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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伤仁看玄信发呆,连叫两声:“天子,天子。”
玄信这才醒悟过来,转开眼光,却仍是神不守舍,一眼看到马横刀,叫道:“马大侠。”叫了这一声,眼光却又溜回白云裳脸上,道:“这位是——?”
他先前听到传国玉玺,狂喜之下衣服也来不及穿好,而这会儿竟然把这事给忘了,马横刀也是暗自摇头,道:“禀天子,这位是白衣庵的白云裳小姐。”
“阿弥陀佛。”白云裳合什为礼:“白云裳见过天子。”
这些日子,白云裳对着战天风马横刀壶七公几个,一直都没运观云心法,本想对着玄信也不运观云心法,此时失望之下,眼光微凛,运起了观云心法,玄信心中立时生出奇异的感觉,面前的白云裳无比高贵无比庄严,他膝盖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阵发软,只想俯身拜倒。
马横刀眼光如电,玄信神情一变,他立知不对,急运玄功,隔断玄信看向白云裳的眼光,同时传音道:“白小姐。”
白云裳虽从小在佛门中长大,但并不是出家人,照理见了玄信要行叩拜之礼,这会儿她以佛礼避过也就罢了,再要弄得玄信对她下拜,那就太过份了。
白云裳明白马横刀的意思,微微一笑,垂下眼光,她的观云心法虽然了得,但别人只要不与她的眼光对视,心神也就不至于太受影响。
她垂下眼光,玄信心神才稍稍宁定,马横刀又给玄信介绍壶七公战天风两个,战天风听马横刀说过,说玄信待他特别不同,不但特别亲厚,更特旨他见驾不拜,所以他可以不拜,但战天风壶七公这些人见了天子是要拜的,然而此时战天风对玄信大大的看不入眼,不想拜了,他却巧,见玄信眼光看过来,却也双掌合什,道:“阿弥托佛,贫僧现为佛印寺方丈,战天风只是俗家名字,昨天起就没用了。”
马横刀没想到他会来上这么一怪招,哭笑不得,白云裳却是抿嘴一笑。
壶七公则是暗骂:“臭小子,倒会弄巧。”抱了老拳向天一拱,道:“草民不是和尚,搬不来佛礼,只是前夜得了风湿,膝盖突然就硬了,失礼之处,天子莫怪。”
其实他这一拱,还是冲着马横刀的面子,否则怕就是白眼向天了。
好在玄信这一年多来栽多了跟斗,倒不在乎这个,忙道:“各位都是江湖异人,便与马大侠一样,孤待马大侠,便是视为兄长的,对了马大侠,你真的取了传国玉玺回来了吗?”到这会儿,他终于又想起传国玉玺了。
横刀点头,从怀中取出传国玉玺,双手奉上。
除了战天风白云裳壶七公三个,殿中所有人的眼光全落在马横刀手上,玄信更是眼光大亮,双手禀抖着接过传国玉玺,打开黄绸,一眼看见,猛一下就紧紧的抱在了怀里,颤声叫道:“是传国玉玺,传国玉玺终于又回来了。”激动之极,双膝一软,忽地对着马横刀拜倒,叫道:“马大侠,孤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谢你,历代天子在天有灵,同感大德啊。”说着号啕大哭。
马横刀没想到他竟会下拜,大吃一惊,慌忙扶起,急道:“此乃天子洪福,臣只是略效微劳,不敢居功。”
传国玉玺本来是永乐公主托战天风带回来的,但战天风中间又做了把假天子,这会儿马横刀不能细说,所以干脆暂时一字不提。
玄信哭了一会,随后就热闹了,即刻命人请吴喜来,当夜便写了诏书贴在了城门口,诏书的内容是感谢天地先王的意思,其实也就是高兴的,传国玉玺回来了嘛。
战天风看了撇嘴,但并不是天下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听得传国玉玺回来,诏书上盖上真印,几乎是合城的人都来看,虽然禁军围着不能近看,但远远的看到诏书上所盖印文发出的熠熠紫光,无不高呼万岁,倒头下拜,城中同时鞭炮声不绝,闹了一夜。
听着满城的鞭炮声,马横刀心中感概,对白云裳道:“战争比瘟疫更可怕,民心思安啊。”
云裳点头,眼光与马横刀对视,道:“马大侠放心,云裳将会动员佛门的力量,竭力相助天子,消弥战乱。”
马横刀知道,白云裳在见了玄信后很失望,尤其是有了战天风这个对比,他怕白云裳改主意,所以这么说,但他的担心还是多余了,白云裳对玄信确实很失望,但她是个有大定力大智慧的女孩子,识得大体,并不会因一时的好恶而改变心志。
她当然也明白马横刀的担心,所以才明言承诺。
四目对视,两人心意相通,眼光中却都有几分无奈。
“他狗大爷的,一通鞭炮,把狗都吓得躲起来了,不过总算给我弄到一只。”战天风突然越墙进来,手里倒提着一只死狗,冲着马横刀一晃:“马大哥,有狗肉吃了。”
“我也要吃。”白云裳忽地击掌欢叫,仙子般的脸上,竟然露出馋象,战天风看了一呆,大喜道:“当然。”把那狗举起来,对着狗眼道:“狗兄啊,不对,狗弟啊,有仙口光顾你的肉,你虽死犹荣呢。”
“什么呀。”白云裳娇嗔的横他一眼,却是咯咯娇笑,马横刀则是哈哈大笑。
“两位稍等,半个时辰后就得。”战天风一溜烟去了御厨房。
“这样的一个人。”看着他的背影,白云裳微微摇头,眼光里满是柔情。
马横刀明白她刚才略为失态的欢呼,更明白她这时眼光中的意思,那是一种欠疚。
但马横刀自己何尝不是这种想法。
老天爷不公平啊!
闹了一夜的洗马城,在第二天并没有平静下来,朝中先热议了半天,玄信随即不停的写诏,传给各地的诸候王,快马疾驰的声音便在城中不停的响起。
战天风倒象个没事人,夜里喝醉了,到午间醒来,睁开眼第一件事便又琢磨上了城里的狗,壶七公昨夜贪嘴吃得太多,刚好有些伤胃,听了他这话,伸手便给了他一暴粟:“大热的天,是吃狗的时候吗?”
“那呆会晚上你不吃不就行了?”战天风捂着头。
“我要吃。”壶七公鼓眼:“但吃了不舒服就要揍你。”
“世上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战天风气死,马横刀白云裳哈哈大笑。
白云裳笑容微收,道:“今天不能再吃了,我得去东海会见佛门三大长老。”她看向马横刀,道:“传国玉玺回归,大位已定,佛门将全力天子。”
马横刀大喜道:“这样最好了,现在因为枯闻夫人归燕国假天子,七大玄门举棋不定,但若佛门放言天子,以佛门在江湖尤其是各诸候国的影响力,将给天子造出极大的声势。”
战天风听说白云裳要走,有些舍不得,但知道白云裳要做的是正事,也不能阻拦,道:“那就饶了洗马城里的狗命好了。”
白云裳抿嘴一笑,道:“是暂寄狗命吧,我想到年底的时候,大局可能就稳定下来了,那时正是吃狗的好季节。”
“一言为定。”战天风又开心了。
壶七公道:“我也有点子事,先走一步。”
“你又有什么事?”战天风转头看他。虽然壶七公有时很不给他面子,但和壶七公打打闹闹,也挺有趣的,战天风倒愿意和壶七公混。
谁知壶七公却大不领情,眼一翻:“干你什么事?”
战天风咽气,咬牙恨声道:“下次我煮狗肉时,没吃到可别怪我。”
壶七公嘿嘿笑:“你小子一煮狗肉,老夫千里外也能闻着,绝不会错过的。”
战天风笑:“等你老从千里外赶来时,早就汤都没了。”
“你小了若敢不给老夫留着,老夫就把你当狗肉吃了。”壶七公啮牙。
“好怕,好怕。”战天风装做害怕的样子拍胸,马横刀哈哈笑。
壶七公也笑了,道:“知道怕就好。”
白云裳抿嘴轻笑,看着战天风的笑脸,心下想:“他就是个孩子,好人多,好热闹。”
白云裳与壶七公同时离开,战天风一时觉得冷清起来,玄信名义上对马横刀极其客气,不敢拿他当护卫看待,但马横刀其实就是他的高级护卫,尤其传国玉玺刚回来,天下诸候未服,即怕人来抢传国玉玺又怕人暗害玄信,马横刀几乎是寸步不离玄信,战天风想跟马横刀在一起却厌着玄信,一个人闷在宫中,无事可做,他哪是个有坐性的人,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事,心下琢磨:“反正无事可做,本大神锅不如进御厨房当大师傅去,把师傅传下的厨艺好生操练操练。”但随即却又摇头:“给玄信做菜,呸,美得他。”回想当日在跑马镇应聘厨师的事,一下有了主意:“对了,去城中哪家酒楼当大师傅去,马大哥空了,自来喝酒便是,也免得看着玄色鬼碍眼。”
当下找到马横刀,把自己想出宫去混个厨师当当的事说了,马横刀也知道他看玄信不顺眼,不愿呆在宫中,点头,道:“好啊,哪家酒楼能请得到战兄弟,那必定是顾客盈门了。”
“那是。”战天风牛皮哄哄的点头:“有天厨星的传人亲自掌厨,生意想不红火都不行啊。”
马横刀大笑,看着战天风耸着肩膀一摇三摆的出去,心下感概:“他好象完全忘记了自己曾做过天子的事呢。”
无论是白云裳壶七公还是马横刀,都以为战天风在交出传国玉玺后会有一点点失落,却都没有看到,他们不知道,交出传国玉玺,对于战天风来说,真的是放下了一付担子,他真的只觉得全身轻松,就如一只解了链子的猴儿,只想欢呼鼓舞,哪里更会有半点失落的感觉。
战天风出宫,打听到洗马城中最出名的酒楼是万香楼,一路过去,远远见一面酒旗招展,到近前,但见楼高三层,古色古香,战天风仰头看了一会,点头:“这楼也勉强了,且进去看看,露两手赶跑他的大厨,本大神锅便在这万香楼里扬名立万。”
进楼,小二接着,战天风大刺刺道:“把你楼中最拿手的菜,点一桌上来。”
大主顾到,小二脆生生应着,一脸马屁捧他上楼,添茶倒水,殷勤无比,战天风看着他忙,心下偷笑:“现在乐吧,呆会你就要哭了,不过最终你是会笑的。”慢慢嗑着瓜子儿等上菜,脑中幻想着他日酒楼中顾客盈门赞不绝口的情景,暗自得意。
上了四五个菜,战天风估计差不多了,正要伸筷尝一下好闹,却突地里心生警兆。
战天风要的是二楼雅座,但不靠窗,是左拐角的一张桌子,刚好挨着楼道口,右手靠窗一张桌子,坐了一个矮胖中年人,背后一张桌子,战天风先看了一眼,是个三十多岁的黑衣汉子,都不象碍眼之人,而这时走动的,一个是店小二,不过不是先前捧战天风上来的那个,托盘子端着一壶酒,楼道口同时上来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脸风尘的样子,典型的赶远路累了上来歇脚的旅人。
没有任何人值得疑心,一切都很正常,战天风无法解释这种警兆从何而来,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他甚至想笑起来:“是不是有病啊。”但笑到嘴边,却突地凝住。
他记起了上次邓玉星三个伏击他时的情景,那一次已经映证了心中的警兆不是假的。
战天风霍地站起,反手取锅在手,右脚往前一迈,身子一顷,似乎是要穿窗而出,但上半身前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