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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田深感铺张浪费,却又有种很愉快的感觉,微微垂眸,叹了口气:“不要太奢侈了。”
“这没什么。”卓东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很深沉的说:“给贤妹这些都不算什么。”
姜田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在门上啪贴了一张符咒。一张结界符。她画出来的符咒上带着灵气和法力,让普通人来用效果一样很好,虽然她现在法力尽失,用符咒时除了不能让符咒自己贴上去以外,没有区别。
而她身边手包里带着满满的存货,上百张,各种符咒都齐全。
卓东来发觉自己留在浴室内的一点法力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就和自己断了联系。当下一惊,因为难以断定是她做的,还是有来袭的人暗中做手脚,手还没离开门把手,高声道:“贤妹!你还好吗?”
姜田羞红了脸,羞恼成怒,高声道:“只是贴了一张让人无法偷窥我沐浴的符咒。”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妙。杀南宫氏的大怒,失去法力的大悲,能用登天台的大喜,和不再拒绝卓东来时的心结剥落,这些情感太过激烈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顿了顿,立刻又道:“开个玩笑,只是隔绝外界联系的结界符。”
卓东来呵呵一笑:“贤妹,不要让杨掌门恭候太久。”
是啊,为兄就是想看看,怎么?
姜田跳进大浴盆里,打坐精心、凝神运气,一个小时之后她睁开眼睛时,虽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却已经控制住了自己波动的内心,尽量恢复的冷静自若、不喜不悲的心境。
头上依然是卓东来梳的发髻,纯棉的杏黄色道袍裹住她丰盈的身材,宽宽大大的显出素雅飘逸。这是一件长方形的高功法衣,衣领两侧绘着八卦,后心上绘制了太极图,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图案,十分质朴。
卓东来带着她驾云过去,一路上轻声细语的说了苗凤儿的问题。姜田听了之后,端庄秀丽的脸上阴晴不定,那双明亮而淡漠的眼中有些愧疚,睫毛轻轻抖了两下,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到了昆仑山脚下,杨掌门和苗梧果然恭候多时了。苗梧看姜田和卓东来两人并肩而行,脸上一冷,本来就蜡黄的脸色更难看了。杨掌门感受着身后皑皑白雪,呵呵笑着:“姜道长来了?沐浴更衣了?”
他本来想着要让姜田用登天台,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可看她站在云端的样子……山风吹不动她的衣袖,杏黄色的广袖道袍柔软的垂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乌黑的拂尘杆,脸上淡淡的不喜不怒,通身上下的飘逸出尘。
杨掌门立刻就觉得把登天台借她一用还是可以的,姜田真好似画中仙,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如玉般白皙、令满堂生辉的肌肤上眉目婉然而沉静,很美。
姜田微微点头,她抖擞精神之后,又是个清冷秀美的道姑,雅致而清高。对他一稽首:“无量寿福!杨掌门慷慨相助,守真感激不尽。”
她对杨掌门素来依仗法力高强而以平辈论交,今日破天荒谦称行弟子礼。
杨掌门真有点不胜荣幸的感觉了,姜田还真没对他这么客气过,他最讨厌姜田的一点就是她仗势道法高强,对谁都平辈论交。连忙还礼道:“无量寿福!卓兄说了姜道长受伤的缘由,杨某十分敬佩。我辈本应除魔卫道。杨某素日只恨修行不够,杀不了那魔头,为杀了那魔头的道友做点什么,聊表寸心。”
“杨掌门过谦了。”姜田有些羞愧,苍白的双颊染上淡淡红晕:“姜某愧不敢当。”说完这话,她又对苗梧深施一礼,想说些‘我很对不起’‘你真是宽宏大量’的话,最终只是艰涩的吐出两个字来:“多谢。”
卓东来看出她心中浓重的懊恼和自责,却不说什么,他知道这时候他还不该说话。
苗梧看着别处,冷冷道:“时不我待,二位请。”
杨掌门被她一礼弄的心神飘忽,又被卓东来怒视了几眼,高声问道:“用不用我施法化雪?”
卓东来刚要说话,姜田低声道:“天意不可违。既然求上天宽恕,自该有几分诚心。兄长不必跟来。”
卓东来关切的低声道:“上山路上若有危险怎么办?昆仑派中有许多奇珍异兽。”
姜田面容沉静淡然,微微一笑,仰头看着天空。昆仑山脚下能看到的天,是广阔清澈的碧空,这湛蓝色如宝石般的天空映在她眼中,明亮而璀璨。她唇边带着一丝豁然开朗的微笑,道:“生死皆有定数,何必拘泥。姜某听说古代的大贤能让百兽拜服,今日倒想试一试我行不行。”
卓东来似乎很无奈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贤妹,路上小心。”
杨掌门心说这么骄傲的才是真正的姜田,讨厌讨厌。
假装没看见他给姜田身上附上了浓郁的灵气,一抖手,一个漂浮在空中的荧光色箭头出现在姜田面前:“姜道长随着指向往前走,是近路,三个小时即可到达。”
于是姜田就一步步的往昆仑山上走了上去。昆仑山中很冷,她穿的单薄飘逸,幸好有符咒御寒,才没有在路上冻死。只可惜走了不到十分钟,姜田就走不动了……她日常生活中过于依赖快递和法术,体质很差,平常散步也就能走四十分钟。今天在下雪的山路上走了五分钟,就觉得身体沉重,气喘吁吁,再也走不动了,勉强搬动重若千斤的腿向上走了几步,不多远就彻底没力气了。
指路的箭头百无聊赖的在她面前转圈,扭动着催促她快些上路。
幸好有符咒可用的。姜田把手中拂尘□□衣领里,从袖子里拿出手包,在仿皮手包里抽出一叠符咒,数钱似的清点了一番,抽出其中放了很久也没用过的如燕符和大补符,下意识的想用真火烧掉符咒,却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没有法力,手包里没放打火机。姜田把两张符咒团成一团,樱唇微启,吃了进去。
她随手从山石上抄了一把雪,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又一口吞了进去。用这雪水把符咒送下去。
杨掌门等人驾云跟在后面,他暗自开心,自己召来的雪还是很有用的,要不然她拿什么送服符咒。
符咒进肚之后效果非凡,姜田从累的满脸通红、筋疲力尽、汗流浃背,一下子就变得身轻如燕,力气恢复如初。她脚尖轻点,飞快的在满是积雪的山石上跑过去,跑向箭头所指的方向。
宽大的衣袍在烈烈风中呼啸抖动,山中狂乱的大风吹乱了她的鬓发,吹的姜田有好几次险些站立不稳。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出现除了‘专注’之外的任何表情。风并没有吹乱她的心,甚至于都不能让她分心。
昆仑派,登天台,只是个朴实无华的山上石台,据说昆仑派历次飞升的仙人都曾在此处打坐修行,此间地势灵妙,天地日月的精华汇集于此,有利于沟通上天。
登天台上也落满了皑皑白雪。姜田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面向南方深深叩拜,双手托着拂尘,恭谨谦卑的在心中祝告。
这一跪,就是三日三夜。
作者有话要说:
☆、如获新生
大补符渐渐失去了效果,姜田身上元气十足的火热慢慢退了下去,雪和冰冷的石台向上散发着寒气,慢慢浸透了她的身体。姜田的体质并不是很健壮,没有一般胖胖的年轻人那种雄厚的实力,她是不锻炼的虚胖。
不仅渐渐被寒冷浸透了身体,托着拂尘的手臂慢慢变得重若万钧。
姜田端庄秀美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痛苦,眉头紧皱,身体微微颤抖,咬着嘴唇忍耐着痛苦。
直接跪在地上,和冰冷坚硬的石台之间只隔着一件道袍一件中衣的膝盖满是麻木的刺痛,血液受阻的麻木,却又因为长时间被压迫的刺痛难忍,让姜田忍不住想爬起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可是她不能这样。
向南方分别叩拜:度人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功德无量天尊。
“南宫氏确实侮辱了我,但我怎么能为了杀他而失去理智呢?我不该恢复本性,姜守真不能这么做。”
“好冷。”姜田跪坐在地上,牙齿打颤,喃喃的说些话来提神,道:“习惯了用法术维持温度,现在没想起来多穿。”
“苗凤儿这十几年活的实在可怜,我竟然为了杀南宫氏,冷血的不在意她的性命……稍不注意就做了邪魔外道才会做的事。赏善罚恶,是上天的职责,不是我应该做的。挟私怨,是德行有亏。”
“苗大哥……”她低低的叫了这么一句,苍白的脸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中滚落了两滴热泪,泪水还没落在地上,就已经被冻成冰霜。
那几乎不敢去想,又忍不住不断想起的苗大哥。自己在知道他的家事时,难道没想若有机会帮他寻回女儿吗?怎么能在明知道苗凤儿是苗大哥失散多年的爱女,还能以她为诱饵呢。
姜田心中浸透了浓重的懊恼,已经冻的冰冷僵硬的双手颤抖着放下拂尘,再一次向南方的天空拜伏。
“我究竟是利令智昏,还是为了杀掉仇人不择手段的本性?”
“凶残邪恶的本性,无论经过多久的修身养性还是没有改变。我有什么脸自夸道德出众。”
她抽了抽鼻子,山林中冰冷的空气浸透了五脏六腑,不知道为什么冻的她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寒气似乎已经浸透了姜田的五脏六腑,冻的她的脊背都忍不住要蜷缩起来,手指麻木而不听使唤,脚已经失去了直觉。她颤抖的手掩口,冰冷的手贴在同样冰冷的脸上,轻轻咳了几声,肺腑中涌出的也是寒气。
姜田身上穿的衣服只是两层棉布单衣,对于一般人来说只是春夏的衣服,她却处于这最寒冷的昆仑山半山腰上,跪在冰冷的石台上,跪在雪堆中。
卓东来和苗梧的目光只轻轻一扫,就知道这些是杨掌门刻意制造的雪,登天台附近的雪最深。
苗梧的蜡黄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也不知是为了女儿,还是为了姜田。
卓东来脸上不清不楚的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黯淡冰冷的灰色眼眸中,那份情感浓重深沉,谁都看不懂。他带着冰冷而虚伪的笑,忽然开口说话,用一种优优雅雅不急不缓的语气说:“舍妹向道之心坚毅可贵。”
杨掌门讪讪的笑了两声:“实在难能可贵。”。他本来以为山里头下完雪冷点就冷点,姜田冻的受不了了自然就起来找个地方暖和暖和,然后再去祝告。可是看现在这样,姜田这是准备不成功便成仁。
姜田确实是这么想的,要么以诚心感动上天,宽恕自己犯下的过错,从新找到一点灵气和修行,有重新修行的可能性。要么,就干脆跪死在这里,以死赎罪,以免影响了死后魂魄的修行。
苗梧抱着他的乘胜万里伏,沉默无语的站在云端静静的看着。他并非没有主见的人,不会因为姜田在这儿跪一会,冻一会,就忘记了她曾经怎样残忍无情的对待自己心爱的女儿。可是苗梧也不希望姜田死在这儿,因为按照过去另一位修行血灵诀的人留下的实验成果表明,除了异性的血,只有符禁门门人能压住血灵诀。
苗梧忽然开口,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和厌恨:“姜田若没有法力,你不会让她活下来白拿你的钱。”
你结拜的姜守真,你给继承权和股份的人是姜道长,在修真界威名赫赫,法术道德上动天听下至地府的姜道长。而姜田若失去了利用价值,你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