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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珊已是泪流满面,张了张口:“……我……”
卫璧道:“你想回家,我送你回去。你等我三年,你孝期一过,我必上门求娶。”
黄珊声音都颤了起来,哽咽再三后,不由破涕为笑。
此番香腮带泪,雨绽新荷,堪称容光流离,满室生芳。这阔别数月的嫣然一笑别具惊艳之感,令卫璧心花怒放,更觉得自己这番决定是做对了。含姜这样的闺阁弱质,平日里高居绣楼,再兼守孝,不消说定会痴痴相待,抱得佳人归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他望着她笑:“快吃饭罢。再这样整日郁结于心,我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黄珊也望着他笑,施施然站了起来,羞涩道:“我去去就来。”
她挑起竹帘,顺着回廊往角房那里走。掀开门帘一看,绿珠一个人正坐在小杌子上吃饭,她不作声的走过去,在绿珠堆笑抬头的时候抿嘴莞尔,左手自袖中滑出,将一根簪子□□了她的脖颈。
扶着绿珠抽搐的身体,黄珊在她嗬嗬的嘶声中将她扶趴在矮桌上。里屋里的红芍听到细微响动,出声叫了句“绿珠?”,黄珊倒退两步,讶然道:“绿珠?这是怎么了?”
红芍立刻从里屋出来,也是唬了一跳,匆匆向她蹲身一福后立时弯腰去扶绿珠,黄珊向前在她脑后一劈,随即稍稍扶住她坐在地上,随手抄起一根筷子从她耳朵里扎了个对穿。
两人悄无声息的死后,黄珊微微怔了怔。她看了看自己白净的手,自问:“这就将人杀了么?”
她看着看着,突然笑了,然后颇为温柔的自答:“……原来杀一个人这么简单。”
黄珊很快又从白芷紫竹房里走了出来。
梅树在微风里簌簌作响,迎面一缕浸人的果香拂来,让她不由闭目陶然。
夹竹桃的汁液加进了粥里,她担心会涩,于是多加了些糖。
整个别院里一共四个小厮,四个侍女。小厮们早就可以杀了,她煮了粥吩咐赏赐给诸人喝,哪怕是苦不堪言,这些人也会照办,更何况不过是有些甜过头。侍女们则娇气的多,加上嫉妒鄙夷之情,未必会买自己的帐,多半不会喝,只是应付而已。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她回过头,重新进了屋子。白芷安静的趴伏在桌前,血一滴一滴的在地上汇成了涓流。
黄珊将她的衣服脱了下来,自己换上,又重新挽了发,这才小心不流血迹的将她拖到里屋床下推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小桌前,跟紫竹面对面,一起趴在血泊里。
这个时候,马大概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黄珊安心的想。
卫璧很快毒发了。
他轻装简从,鲜衣怒马的来别院会佳人,身上自然没带什么药。而为了瞒着师妹,整个师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毕竟有功夫在身,一时半刻并不至于连路都走不动,惊恐慌怒之下,夺门而出,大吼道:“来人!来人!”他还不确定是不是被她害了,又混乱的叫,“黄含姜?黄含姜?!”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梅树交错的美景此时化作几重鬼影,在他剧痛欲裂的大脑里令人心惊胆寒,他头晕目眩的奔进最近的角房,却见绿珠和红芍二人趴在桌上,满地鲜血触目惊心。卫璧踉跄上前翻过绿珠的尸体,又去翻看红芍的尸体,随即嘶号一声,胡乱掀帘而出。
耳鸣如雷,脏腑欲裂,卫璧哪敢再去紫竹房里翻看尸体,只拼着最后的力气朝门外跑去,外院小厮房里传来的惨叫声让他如堕冰窟,然而奔至大门外后,哪里见得到马匹的影子?
卫璧四肢抽搐,张嘴想叫,却扑倒在门槛上。
黄珊在角房里又静静的趴了片刻,感受着又变厚一丝的力量。
大概是那四个小厮毙命了。于是她重新站起来,去柴房取了把柴刀,她不知道有没有运功逼毒这么回事,于是决定再去确认一下。
卫璧趴在门口,四肢间或抽搐一下,看起来似乎已经人事不省。
黄珊小跑过去,惊魂欲丧般变着音儿的尖叫了声:“公子!”说着扑上前一刀砍在他的后颈上。
卫璧最后抽搐了一下,不再动了。
黄珊跪在他身旁,一种酣畅淋漓的充实感灌入了她的身躯。
冥冥中的那股力量犹如江河入海,黄珊不得不闭上眼睛努力试图去控制它的奔涌。恍惚间的某一刻,她突然得到了很多之前苦思不解的答案——
如何才能再历轮回?
——在该轮回世界中获取达到上限的力量,或者力量消耗殆尽,被迫转入下一轮回。
她在轮回里死了,是否意味着她从此魂飞魄散?
——只要还存在力量,她就不会死。她可以自行选择是否修复创伤,直至转入下一轮回。
力量消耗殆尽,她会不会付出代价?
——失去力量而转入下一轮回,要受一轮回的千刀万剐之苦。
黄珊睁开眼,撑地站起。
杀人得到的力量多少由什么标准来判断?
——力量所得由该人是否是重要角色,是否力量强大而定。
如果她不杀“可杀之人”,会付出什么代价?
——只有不杀“必杀之人”,才会付出代价。
除了她爱上的人,还有谁是“必杀之人”?
这轮回是什么?
轮回什么时候结束?
黄珊脑海中一片空白,再没有得到回答。
她在门口站了片刻,回到东厢房,将常穿的衣裳并金银首饰打了个包袱,又换了套新衣裳,重新挽了发。
柴房里的干柴和稻草都有不少,正好用来烧房子。
抽出火折子,黄珊将它扔在裹着尸体的稻草堆上。
明黄的火焰跳跃着蔓延开来,转眼便成燎原之势。黄珊漫步陌上,力量充沛之下,她想着“我要一匹马”。
远眺下的别院红光映天,黑烟缭绕;而更远处,一匹棕色的健马正撒开四蹄朝这边飞奔而来。
黄珊最后在识海里问,那我现在究竟是人是鬼?是死是活?
健马嘶鸣一声,放慢脚步小跑着偎到她身边来。
——你没有死,也不再是活人。
☆、第三章
第三章
碧草连天,绵山接日。
黄珊骑着马沿着阡陌小路往东行,将身后的白头雪山抛在身后。天地山河间,她一人一骑,越行越快,想象着自己飞过了昆仑,正同万古不息的黄河,在苍莽大地上结伴同游。
黄珊本来不会骑马,可此刻却觉得自己好像打出生就在马背上长大一般,哪怕疾奔数十里,仍是游刃有余,自在之极。
她知道只要身上的力量一日不竭,不说区区骑马一件小事,不论什么,她做起来大概都会有如神助。
如今她一个人自由自在,姿容绝代,身负天道规则般神秘的金手指,恐怕一生也绝不会愁于金银财帛不足,亦不会愁无人相伴于世。
将来若是找到一处山明水秀的好地方,那里有白云清溪,明月竹影……她买□□亩地,盖四五间房,种两三丛花,与丈夫生几个小孩,一家人从此快快活活到老,这样不好吗?
如果在从前,黄珊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愿过这样桃花源般的生活。
可现在,她不想了。
她现在只想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的赶赴无锡城,去那里等一个人。
这个人名字叫宋青书。
事情的起因倒也简单,当日黄珊杀完人放完火,便尽早催马离开了别院所在的幽谷。等人一安全,她立刻调动起那股已得的力量,去试她如今能做到些什么。
这一番查探,共给了她两个消息。一则好的,是她可以修炼武功了;一则坏的,是她发现如今的力量仍不足以为她架设与书中相关的重要背景。得到这条坏消息后,黄珊心里便一动,隐隐觉得好似想到了些什么,但又抓不住。
正在她苦苦追思那缕灵感时,阔别已久的声音竟在她心里响了起来——
“武当派宋青书已被外来灵魂夺舍,身牵气运不明,与张无忌两人分隔两地时,暂被视为主角。”
黄珊吃了一惊,再要仔细去问,声音却又消失无踪了。两相烦恼叠加,几乎打乱了黄珊的计划,她脸色阴晴不定,目光追着踱步的马,定定的望着它悠闲啃草。
这声音至今为止,才出现了三次,如今凭她知晓的线索,还不能总结出什么规律来,不如不想。
……可宋青书要是被穿越了,她这边还能按原计划,为自己构设一个与书中主要情节有牵连,却又不显眼的人物背景么?
想当然不能。
黄珊进了这个轮回,单看她身上牵系的“杀人之恶”,也注定真实的她跟许许多多书中有名的人物都是敌人。
如今她知道宋青书穿越了,可对方却不知她,是敌在明我在暗。可若是一旦她以书中人的身份混入剧情,对方只要不是傻子,或多或少都要怀疑,而那时武当势大,她却孤木难支,岂不是优势尽丧?
就算退一万步讲,要让一个男人对一个他心存怀疑的女人产生爱情,显然是很难的,这对黄珊也是百害无一利。
那怎么办呢?
穿越来的宋青书又是什么角色,哪路神仙?
黄珊思虑再三后,决定去看看。
而当她下了这个决定后,力量的有一个好处登时显了出来。
她冥冥中能知道,此时万里之外,对方人在无锡。
……
江南已是采菱的时节。
一竿撑过,水面哗啦啦的碎成灿烂的摇光,城外清河上的田田荷叶袅然晃起,又因风折腰。
进城后,则又是另一样的风情。
白墙灰瓦,绿波漾日,人如织,船如梭。
黄珊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小叫花子衣裳,将手脸抹脏,挤在摩肩接踵的街市上瞎逛。说是瞎逛,也不完全是这样,她只是顺着力量给她的若有若无的指引朝城南方向走。
忍着腹中饥饿,她耐下性子来,仔细追寻那一丝邪门的直觉,虽仍是一副茫然盼顾的样子,但她却越走越笃定,越走越快……最终停在了城内一座构设富丽的三层酒楼旁。
店是名店,往来顾客盈门,生意好得红火。当街八根朱漆雕柱分立两侧,正堂八扇高门大敞,青瓦飞檐的门亭上挂着一幅木匾,匾上刻字“太白楼”,金漆闪闪,熠熠生辉。
——真是个好地方。
黄珊在门前不远处,先是打量了酒楼,又打量了满面堆笑的迎客伙计,这才瞅准时机,迈开步子,脚踏流星的便往大门里钻。
“嘿,臭要饭的,快滚!讨打呢!”笑容满面的小厮登时拉下驴脸,一身皂色衣裤衬得人精神极了,尤其是对着衣衫褴褛的乞儿之时,他伸手就要给黄珊一个小耳刮子,却不知被这小叫花怎么一躲,人没打着不说,还险些自己转得一踉跄。
“酒楼开张,人人能进,小爷怎么进不得?”黄珊打从进了无锡城,整个人就似脱胎换骨一般,身处昆仑时那一身弱质白莲的劲儿尽收了,此时也是声音发脆,一双黑琉璃似的眼珠滴溜溜的转,还嘻嘻的笑了,“臭跑堂的,还想打我,你来打呀!”
然后她便使开浑身解数,逗着那伙计在太白楼前好一番鸡飞狗跳,路人围观无数。正等楼内又奔出两个伙计前来打援时,二楼临窗处突地响起一道温雅悦耳的声音:“太白楼也是百年家业,何苦为难一个小兄弟?”
他声音似乎不大,可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竟穿透酒楼伙计的怒骂呼喝之声,如春风化雨般,清晰又不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