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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空无常,人心无常。
回到小楼,清酒几盏,提笔一首《相见欢》——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写至最后几字,竟有些不胜笔力。
月已西斜,匡胤只对着侯府看门的仆役摇了摇头。那小楼上,依稀可见白衣飘动。
轻声上得楼来,却见重光压着纸镇,伏案梦中。匡胤轻轻抽出那首小词,读来寥寥数笔,悲凉无限。
“虽没有你那般的才情,可这样的词还是看得懂的。”喃喃自语后,匡胤伸手想将那人抱至一侧榻上。
却见那人双目微颤,睫毛下隐隐有光,梦里竟还要落泪吗?
月色薄如烟,看着手中的玉颜,“风神绝代,为臣平生所仅见”那日朝堂上的话,不知何时竟已轰鸣在了脑中。
双手怀抱着重光,并无空处,匡胤只一低头,便用唇抹去了那泪痕。
将他轻轻放在榻上,却见那双瞳却突然微微睁开,望着自己。
该离开吗?
眼波迷离。
“你醉了。”那声音犹如薄雾,轻缈无痕。
“只怕你比我醉得更厉害。”匡胤听见自己的声音也不是全然如己。
酒气从两人的呼吸中弥漫。
只是今夜醉了吗?看着那漆黑的重瞳,是不是坠下去,便可以不再独自一人?
“重光,这世间本没有几个清醒之人,又或是只有你我独醉?”
那人不语,只是望着他。
良久,那人轻叹:“是梦吧……”
还不及回应,一双手已将匡胤圈住,一勾手,一弓身,那柔唇便袭了过来,冰冷的,却灼痛人心。
匡胤反手抱住他,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嗯,是梦。”
白衣,乌发。
月夜,心伤。
交缠的手足,痴恋的目光……
只是道:“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知……我不知。”
“重光——”
“匡胤——”
“匡胤……”
“重光……”
如果能说的只是这么多,如果除了名字别无可念,如果……
原来这天地小得不能再小,竟容不下两个凡人。
“皇兄!你可要置家国于不顾?”对着弟弟的声声质问,匡胤无言以对。
“匡义,有些事,你不是朕,你不会懂。”
深深地看怒容而去的弟弟一眼。年轻的脸上还有太多的狂傲。
“匡义,但愿你不要懂……”
雨夜,清晨,公元976年10月。宋太祖赵匡胤无疾而终。
“斧声烛影”,坊间自有说匡义不仁,一时谣言四起
殿上,新君,李煜不喜欢这个人的眼神,得意、嘲弄、愤怒、还有无尽的欲念。
“撤违命侯之爵位,封陇西郡公”宦官尖细的嗓音,听在耳中,越发觉得讽刺。
“违命侯”,这名号未尝不是一种欣赏。
如今,自然是要撤的。
下朝时,那人走过李煜的身边,盯着他道:“重瞳子,就是靠这谄媚之相,来惑我哥的吗?”
李煜不怒反笑,只轻声言:“你不如他。”
四个字,确确凿凿,便使那人勃然大怒。
次日小周后被召入宫,数日不出,回府后,即大哭破骂,声闻于墙外。
时时羞辱,日日刁难,赵匡义的眼中似只有那人的身影。
一个白衣亡国人,哪里来如此的傲骨?
折辱他,折辱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已然强过了那人。
一年后的残春,匡义对着那蝼蚁似的人,似乎还是没能取得多少胜利。
他甚而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有些发疯,那日梦里竟见那人在自己的身下,痛苦求欢。
他惊醒,一身冷汗。
比梦见害死的哥哥还要心悸。
李煜,也在那个残春因一个梦醒来。
帘外正是春雨潺潺,罗衾自是不耐五更寒,他独自登楼观雨,凭栏望远,风雨声盖过天地。伸手去拉那身上的披风,一时却盯着那披风看了好一会儿,不禁喃喃道:“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匡胤,你如今该会同意我的话吧。”
研了墨,去把那《浪淘沙》抄出来,写至“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念及那个月 夜,一滴泪便不觉滑落在纸上。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深宫内,握着那抄录来的《虞美人》、《浪淘沙》,满纸“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天上人间”……
匡义将那纸捏做一团,紧得在手心留下了红印。
“来人!”他的眼里尽是骇人的仇火,却不自觉。
御药房,人头攒动。
“师傅,我们这是配的什么药?”一个小鬼头大着胆子问道,这几日日日赶工,害他吃不饱,睡不好。
“多嘴。”那中年御医一脸寒色,吓得徒弟们继续乖乖掏药。
他心内却自不禁疑惑,这奉命炼制的“牵机药”,歹毒无比,不知是谁人要受此毒刑。
哈-哈-哈
那人终于死了。
宦官来报,他四肢痉挛,不停收缩,最后头部与足部拘搂相接,死状犹如牵机,极其惨痛。
想到那个风神绝代的人死时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空荡的宫殿里回响着刺耳的笑声。
如此他便再也不会入朕梦中了吧。
哥哥,你看,还是我赢了吧。
七杀为赵匡胤,佛作李煜。一世情劫,了——
破军从窥地镜中收回双目,看着佛祖,说:“我可再加一个条件?”
“无妨。”
“我那一世,要是兄弟。”
“好。”
第三章 破军(上)
破军从窥地镜中收回双目,看着佛祖,说:“我可再加一个条件?”
“无妨。”
“我那一世,要是兄弟。”
“好。”
是晨,破军入世,天色微变。
第二劫,开——
晋阳城,李府。
“二公子和三公子又打起来了。”
望着屋外毒辣辣的太阳,建成无奈地放下书卷,只听外头小厮一阵慌张叫喊。
“都给我住手。”建成的声音不大,花园里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少年却似是怕极了他,立时住了手,垂首站在一旁。
建成走至两个弟弟跟前,元吉挂得彩可谓大大多过当哥哥的世民,两人俱是狼狈不堪。
强压住怒火,建成质问道:“这是怎么了?”
两人也不解释。元吉抬头时,眼里满是委屈,隐隐还泛着水光。这么大的孩子,还哭……建成不由叹了口气,再看看世民,却是一脸的不服,倔犟地盯着自己。
罢了,罢了,自己前世必是欠这两个小祖宗的。
“二郎,去屋里给我反省。”说毕,建成牵起元吉的小手,带他回自己的房里擦药。
看着那两个身影渐行渐远,世民才终于皱起了眉,“啊哟”出声。
“公子,你怎么不和大公子说,明明是三公子他先……”一旁的侍从急急来扶世民。
世民作势挥了挥手,止住他的话头。
“我不想让大哥为难。”
“可您这样,大公子只会越来越疼三公子的。”扶着重伤的世民,侍从小心地走着。
“或许吧。可我不是元吉,我不要同情。”说完,世民咬紧牙关向自己的房中移去。
今日不知为何,特别的疼。
午时,树下,两个挑水丫头在对话。
一个说:“今儿个二公子怎么又和三公子打起来了?”
另一个回:“还不是为了大公子?”
“疑?两个弟弟还要吃醋呢?”
“看你,来了也不少日子了,怎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问你,大公子在这府里,像什么?”
“像星星,像月亮,捧着,供着,不,不对,应该是所有人的日头才是。”
“这不就结了?你若是二公子或三公子,会甘心把自个儿的日头让给别人?”
“哦……”那个问问题的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似乎觉得哪儿不对,却说不上来。
两个丫鬟一阵闲话,便各自散去。
入夜,建成轻轻来到世民房中,见他面朝里睡着,被子滑落一半,便上前替他盖好。
不料那小子一个翻身,乌黑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建成反倒给他吓了一跳,好笑着道:“哥来看看你睡了没?白天你做哥哥的怎么也不让着元吉点?”
说完去掖世民的被子,那孩子却只管望着他,也不言语。正要拍拍他小脸离去,却觉得入手的肌肤有些烫人。
建成忙伸手去摸世民的额头,他却挣扎着想要避开。
这一摸,竟烧得厉害。
看着建成惊疑的目光,世民下意识地就要躲避。
建成二话不说,掀开被褥,就去查世民身上的伤。这一看只如当胸受人一拳。
“这都是元吉打的?”建成的声音发颤,怕是怒极攻心。
“这不破外相,只伤内腑的功夫,好小子,竟然用在了自家哥哥身上。”建成边说边想起白日元吉身上到处挂的彩,却只是世民给的些普通拳脚外伤。
还好元吉的功夫尚在初练,不然下手这般不知轻重,岂不是要出人命?
“二郎,你伤得这么重,怎么也不吭声?”建成对着这个傻弟弟也是又急又气。
“哥,我开始真不知道有这么厉害,以为挨挨就过去了。再说,我若说了,请来大夫,父亲就知道了……哥,你也要受罚的。”说到后来,这孩子的声音是越说越小。
建成心里一阵难过,抱着倔犟得让人心疼的弟弟,久久拥紧,舍不得松手。
是夜,建成去敲父母房门,李府三更天请来城内最好的大夫,为家中二公子应急诊。
次日清晨,家中仆役起来时便见大公子犹自跪在老爷房前,露湿发衣,面色苍白,却依然跪得笔直。
府中最老的管家,也是连连摇头,说从不曾见大公子受过这样重的罚。
不几日,下人们又在传,说大公子是自个儿甘愿替弟弟们受的罪。
多少年了,那个夏末发生的一切,就这样深深刻在三兄弟的心中,无法磨灭。
十年后。d/m/f/q/yyhwap
大雨瓢泼,建成带着下部赶往镇压刘黑闼叛军的路上。
突然传来消息……
“二郎出事了?”今时今日,能够称世民作“二郎”的,怕只有自己和父亲了。
“主公,大营来人报称,二公子感染疟疾,不得已撤军了。”
建成目露焦急,“传令,今夜先扎营休憩,明日再与大军汇合。你们几个,”他顺手一指,“跟着我,现在就赶去大营!”
“主公!”魏征虽知不妥,却也无言可劝,随着建成便一头钻进了雨幕中。
天地间,几人行马,电闪雷鸣,大雨冲烂了道路,摔了马再爬起来,建成早已是满身泥泞,翻过一座山头,黎明前终于狼狈赶至大营。
守营的官兵见了建成一行,满脸的不肯置信,这样的雨夜,谁敢拿命来赶?
“二郎呢?”建成开口的,却只有这一句。
将那湿透沾泥的铠甲一脱,建成穿着中衣就进了世民的营帐。
疟疾病人,到处污物秽气,建成却浑然不觉。
“哥”那人黯淡的眼眸里分明是抑止不住的惊喜,却咬着牙说:“你别过来。”
看着病榻上的人儿,昔日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如今却是一番消瘦发黄的病态。
想起来时,父亲说元吉和世民不合,给敌人所乘之机,叛军久攻不下……
这样的雨夜,更是心乱如麻,建成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没了主意的时候。
天塌下来,也等二郎的病好了再说。
建成向世民做了个稍安的手势,便先退出帐去。自去烧水、更衣,再找来军中随行郎中,问明病理。
不便让他人靠近病人,建成自把世民的帐子打扫干净,一时靠在他的榻边,累极睡去。
突然觉得手边一动,建成便从梦中惊醒,见二郎正眼神戚戚地望着自己,忍不住笑道:“从小到大,还没见你流露过半点害怕的样子。”又禁不住喃喃自语:“到底是小孩子吗?生了这样重的病,是要怕的。”
忙起身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