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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尚勋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过去试探一下。他走到薛景书的面前,看着趴在薛景书脚边的达达,抬手制止了正要说话的裴智熙,并没有急于开口。
狗通人性,达达这条“第一演艺犬”见过的人非常多,对人的判断能力自然不是一般的狗可以相比的,至少对它真心还是假意,达达可以用直觉区分出来。薛景书这个人对小动物没有多少爱心,加上又怕狗,达达也可以感受到薛景书骨子里对它的不喜欢,因此它对薛景书,也是一种类似敷衍的态度。在镁光灯下待那么久,就连狗也成精了。
“可能这种话不大好听,我很希望以后拍戏的时候你也可以这样,不怕它。”安尚勋终于开口说道。
他是导演,有资格对薛景书颐指气使,也有资格说一些很难听的话,而薛景书不能反驳。薛景书深深吸了口气:“我也希望,可是这种状态能否持续,不是我能控制的。”她俯下身,伸手摸了摸达达头顶上的毛,她的动作很轻,却没有带什么感情。如果关系不是很亲密的话,感情永远会摆在利益之下。她在剧组里和其他人相处得一直不错,可是他们对于她能否克服“怕狗”这一点从而让电影顺利拍下去的关心,一定会大于对她的亲人的安危的关心。
从薛景书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时的她对达达真的是没有什么惧怕,安尚勋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装作若无其事,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拍戏吗?道具那边是有租借期限的,我需要确认一下情况。”
“之前那样的戏份还可以,反正我要成为秀雅”,薛景书扭过头,手并没有从达达身上离开,就那么直接代入了秀雅的人格,目光迅速地涣散起来,语气也变了,“这样可以吗,导演?”
“可以”,薛景书的表现令安尚勋大喜过望,他急忙控制住了眼底的喜色,说,“一会儿先拍俞承浩的戏,导盲犬依然由你管,没问题吧?”
“没问题。”薛景书说。
安尚勋点点头,他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也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而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顾不上恐惧、也顾不上愤怒的薛景书,对此并没有察觉。
“想办法不要让她上网看新闻,无论用什么理由。”安尚勋迂回地把裴智熙叫走说话,而他的第一句话就让裴智熙愣住了。
“另外,在我通知你事情完成之前,如果你接到dara平安的消息,对她隐瞒”,安尚勋没有给裴智熙反映的时间,继续说道,“为了不让她起疑心,不好收走她的电话,所以你要先通知一下可能会把这种消息告知她的人,比如她的家人和关系亲密的朋友”。
“这是要做什么?导演说的事情,又是什么?”裴智熙问。
“为了解决她在表演中的问题,我目前有了一个想法,而我的计划的实施,需要她维持现在的状态”,安尚勋目光灼灼,紧紧地盯着裴智熙,“你是她的经纪人,我需要你的帮助,而且你知道,解决这个问题,对所有人都很重要”。
“我……我知道了。”裴智熙咬着牙应承了下来,冷汗在三月早春带着凉意的风中顺着脸颊流下,经安尚勋这么一说她也知道孰轻孰重,可是,迄今为止,她还没有这样当面欺瞒薛景书的经历。经纪人会不敢欺骗手下的艺人,这话很难以启齿,在这个圈子里,不少经纪人与艺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管理者与被管理者,可裴智熙很清楚薛景书是什么样的人,对她隐瞒亲人的安危状况,裴智熙事先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做这样的事情。
总要有个第一次吧,想到让薛景书突破“怕狗”这个难关对电影拍摄乃至对薛景书自己事业的重要性,裴智熙终于下了决心。这件事牵扯到的人太多,她无法只顾及薛景书的感受。事到如今,只能希望状态异常的薛景书,目光不再像平时一样敏锐犀利了。
裴智熙用纸巾擦干额头上的汗,打开手机,电话簿中有一个目录,专门保存了与薛景书关系亲近的人的手机号码。薛景书的父母,弟弟朴尚玄,男友权志龙,还有关系非常好的那几个朋友,这些人都要通知到。对了,还要对她的父母说一声,如果与dara取得了联络,叫dara暂时不要联系薛景书。裴智熙这个人生性谨慎,把事情考虑得非常周全。
可她再怎么谨慎,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的话显得不那么无情,大女儿生死未卜就要对父母说这样的事,电话接通的时候裴智熙的手都在抖,额头上又一次冒出了汗珠。还好她没有刘海,不然一会儿去见薛景书的时候应该会被她看出异常的。
裴智熙在忙,导演安尚勋这时也没有闲着。他悄悄地叮嘱了几个与薛景书比较熟悉的工作人员,然后找到了负责照顾达达的训狗师:“你能不能让它与薛景书亲近一点?”
如果说刚刚得知dara在日本的时候薛景书的状态是被种种负面情绪吞噬几乎无法接受任何外界信息,现在渐渐平静下来的薛景书,感觉到的就是单纯的冷,对,就是冷。
她想到的不再仅是刚刚来袭的、当年失去亲人时那种撕心裂肺,而多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2009年年初与母亲在空荡荡的家中一起过年的忧伤,比如与程湘宁一起把何颖的东西从三人的合租房中搬出时偷偷留下三人合影的酸涩感。身边有很多人在离开,而薛景书,依然活着。有些事情只能归结于命运,对于在前世身边人一个一个减少的境遇,薛景书没有埋怨过任何人。今生她也很珍惜她拥有的每一段感情,包括与陌生人的萍水相逢,对于随之而来的“老好人”的称号,薛景书一笑置之。
可是,你怎么就把这件事忘记了呢?
无可奈何地再次回到原点,即使铺天盖地的心痛换成了一点一点渗透的孤寂,薛景书内心的后悔却一点也没有消减,无论她想的是什么,事情最后都会绕回到这个问题上。你怎么就把这件事忘记了呢,薛景书?
这是她本来没有、却因为意外被激起的心结,要解开它很容易,只需要dara平安无事的消息。因为这样的事情,薛景书也没有办法去补救什么或者挽回什么。dara没事,然后事情就慢慢过去了。事实上薛景书也不是意识不到dara在东京出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只是因为后悔所以恐惧罢了。
日本地震的事没有给电影拍摄带来太大的影响,暂停了一段时间过后,拍摄便又重新启动。工作人员们各忙各的,无所事事的薛景书和趴在她脚边的达达因为在角落里,并没有显得太突兀。
这看上去有点冷漠,但也很正常,地球不是围着她薛景书转的,因为这件事耽误拍摄,换薛景书是导演她也不会这么做。更何况不是没有人想过来安慰一下她,只不过如今安慰没有什么意义她反倒要花精力去应对,所以她让裴智熙帮忙拦下了而已。薛景书不怪任何人,只是感觉依然难受而已。裴智熙说怕她看到网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胡思乱想,劝她不要用手机上网,薛景书想想也对,等电话通知吧,不过这样,心里感觉更空了。
“你这家伙好像也是挺清闲的”,薛景书还是决定说几句话,也许还能调节一下自己的状态,至于对象,旁边的这条狗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怎么样,睡得好吗?”
无聊的达达抬起头,发出“呜呜”的嘟囔声,与薛景书的情况不一样,它是真的无聊了。不过狗和人不一样,人一没事做就爱胡思乱想,比如薛景书,狗没事做就没事做,要不睡觉要不玩,比如达达。
都是在演艺圈混的,达达从某种程度讲要比薛景书混得滋润多了。
“怎么到现在了还没有消息。”薛景书这次却是在自言自语,她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没有任何电话,裴智熙那边也一直在打电话,却也没有消息传来,这让她心里的恐慌在慢慢地加深,薛景书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要不要联系朴尚玄呢?她想。
这时负责照管达达的训狗师走了过来,他围着达达转了两圈,又抚摸了几下,看来是过来检查一下达达的情况的,不到一分钟就走了。又是薛景书和达达一人一狗在那里。“你说,他是不是也无聊了?”薛景书重新开启与达达的对话,苦笑着说。达达自然不可能给她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往薛景书腿上蹭。
“我听说有些动物直觉很厉害,你在这方面怎么样?”薛景书索性蹲了下来,与达达平视彼此,四目相对,“大姐她……有没有什么事,你能给我个答案吗?”说完又连忙摇头,“怎么说的像是在咒她一样,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
可是没事的话,为什么到了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正在这时,达达忽然凑近,脸几乎贴到了薛景书的脸,薛景书不由向后躲了一点,却没有更多的动作,如今只顾着担心与后悔的她确实顾不上害怕,可那点本能的东西并没有被完全地压制住。再怎么样,它也不会咬我一口吧,薛景书这么想,依然用手抚摸着达达身上的毛。前两下动作还有一点僵硬,后来却慢慢地自然起来。
真是个奇妙的状态,这样的近距离接触放在平常是想都不敢想的。
达达张开了嘴,薛景书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万一真被它咬了一口,说不定是会毁容的啊,不过这样的话电影也不用拍了,就不用和它继续艰难地打交道了。薛景书一向是个坚定、有责任感的人,但有的时候,她也会如同现在这样,鬼使神差地冒出些消极不负责任的想法。
可想法是想法,想一想就过去了,她不会真的那么做,所以薛景书还是决定慢慢向后躲,这可不能冒险。理智被情绪压制是她的现状,可那是她无力思考分析问题,这些基本的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正当薛景书想后撤的时候,脸上一片湿热,达达用它温热的舌头舔着她的脸,薛景书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到导盲犬呼吸带来的热气,鼻子忽然一酸——她拒绝了其他人的安慰,因为觉得没什么效果而且还要自己花精力去应付别人,这时她却忽然发现,她挺想被安慰一下的。不过安慰她的换成这条狗,真是让她不知说什么好。不过,她这个时候似乎领会到了一点,双目失明的秀雅在黑暗中与导盲犬“相依为命”的心情。
“喂,化妆品的味道好闻吗?”薛景书拍了拍达达的脖颈,“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这下又得去洗脸啊化妆啊什么的,你要庆幸我没有洁癖,算了,我还要庆幸你没那么多口水……”
薛景书嘴上抱怨着,动作里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排斥,她只是偏过头,以免再一次承受达达口水的“洗礼”,但并没怎么拉远她与达达之间的距离。甚至还把指尖伸到了达达张开的嘴中,结果又和它的舌头亲密接触了一番。
“还好,这里的口水好解决”,薛景书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聊到抽风了,居然开始与自己最怕的狗互动,dara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她也只能借此压制一下心里的负面情绪了,“不过你的卫生条件怎么样啊,不会带什么病菌吧,作为演艺犬把演员整病了,可有碍你的名声啊”,薛景书把达达的头推到一边,让自己处在它身体的左侧,见达达回过头来,她继续说,“不是不想你安慰我一下,只不过呢,你这安慰的方式我实在有点吃不消”。
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