,雪狼王的脸却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偷飘一眼战天风,看战天风的眼光似乎要转过来,赶忙飞快的垂下眼光。他和血狂赤虎这些有刀子没脑子的莽撞家伙不同,他本身便是才智之士,深知战天风此法的可怕,明白得越多,怕得也就越厉害。
白云裳却是直直的看着战天风,敬意暗生:“风弟这是高深之极的心战之法了,当日他对付花江六君子,也是用的这种方法,花江六君子死前,心志便已被他彻底摧毁,这种心战之法,对个人有用,对一支军队用处更大,当谣言和恐惧互相传染时,那会比毒药更致命。”
白云裳虽然对战天风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但心里总也有几分担心,然而听到这里,她的心便完全放了下去,西风一战中的那个战天风又出来了,他所用的手段,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神鬼莫测。
“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候截杀?”血狂问。
“在金狗到照月湖的时候。”战天风一指地图,道:“虽然鸣沙湖有毒,但金狗一定会怀有一个侥幸心理,会认为照月湖是安全的,赤虎五万红旗军就伏在这里,当头给他一捧,这将再一次狠狠挫伤五犬的心志。”
“只是赤虎的红旗军,那我的黑旗军呢?”血狂急了。
“你再西进两百里。”战天风手指在地图上前移:“在这一带截杀。”他说到这里略略一顿,道:“鸣沙湖有毒,照月湖有伏兵,金狗会想,是因为那两处地方有水源,前面再没有水源了,在他想来,不可能再有伏兵,可我偏偏再给他一刀,金狗将会彻底疯狂,他对前途将彻底失去希望,那么剩下的人再多,也只是一群丧家之犬了,扫灭他轻而易举。”
“有道理。”血狂用力点头:“我会将金狗这条丧家之犬的脑袋一刀斩下来献给老大。”
“你不必迎头拦着他。”战天风摇头:“金狗虽然成了丧家之犬,但所谓狗急跳墙,你若死拦着他,他发起疯来也是很可怕的,但你若只拦腰给他一刀,他的狗脑袋便只会不顾一切往前跑,狗脑袋跑了,后面的更不会有半分斗志。”
“明白了。”血狂抱拳,嘿嘿一笑:“跟战老大打仗,就是这么清楚明白。”
“明白了就好。”战天风点头,道:“我们三路合兵,兜尾直追,前面雪狼王鲜于诚取了黑狗城后,加上鲁能,也是三路合兵,前后夹击。”说着看向鲁能,道:“五犬一逃入大戈壁,你立刻卸了重甲,轻骑急进,经狗头峡与鲜于诚大军会合。”
“遵命。”鲁能大声答应。
战天风扫一眼众人,道:“诸位还有什么建议要补充的。”众人一齐摇头。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战天风眼发锐光:“五犬屡次辱我天朝,但此一战后,世上将不再有五犬存在。”
赤虎道:“赤马汗曾说过,谁若与战老大为敌,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家破族亡,这句话现在在五犬身上应验了。”
听到他这话,雪狼王一张脸越发苍白若死,葫芦峡一战,如果不是卢江的密报,不是抓住了苏晨,那么雪狼国会比五犬更先一步应验这句话。
“没有这么夸张吧。”战天风呵呵一笑:“若没有你和雪狼王助力,说实话,想要打掉这五条狗,还真有点子难度呢。”
“圣天子神威。”雪狼王忽地拜倒,纵声高呼,诸王及血狂赤虎亦齐齐拜倒。
白云裳站在战天风身后,痴痴的看着他,眼光里是无限的深情,还有无比的骄傲。
天元五九四0年夏,雪狼王挥兵六万攻入五犬,兵围五犬京师黑狗城,拉开了史称“屠狗之战”的序幕。
在雪狼王挥兵入境的前夜,五犬发生了一件异事,黑狗城中所有的狗突然莫名狂哮,直哮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人们起来时,发现所有的狗都死了,黑狗城内外,有狗万余,但那一夜后,再没有一只狗剩下,五犬最伟大的巫师神狗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仰天长叫:“天夺其魄,五犬当绝。”喷血而亡。
雪狼王依照战天风的部署,对黑狗城围而不攻,城中自有玄功好手急送信往天安给金狗,金狗得报狂怒,率三十万大军急驰回来,却受阻于狗头峡,金狗想也不想挥军便攻,鲜于诚依峡筑寨,据险死守,李一刀的车弩依梯次布于峡中,箭如雨下,金狗的每一次进攻都要遭受极大的损失,狂攻三日,在付出了近三万人的代价后,金狗终于死心,挥兵转向狼尾峡,想绕道雪狼国杀回去,又在狼尾峡口遭到雪狼王的阻击。
狗头峡拦着的是关外三十四国的军队,狼尾峡却又拦着雪狼国的军队,这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支军队却好象是约好了似的,金狗起了疑心,先不攻峡,只在峡外列阵,叫雪狼王出峡答话。
雪狼王并不怕他,依言出峡,在百丈外看着金狗。
金狗四十不到,高高瘦瘦,身子看上去有些单薄,但一双三角眼里射出的凶光,却会让任何与他对视的人不寒而粟。
“雪狼王。”金狗马鞭凌空一甩,发出一声炸耳的暴响,喝道:“我五犬与你十狼,并无深仇,你为什么与关外这些小国勾结来对付我族,你不怕灭族吗?”
“灭族?”雪狼王哈哈一笑:“担心你自己吧。”神色一肃,遥遥抱拳,道:“我奉天子令,与关外三十四国合力,诛灭五犬,金狗,你若识时务,即刻下马受缚,让我押你去见天子,看在累世为邻的情份上,我可以替你说两句好话,天子仁德为怀,或许能免你灭族之祸,若继续顽抗,则灭族之祸,就在眼前。”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奉天子令?”金狗一谔,蓦地里仰天狂笑:“你是说玄信小儿吗?哈哈哈哈,你蒙谁啊,玄信正叫我爹呢,他敢叫你来打我?哈哈哈,不信你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道明黄诏书,正是玄信请求认他做义父的降表。
“你错了。”雪狼王冷哼一声:“玄信小儿只是女人怀中的一条哈叭狗,抽他一鞭他除了哇哇叫,牙都不敢冲你龇一下,可以说狗都不如,但给我下令的,乃是天降的真龙,金狗,你只是一条狗而已,得罪了真龙,你只有死路一条,听我劝,早早投降,或可给你族人一条活路。”
“不是玄信,还有什么天子?”金狗眼中露出疑惑之色,神情忽地一动:“难道是战天风那个小混混,他又来了关外?”
无天佛当日请莫归邪助力对付战天风,自然说及了战天风假冒天子之事,后来雪狼王大败,西土震动,金狗对战天风的事自然又知道得多了一些,所以这会儿便猜到了。
雪狼王神色一肃,厉声道:“金狗,你敢辱及天子,本王誓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雪狼王当日大败,对战天风可说是又恨又怕,这次主动来给战天风效力,是逼不得已,知道惟有依附于战天风,雪狼国才有可能保存下去,否则迟早会给九胡五犬吞掉,骗术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的,但俯首效力,却不是说不记仇了,只要恢复元气,一亘有机会,他一定会报仇,进关前雪狼王就是这么想的,然而见了战天风,亲见战天风部署对付五犬的战法,步步杀机,神鬼莫测,就如当日葫芦峡一战,死到临头方知刀从何处而来,当时就惊出了他一身冷汗,对当日葫芦峡一战,雪狼王心中实在还有两分不服气,但这次看了战天风对付五犬,他便彻底服气了,也彻底打消了以后找战天风报仇的妄想,他从心底里畏惧敬服战天风,所以也听不得金狗说战天风是什么小混混的话。
金狗看他反应激烈,又是一谔,嘿嘿一笑:“你这匹狼看来是给那小混混打掉了野性,变成摇首乞怜的家犬了,嘿嘿,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马鞭一挥:“攻峡,先杀了雪狼王,再回头捉那小混混。”
雪狼王转身回峡,金狗挥军猛攻,雪狼军战力之强,还略在五犬之上,虽然人少得多,也没有车弩那样的利器,但狼尾峡比狗头峡要险峻得多,易守难攻,金狗攻了一日,死了数千人,未有寸进。
当天夜里,金狗悄然撤走,掩回狂风峡来,他的想法,由狂风峡进天朝,再从黄沙关杀回来,横穿雪狼国,则不但可解黑狗城之围,更可掩袭雪狼王和狗头峡天军的后路,一举扭转不利之势。
大军未到狂风峡,前锋来报,狂风峡也拦着一支天军,金狗惊怒交集,挥军掩至,果见峡前立着一支大军,也是关外诸国的联军,但这支打着天军旗号的联军与金狗印象中关外诸国的军队极不相同,立在峡前的这支军队有着一种超乎想象的镇静,看着五犬大军掩至,竟是一动不动,这时太阳刚刚出来,晨阳照在铁甲上,竟仿佛是静止的。
金狗的狂怒和杀气,碰上这种超然的镇静,突然之间就给撞得粉碎,有一缕寒气,从他的后背心里嗖嗖嗖的升上来,他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冷颤。
不过金狗的悍气马上又升了起来,打马出阵,厉喝道:“谁是战天风,出来答话。”
“春眠不觉晓,突闻狗声吵。”战天风曼声长呤,缓步而出,斜眼瞟着金狗,伸指一点,道:“咄,此峡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狗要从此过,留下狗头来,你是哪来的野狗,报名。”
白云裳紧跟在战天风身后,白衣古剑,玉容如雪,晨风轻轻吹动她的裙衫,飘飘若仙,包括金狗在内,五犬数十万大军,绝大部份人的眼光没去看战天风,反都落在了白云裳身上。
但白云裳却只看着战天风,嘴角微微含笑,眼光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亲切。
金狗好不容易才把眼光从白云裳脸上移开,看向战天风,眼光一凝,即惊且疑,喝道:“你就是战天风。”他想象中的战天风,该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但眼前的战天风,单单瘦瘦,可也太不相称了。
“天子在此,胡狗还不下拜。”一边的鲁能厉声喝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