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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会儿,这张脸上什么也没有,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慕伤仁也似乎有点震惊,深看了战天风一眼,道:“是的。”略略一顿,道:“第一局是马大哥赢了,第二局是赌闭气。”
“闭气?”壶七公叫:“以马大侠的功力,闭气一柱香时间绝对不成问题,那六只狗未必疯了,还是有眼如盲,看不出马大侠功力远高于他们?”
“他们当然看得出。”慕伤仁摇头:“不过你理解错了,不是六君子派人来和马大侠本人赌闭气,而是用别人来赌。”
“拿别人来赌。”壶七公不明白了:“这是怎么个赌法,你说清楚。”
“就是别人闭气,马大侠和六君子中的一人以功力相助,推动这人气血运行,谁能助闭气的人闭得久便为赢。”
“那也没得比啊。”壶七公还是摇头。
“花江六君子中的老大宋朝山自称精于龟息**,手上也另有一功,最能助人行血运气,所以说要和马大哥赌这个。”
“宋朝山,很能闭气是吧。”战天风插了一句。
慕伤仁停了一下,续道:“他们找了两个死囚来,然后取两个大缸,放满水,让那两个死囚蹲在缸中,要求水要漫过头顶一尺,然后马大哥与宋朝山各出一掌,以真气助各自的死囚闭气。”
“还找什么死囚。”壶七公冷笑:“假仁假义,伪君子。”
“水要漫过头顶一尺?”战天风眼中射出冷光,看向慕伤仁:“他们约好比几局?”
“三局,三局两胜便算赢,马大哥赢,他们给百夜王子解药,马大哥输,把魔心刃留下。”
“竟然想要马王爷的刀,蛤蟆吐气,好大一张嘴儿。”壶七公冷笑。
战天风却是紧盯着慕伤仁:“那水里有鬼。”
伤仁点头:“我也是事后得到的消息,那水里有寒蛇涎,寒蛇涎本身无毒,反是极难得的良药,但马大哥先前喝的酒,是用玄龟胆浸过的,玄龟胆也一样,本身无毒,同为良药,但这两样合在一起,龟蛇争斗,却成了绝毒的毒药,世间无药可解。”
“但寒蛇涎只是滴在水里,马大侠又没有喝那水,以马大侠的功力,只是伸一只手进水中,那寒蛇涎的药性该也浸不进马大侠肌肤中啊?”鬼瑶儿疑惑的看着慕伤仁。
“本来是这样。”慕伤仁点头,眼中射出悲愤之色:“但马大哥要助那死囚行气啊,手在水中运气,毛孔张开,寒蛇涎的药性也就浸进来了,他们这是设好的局,每一步都想到了的。”
“药性入体,马大侠应该有感觉啊。”壶七公有些不解的扯胡子:“以马大侠的功力,一旦感觉不对,应该立刻就可以把毒性排出来的。”
“当时感觉不到。”慕伤仁摇头:“寒蛇涎和玄龟胆一样,最初入体都是没有任何感觉的,要到一柱香时间后,才会突然发动。”
“还是不对。”鬼瑶儿摇头:“就算玄龟胆配寒蛇涎厉害无比,但毒性一发动,马大侠立刻会发觉,以他的功力,也可及时排出啊,再怎么了得的毒,对马大侠这样的顶尖高手,都是没什么用的?”
“他们肯定不会给马大哥排毒的时间。”战天风插嘴。
“是的。”慕伤仁点头:“宋朝山斗不过马大哥,收手认输,却不依诺给百夜王子解药,反说要讨教几招,随即便翻脸动手,六个围攻马大哥一个,他们是算好时间的,动手时药性刚好发作,马大哥功力再高,没有时间运功排毒,那毒也是排不出。”
“这六只狗好生阴毒。”壶七公怒骂。
“这六人本来就特别阴险。”慕伤仁恨声道:“他们暗里男盗女娼,外表却个个假仁假义,马大哥上他们的当,固然是玄龟胆与寒蛇涎药性特异,但他们平日六君子的名声,也是让马大哥大意的一个重要原因,而且他们当时拦住马大哥,开口就说和马大哥没有私人恩怨,甚至很敬重马大哥的为人,极想结交他,之所以用毒制住百夜王子,只是对真假天子子不同的看法而已,这道理冠冕堂皇,马大哥也没有起疑。”
“越是人模狗样,越是男盗女娼。”壶七公骂。
鬼瑶儿看战天风,战天风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只是微眯的两眼里,有一种冰寒的光透出来。鬼瑶儿只见过战天风两眼滴溜溜乱转的样子,这样的眼光却从没见过。
…【第二百四十章】…
“那六只狗在马大哥手底,还死剩几个?”战天风看向慕伤仁。
慕伤仁从战天风的眼光里,看到了一种期待,或者说,害怕,他明白战天风的意思,道:“四个,老三蒋无峰老六宁踏波已死在马大哥刀下,那放毒的老五范长新也只剩下了半条命。”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两眼放光,道:“马大哥虽然中了毒,宋朝山六个又都是一流高手,但马大哥以命搏命,只三招就制住了范长新,替百夜王子取得了解药,随后背了百夜王子突围,宋朝山六个虽拼了老命拦截,还是给马大哥冲了出来,就中还斩了宁踏波两个。”
“马王爷冲出来了?”壶七公惊喜的叫:“那后来又是谁——?”
“马大哥虽然冲了出来,但自己也受了极重的伤,再加上强行运功,毒入五脏,回到洗马城就不行了。”
“那六只狗。”壶七公牙齿咬得格格响,看向战天风,似乎立马就要拉了战天风去给马横刀报仇。
战天风却并不看他,只是专注的捧着黄土填坟。
慕伤仁也看向战天风,道:“马大哥临去前交代,让我把魔心刃转交给你。”
战天风仍是不吱声。黄土渐高,坟又重新填好,战天风前后看了一回,似乎满意了,转身看向壶七公道:“我打只狗,你去弄几坛酒来,要大坛。”说完飞掠出去。
壶七公怔了一下,应道:“好。”
鬼瑶儿不好跟着战天风去,却担心他,以一点灵光紧紧的跟着,不过战天风并没有跑出多远就打到了一只狗,然后洗剥了提了回来,壶七公也差不多同时回来了,手中抱了两大坛子酒,是那种五十斤装的大坛子。
战天风拨出煮天锅,就在马横刀坟前把狗肉煮了,他的神情是如此的专注,动作是如此的细致,真就象马横刀就坐在他面前,在等着吃他的狗肉一般。
但马横刀是再也吃不到了。
鬼瑶儿在一边看着,眼眶慢慢的便红了。
亲手做出的东西,所爱的人却再也吃不到,那种惨痛,她能够体会得到。
壶七公坐在一边,仰头看天,慕伤仁却是盯着马横刀的墓碑,不知他在想什么。
“马大哥,狗肉得了,怎么样,香吧?”战天风将一坛酒摆在马横刀坟前,自己抱了一坛,道:“今天酒够,就不要抢着喝了,哈哈,那天我跟你抢酒喝,可还真没少喝呢。”战天风笑了起来,呛着了,一阵猛咳,咳了一阵,又喝了口酒,道:“马大哥啊,我现在酒量长了呢,上次七公那老不死的说我酒量不行,我后来就加油练,这里面还有个笑话呢,有一次我在山里练酒,喝醉了,来了只大老虎我也不知道,幸好吃剩半只鸡,那老虎闻着鸡肉香,吃鸡不吃我了,搞笑的是,我醉了碰倒了酒坛子,半坛酒全洒在鸡身上,弄成了醉鸡,那老虎吃了醉鸡,竟就醉了,直到我醒来它还在睡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战天风边喝酒,边说,将自己生活中的一些趣事一件一件说出来,有时说到得意处,还哈哈大笑,那情形,仿佛马横刀并不是躺在坟里,而就是坐在他前面,和他一面喝酒吃狗肉一面说笑。
鬼瑶儿心中酸痛,再难忍受,转过身,泪水不受控制的飞溅而出。
壶七公始终抬眼看天,但胡子上却有一滴晶莹的东西,缓缓滴下,那是他的眼泪。慕伤仁也早已是泪流满面。
战天风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不见,一边说笑着,一边喝酒,只是那狗肉却没有去动,他的酒量突然大进了,但那一坛酒也实在太多,他终于还是醉了。
战天风醉过去,壶七公三人心头的压抑稍缓,慕伤仁轻叹道:“战兄弟平日里对一切都好象漫不在乎,内里其实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马王爷对他实在太重要了。”壶七公咬了咬牙:“我现在真的不知道那几只狗会怎么死,战小子身上好象藏着两个人,一旦翻转脸来,那就要天翻地覆了。”
鬼瑶儿呆立了一会儿,突然飘身出去,壶七公不知她要去哪里,也不好问得,只是尖耳听着鬼瑶儿的去势。
鬼瑶儿并没有走多远,只是略略避开壶七公两个便撮唇作哨,不远处一只黑鸟直飞过来,正是曾追得战天风上天入地的鬼灵。早在从万异谷出来不久,鬼瑶儿便发出了信号,因此她左近一直便有鬼灵跟着。
鬼灵灵异无比,能作人言,鬼瑶儿道:“叫我奶妈他们来。”鬼灵开口应了声是,飞了出去,小半个时辰不到,鬼冬瓜夫妇便赶了来。
鬼冬娘一见鬼瑶儿便担心的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鬼瑶儿摆手,道:“马大侠给花江六君子害了,他要替马大侠报仇,花江六君子素有侠名,和侠义道各派一直互通声气,侠义道听得消息后,可能会插手,你给我调集人手,不论是什么人,通通给我拦下来。”
鬼冬瓜有些迟疑的道:“这么一来,只怕会酿成我九鬼门和侠义道的大火并。”
“天风是我未来的夫婿,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天塌下来,我也要和他一起顶着。”鬼瑶儿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冬瓜再无迟疑,应一声,转身去了。
“我说这次看上去不同呢,原来鬼丫头已给战小子弄上了手,这小子,还真是有一手呢。”距离不远,鬼瑶儿的话,当然瞒不过尖耳偷听的壶七公,暗暗点头。
战天风这一醉厉害,直到第二天的傍黑时分才醒过来,而早在中午时分,一路苦追的王一吼等人也已赶到了,还多了一个米安,花蝶衣早看出了鬼瑶儿对战天风的痴情,主动和鬼瑶儿拉关系,也就问到了马横刀被害以及战天风视马横刀为兄长的事。
战天风醒过来,一眼看到花蝶衣等一群人,眼中略微闪过疑惑之色,凤飞飞抢先道:“总护法,你是师祖的弟子,又是我万异门的总护法,你的事就是所有万异门弟子的事,万异门三宗十八堂,随时听从调遣,甘脑涂地,万死不辞。”旁边谢天香王一吼等人一齐点头。
战天风点了点头,并没应声,转眼看向马横刀的坟,不知在想什么。
一边的壶七公几个听了凤飞飞的话,却是耸然动容,壶七公偷遍天下,江湖上的事,没几个人比他更熟,自然知道万异门的根底,暗暗乍舌:“这小子,几天不见,不但拿下了鬼丫头,竟然还做了万异门的总护法,九鬼门加万异门,再加上白云裳白仙子还是他姐姐,那几只狗便是有七大玄门一齐护着,也是死定了。”
慕伤仁对万异门了解得不多,但他看得出来,这一群人里,至少有四个可以称得上一流高手,其他人身手也都不弱,实是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而且先前鬼瑶儿吩咐鬼冬瓜的话,他也是听到了的,两下相加,这是一股多么庞大的力量,白痴也想得到,震惊之下,却就想到了马横刀临终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