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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体内的灵力,体力尽数被抽空,险些在第一时间晕死过去,可当黎明依仗着最后一丝顽强的意志站起身,看着面前那些匍匐倒在地上,身上已然千疮百孔的黑衣杀手们,笑了起来。
其实,黎明一点儿都不想笑。因为这一笑,极有可能抽空支撑他能站立的最后一点儿力量,但他却依旧笑了,因为他觉得面对此情此景笑一下,那会显得尤其悲壮。而人都喜欢悲壮这种东西,他也不例外。
笑完之后,黎明发现自己并没有马上晕倒过去,于是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胡同。
胡同并不长,但黎明却花了很长的时间,因为此时的胡同里很乱。他一脚踩到还一息尚存的黑衣杀手首领脸上,杀手首领蠕动着手指想要握剑,想要一剑劈死这个踩在自己脸上,践踏自己尊严的混蛋,可黎明此时根本没有看他一眼的心情,下一脚便直接踩在他还保持着微弱心跳频率的心脏上。
黑衣杀手首领面露复杂地看向这个一击便杀了自己所有兄弟的混蛋,突然想起在十三区流传已久的传言,面部神情顿时变得惊恐起来,接着两脚一伸,便断了气。
走过黑衣杀手首领,黎明如一尊石雕般站在先前第一个称他是烂货,且问他要怎么死法的男子面前看了良久,那男子并没有立马断气,此时的他同样直视着黎明。
过了好久,看着男子因为恐惧而造成裤下湿润时,终于攒足足够力量说话的黎明,声音如同玻璃破碎地沙哑般道:“我说过,我不会死,但所有杀我的人都会死。其实,那个世界并没有那么恐怖,我去过的。”
说完,黎明绕过男子,他没有捡起他身边的大刀去砍上他几刀出气,也没用脚去踩踏他的身体,因为他身上已经够脏了,他不想再玷污自己的手脚。
看着黎明的背影,男子仰天苦笑了一声,又看了看自己湿润的裤管,脸上一阵痛苦的表情,嘴角顿时渗出一道血丝,旋即毙命。
就这样,黎明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胡同口停下。
在胡同口,并不是黎明不想走,而是他无法走,因为有人挡住了去路,并且这人是站着的,黎明也无法从他身上踩过。
“你为何要这般残忍?”歹徒似乎也没料到事情就演变于此,他看了一眼横尸遍野的胡同,轻轻叹息了一声,道。
“他、们、要、杀、我,可、我、不、想、死,他、们、就、得、死!”短短十五个字,黎明却用了足足一分钟才一字一顿地说完。
歹徒男子正欲开口,却遭黎明抢先了一步:“你、是、选、择,死、还、是、不、死?”
歹徒男子苦笑一声,侧身让开道路。
黎明目不斜视,颤颤巍巍地走出胡同而去。
第六十七章 黎明前的黑暗【中】
哗啦啦。
雨依旧在下。
黎明颤颤巍巍地拐出胡同,便见到了闻讯赶来的蒋萌萌等人。
“黎明,你——”蒋萌萌刚想要扶住黎明,但见到其背后胡同中的惨烈景象后,脸“刷”地一下白到了极点。
“刚才的那阵光芒,难道是黎明你。。。。。。”杨亚楠欲言又止。
“怎么?”察觉到杨亚楠微妙的情绪变化,黎明问道。
“你——”杨亚楠情绪异常复杂,猛地一甩手,道,“你还是先看看歹徒的真面目吧?”
黎明转过头去,看向歹徒的面孔,歹徒脸上依旧戴着那个黑色面纱,但从其眼神,黎明已然找回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又会《八门遁甲卷》上没有的土遁术,还是修为地罗境之上的强者,这世间能有几人?
黎明顿时如遭晴天霹雳,他目光闪烁地看向那些因自己而惨死在胡同里的“杀手”,颤声问道:“那他们是?”
闰土一边向黎明走来,一边解释道:“他们便是大你一届毕业的学长们,有些还曾是你的同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黎明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因为你前两场比赛完全是侥幸过关的,所以大赛组委会安排了这样一个测试,考验你是否真的有进入决赛的资格。”杨亚楠面露些许尴尬地看了看醉罗汉和闰土,道,“你以为一个体尊境的强者要杀你,会只用普通的凡器刀剑吗?可是没想到你。。。。。。”
杨亚楠省去了后面的话,但要说的意思已然不言而喻了。黎明顿时有种角色完全颠覆的强大落差感,他有些自嘲地指着自己笑道:“也就是说,现在我变成杀人犯了?”
“这只是一场意外。”
醉罗汉的话音刚落,闰土突然情绪强烈地反驳道:“刚才的整个过程我都看在眼里,一个体尊初期的修士,不通灵,不借助任何法器法宝灵兽,瞬间秒杀数十位至少处于体尊中期的学长,这已然不是一场意外能够解释得通了。”
“确实。”杨亚楠低声道,“黎明的十指阴阳我见过,当初在黄老林,黎明所发挥出的十层的力量也没今天的强大。”
“黎明。。。。。。”事已至今,就算蒋萌萌诚心想要帮黎明脱困,但却也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闰土前辈,你们打算要如何处置黎明啊?”蒋萌萌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闰土面露为难之色,道,“这已然超出了区赛的范畴,这得由整个十三区的高层商议后再做决定。”
闰土话锋一转道:“不过,只需黎明诚心悔过,我自然会替他求情。地罗和神冰也十分喜欢这个小鬼,玄火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罪过才对。现在关键的是,得为这件事向十三区的人民一个合理的交代!”
没想闰土的话音刚落,黎明突然从蒋萌萌的搀扶中挣脱出来,咆哮道:“我没有错,凭什么惩罚我?”
闰土脸色一变,沉声道:“黎明,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有错,没有错!你们没有权利惩罚我!”黎明一边说着,一边向远处逃去。
说是逃,也只不过是颤颤巍巍地走而已,比起正常人的行走速度都不如。
黎明脚下的泥土开始混合着雨水流动,原本平坦的地面,黎明却突然陷了进去。闰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黎明,你可曾知晓,杀人之后再行逃窜,可是罪加一等啊!”
“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跟我又没关系,你们凭什么到最后把所有过错都赖在我的头上!”黎明不甘示弱地咆哮道。
“黎明——”
“黎明!”
蒋萌萌和杨亚楠几乎在同时发出劝慰的叫音。
“黎明,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真的打算逃走吗?”闰土冷声道,“倘若那样的话,以后你若被抓住的话,我也没留情的余地了。”
黎明一声不吭,抬腿便要离开。而闰土竟然真的解开对黎明的土之束缚,任其离去。
闰土道:“下次相见,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黎明好似根本没听见闰土的话,依旧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
“黎明!”实在看不下去这般情形的杨亚楠跑到黎明身边,拉住其胳膊,苦口婆心道,“黎明,你要明白,你这样一走,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黎明满以为第一个拦住他的是蒋萌萌,结果来的却是杨亚楠,当即心中不禁一阵自嘲。黎明抬起头来,看着被雨水湿透全身,精致的脸蛋上不知挂着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的杨亚楠,满怀感激道:“谢谢你,可是亚楠,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请放开我。现在的我,头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真的决定了吗?”杨亚楠面色凝重,内心好似处于极大的矛盾中似的。
黎明没回答她的话,轻轻扳开她抓住自己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黎明在雨中摇摇欲坠的身影,杨亚楠脸上的神情不再迷茫,毅然决然地走了上去,扶住黎明道:“好!那我陪你走!”
“你要明白,此时与他同行,他日落网,便与他同罪!”闰土的警告从背后传来。
看着醉罗汉也要走的样子,闰土问道:“难道就连你也要跟着沦落吗?”
醉罗汉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憨笑道:“俺不懂什么沦落不沦落的,我只知道,林帮主交给我的任务,便是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其身边。现在既然他要离开,俺当然要离开了。”
看着醉罗汉不知羞耻的憨厚,闰土顿时大怒,待他回过神来时,醉罗汉已然到了黎明二人身边。
望着三人逐渐模糊在雨雾朦胧的夜色里,蒋萌萌其实从一开始便就知晓,黎明最为期望的,是她为他踏出这一步。
可她终究没能踏不出去。
这便是柴少所谓的家族命运吧!蒋萌萌在心里微微自嘲道。
第六十八章 黎明前的黑暗【下】
此时此刻,同在十三区中心附近一僻静的别墅中,听闻完刚从外面冒雨赶回来的闰土和蒋萌萌的讲诉,玄火和徐晨齐齐变色。坐在法阵中还在施术的徐晨突然中断,站了起来,面色凝重道:“我去找他!”
“晨晨,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他同样是我的孙子,但你现在去见他的话,无异于黎明的帮凶,是与他同罪啊!”玄火面露苦容,劝慰道。
“不管怎么样,黎明从小便因为我们太过顾及自己的安危而吃了太多的苦,他能走到今天,我这个作为他姐姐的,有绝对推卸不了的关系。”徐晨一脸坚毅地看着窗外逐渐消停下来的雨幕,道,“我会尽可能地劝他回头是岸的!”
“要是你劝不了他,怎么办?”闰土道。
“那我便杀了他。十指阴阳出现如此大的破坏力,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体内的天魔力量已然开始苏醒了,倘若任由其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成为这个世界最大的一个灾难!”徐晨微微苦涩地笑道。
“你下得去手?”
“然后我便自杀。”
闰土沉默。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蒋萌萌,静静伫立在闰土身边,就好似身体已然石化,就好似脚下已然生根,在这一刻,她本可以做很多事,说很多话,可来自于一股无形的束缚,此时此刻,她却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看着徐晨推开房门,逐渐模糊在雨幕中的背影,蒋萌萌突然“啪”地一声栽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哭诉了起来。
望着墙壁上还挂着那个英俊男人的相片,任凭玄火如何心智坚定,此时此刻,也眼眶红润起来:“落夜啊落夜,我终究还是做错了啊!”
黎明确定背叛闰土,背负起杀人犯的罪名,背叛十三区之后,他并没有急着逃走,而是按照原路返回。
不错,就是原路返回。
在路过一户人家时,看着窗上还残余的血痕,黎明沉吟了片刻,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迎面而来的便是刺鼻的血腥味,一家四口不多不少全都倒在了血泊中。此时此刻,黎明才彻底知晓,到底是谁陷害了他,可他却彻底没了退路。那人竟然连他要回来都计算得一清二楚。
先是佯装杀人,实质是真的杀人,眼睁睁看他把所有人杀死之后,才站出来告诉他这样一个离奇得有些可笑的真相,顷刻间便让他背负起一个背叛十三区的罪名。
可不知为何,此时的黎明却感觉异常轻松自在。
黎明啊黎明,你真的很命贱!黎明再度在心里诅骂自己。
看着黎明踉跄、甚至有些连滚带爬地从屋里跑出来,再向街道前方跑去,杨亚楠和醉罗汉对视一眼,冲进屋去看了一眼渗人的惨状,紧接着追随黎明而去。
连续看了七家,整整七户人家,二十多口性命,不管男女老少,闰土未曾留下一个活口。全都是一击毙命。
“闰土!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黎明站在昏暗的长街街头,向天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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