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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宴席收了尾,几人累得够呛。
秋香左思右想总觉得那女子的身份将是个隐患,本想找唐寅商量一番,谁知华武被华太师带去书房考量功课,身为书童的唐寅自然也陪同而去。
没了法子,秋香只得早早歇下。
然而第二天秋香去服侍华夫人起身的时候,华夫人测测看一眼秋香,突然道:“秋香……”
“夫人有事吩咐秋香?”华夫人看她的眼神好久没有如此锐利,秋香被她那一眼看得有些心惊,只得平缓了面色装作不解。
“不,只是没想到华安文采着实不错。”华夫人道。
怎么突然提起唐寅了?秋香蹙眉,紧了紧手心。
不过也知这大抵是华夫人的试探,按捺着心跳秋香面有疑色,却笑道:“夫人何出此言?”
“昨天太师考量了二爷的功课,听说进步不少。”
秋香笑道:“那便要恭喜夫人了。”
华夫人却摇了手:“这恭喜,还太早了。”
“?”秋香心中隐隐一突,似乎有了想法,而面上倒是不显。
华夫人叹气道:“可惜他与太师对答了几句便露了底,询问之下才知文章是华安代的笔。”
“……”果然就如同秋香之前猜想的那样,秋香此时笑得有些讪讪。
华夫人穿戴好了衣物,坐在镜子前面等她梳头,金色的镜面反射出华夫人的面容。面容上看不出华夫人的异样,唯有她那一双黑沉的眼牢牢锁住镜子里秋香的倒映。
秋香不敢多言,华夫人却说:“我本就对华安卖身华府的事心存疑虑,这下更是不解。”
“秋香也是摸不着头绪。”秋香想着华夫人之前吩咐她看牢唐寅的事,身后出了一身冷汗,她此时低着头不看镜子,生怕与华夫人对了眼。
而华夫人这时勾唇挑眉:“哦?”
她挑了一个尾音,低沉的音调让人毛骨悚然。只听她道:“我以为秋香应该知道才是。”
紧接着便是许久未听见的系统提示「华夫人对您的好感…10」。
秋香神色一滞,脸色开始发白,也不知道华夫人猜到什么,如果真确认了唐寅的身份她可就不妙了,华府中人她可是唯一一个清楚唐寅长相的人,这知情不报在华夫人眼里估计就是一种背叛。
不过这好感降得不算多,秋香也只能抱着侥幸的心态。
她道:“夫人此话怎讲?”
秋香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华夫人则用眼角睨她一眼,明明秋香是站着,华夫人是坐着,可心底却无端端觉得矮了华夫人一头。华夫人幽幽抬了手打开自己的梳妆台抽屉,她把一张折好的纸丢在了桌上。
华夫人说:“秋香识字吧?”
“识得。”她识不识字华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秋香老实答道。
而心中大抵已猜到梳妆台上的纸是什么东西。
华夫人点了点纸面,轻声道:“那你念念。”
秋香抿着唇,表情开始僵硬,而当下也唯有点头。
她慢慢拿起梳妆台上的纸,摸着对角把它摊开,黑色的自己一下子印入眼帘。秋香以前没见过唐寅的字迹,此时也是第一次窥见,估计是怕华夫人认出,他的触笔倒是比想象中工整不少。
下意识横看一眼那几个字,秋香一下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按捺住紧张,张了张嘴道:“我汤大虎今日……”
“不对。”
谁知才念了几个字华夫人就把她的话打断。华夫人转过了身来抬头看向秋香,灼灼的目光一下子打量在她面上。
耳畔只听华夫人沉声道:“你横着念。”
听罢,秋香只觉得心跳突然停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真是懒惰的借口……想着歇一下吧,就歇懒了。= =
新文存稿才一万多,啊,我这是打算把自己埋了吧。
感谢 叨叨米粒 的地雷,啾~
69Chapter。68失态
——我为秋香。
这几个字秋香念在嘴里极为生涩;薄薄的一张纸摊在手中也仿佛成了千斤重石。六月才发了热,背上就出了密密的汗珠,里衣贴在了脊背上;感觉不适。
秋香才念完这几个字;觉察觉华夫人投影在她面上的目光愈发冰冷。
下意识垂眸,秋香缩了下脖子道:“夫人,这……”
“秋香并不知此事。”事到如今,也只能祈求华夫人还没有找到证明唐寅身份的证据。
“不知?”谁知华夫人眸光绰绰,她的语气抑扬顿挫;秋香的心跳似乎跟着她的语气一下摆动。而这时华夫人突然挑眉笑了:“你自然不知,我可从未把华安的卖身契给你看过。”
秋香见她这幅姿态;反而更为心惊,还不如责骂来的痛快;这有意无意的眼神似乎能把她心中所想看透看穿,仿佛主仆关系却已变成了貌合神离。
秋香沉默,华夫人仍在微笑,一副雍容华贵的淡笑。
她问:“难不成我还能认为是秋香与那华安暗通了款曲?”
秋香的心脏被她吓得咯噔一下,倏地抬了头道:“夫人,绝无此事。”
语气一时泄露了她的紧张。
华夫人见她眼底有了惊慌,笑意更甚。不做言语,便拉过秋香手拢在双手之中轻抚,那模样就像是慈祥的母亲。
她轻缓了声音对秋香道:“瞎紧张做什么,你自小跟在我左右,我怎会不知你为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我说你自己早已明白,我又怎会猜忌你让你与我离了心。”
“夫人明鉴。”秋香听了她的话眼皮有一下没一下跳的厉害。华夫人这番话中,七分是假三分是真,她又怎么能听不出言辞中的警告。
有些时候温柔更堪比毒药,比方说现在。
秋香又听华夫人道:“不过秋香今年也有十八了,再过些日子也该许人了……”
她的突然话风一转,不知她此时的感叹是不是故意为之。
“夫人!”秋香唯有接着她的话,急道:“秋香只愿一直服侍夫人。”
“呵……”华夫人掩嘴一笑,抬了头:“也不知是不是哄我开心的。”
“秋香绝无半句谎话。”秋香拧了眉毛道。
于是华夫人闪着微光的黑眸亮了几分 ,脸上的笑意无法掩盖。到了此时此刻秋香再不明白华夫人的盘算,那便是白白跟了她十多年了。华夫人此计很明显。
——她准备用秋香的婚事掉两条大鱼。
一条名为秋香的忠心,另一条名为华安,或许华夫人更愿意把它叫做唐寅。
华夫人的话语变得慈蔼不少:“自小看着你长大,当然希望你嫁个好人家。虽说我不愿见华府里有下人私相授受,但这华安文采不错,或许可以亲近亲近。”
“夫人!”秋香瞪眼。
做主子的心思还真是百转千回,怕她暗通款曲是华夫人,说亲近亲近的也是华夫人。分明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既不能让她脱离了主子的管束,又给了她一种莫名的暗示与希望。
“别恼。”华夫人笑:“罢了,姑娘家的脸皮就是薄了些,扶我去厅里用膳吧。”
华夫人把话说完满意地笑了,也不再留意秋香的反应,起身让她搀扶去了前厅用膳。
期间华夫人脸上总挂着微笑,看来心情着实不错。这不免让秋香把唐寅恨到骨子里去了,要不是他在卖身契上写那些有的没的,怎么会闹出这事来。
反正现在华夫人铁定认为两人有啥奸情了。
秋香还想着这事出神,两人就穿过了屏风来到厅中。
其余人早已入了坐,连几日不见的华文也吊着手围在桌子一旁,秋香见他时无意识往华夫人身后闪躲了几分。
可这次华文脸连一眼都没看她,反而正笑得把一双小眼睛眯成了缝。
他看着对面落座的女子道:“没想到我还有这么漂亮的远房表妹。”
华武的心思倒全在桌上的肉包上,他吞咽着口水被华文撞了下手肘,才附和道:“哦,我也没想到。”
华文听弟弟这么说,暗骂一句‘没用’又讪笑道:“早知如此,就应该让表妹早些来府里小住几日。”
女子不好多话,只得回已一个敷衍的微笑。
华夫人见了这样的情景,挂着笑容的脸顿时黑了几分,本想呵斥华文几句,可有人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桌首那个常年在外的男主人板下了一张脸,笑意早已凝固在脸上。
他道:“华文!食不言寝不语!”
华太师为人和蔼,印象中很少有严肃的表情,华文也是难得一见,不由愣住摸了摸鼻子道:“是,爹。”
见此,华太师才颔首,侧头对着华夫人缓和了表情,招手道:“既然夫人来了,那便开膳吧。”
华武听罢,第一个举起了筷子,惹得华太师一笑。
秋香屏退在一旁,和早已静立在一边的三香站到同一个位置上。
席中秋香见华夫人不动声色打量了素衣女子一眼,然后对她热络道:“素珍,第一次来无锡吃用还习惯吗?”
原来那女子叫做素珍,也不知姓什么,秋香暗想。又兀自打量了对方一番,她今日早已换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腰间系着绿色的飘带,唯有头上那根白玉簪子未有变换。
她对华夫人淡淡微笑:“多谢表姑关心,都还习惯。”
这对话听着极为自然,如果秋香不知道内幕定以为这是对和睦友爱的姑侄,谁会想到两人的虚情假意?秋香看着两人的眼,在深埋在眼底的光芒里终于寻到了一抹疏离。
一边冬香还扯着袖子对秋香耳语道:“表姑娘还真温柔,一定都不像夫人。”
“嘘!”夏香撞了撞冬香:“你想挨夫人的骂吗?”
冬香只好咂巴了嘴,吐了吐舌头。
这时,屏风后脚步声也传了过来。冬香眼珠一转,便对华夫人道:“夫人,石榴姐熬了粥送过来了。”
“嗯。”华夫人点头:“上吧。”
华夫人随手点了点桌子,石榴就端着砂锅走了过去,把砂锅往中央一摆,石榴清声道:“这是荷叶莲子粥,今早府里的荷花开了苞,我便让小丫鬟采了莲子上来,味道应该新鲜。”
闻言,华太师惊讶道:“是偏院的荷花池吗?已经开了花苞了?”
“今早才开的。”石榴答道。
华夫人愉悦道:“太师昨日才回来,今天就开了花苞,真是个好兆头。”
“不错!”华文也跟着说:“等等吃完饭我领表妹去看看。”
华夫人蹙了眉:“不用你去,你给我好生会屋子躺着去!”
华文不死心:“我都躺得快发霉了。”
华夫人瞪华文一眼,于是华文便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拿着筷子戳了几下包子。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那讨论中心的人物见此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便出声道:“不用大表哥作陪了,让苜蓿陪我就可以,表哥还是仔细着身子。”
这一声柔柔的大表哥华文听的舒坦,一时笑开了花。
不过同时也有个煞风景的声音突兀响起。
「乒乓——」
——瓷器掉落在地的声音。
只见石榴给华夫人舀着粥的勺子在华夫人身旁坠落在地,白色的勺柄裂成了两瓣,有细碎的残片在地上高高弹起,然后飞溅到了春香面前,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