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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子真子撑着侧颊默默地望着她，她的目光直直地对着角落中的志波岩鹫，时而皱起眉，时而微垂眼睑，腿上翻开的漫画书已经许久没有动过。
他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
“叶莺。”手中的漫画书突然被抽走，她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了平子低沉的声线。侧坐在她身旁，两腿屈起让她靠着，他靠近了她一些，音量极低，“你……”他迟疑了一下，继而眯起眼扫了扫岩鹫的方向，“想回去么？”
回去？
叶莺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在问你。”他回过头，五指从她的拇指与食指间穿过，然后握紧。灰褐色的眸看进了叶莺的瞳孔中，声线又降低了一分，“你想回家么？”
“你刚才一直在看着志波岩鹫。”他如此说道。
暮色降临，仓库的大厅内更是漆黑，透过顶上的玻璃窗能看到小小的月亮高挂在天空中。大厅的正中间是日世里跑步机发出的“呲呲擦擦”声还有月光下仍旧扎眼的橘子头。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只是让你感觉一下这个机器，明天一早起来接着划。”叶莺看着眼前仍旧划着跑步机的黑崎一护。
吃了晚饭同伴们都拍拍屁股各自回房睡觉去了，他居然仍旧按照他们的要求在这里特训……实话说，对于他从下午到现在不发一句怨言的行为，叶莺表示佩服之余还有些淡淡的鄙视。
——对着这个破烂机器划了那么久都不发作，这家伙不是是耐心太好就是太过白痴。
但她并没有说出口，等到一护停下划动的动作便转身离开，只是没走几步就被叫住了。
“喂，志波。”
“干嘛？” 她停下脚步望着四周的黑暗。
“……”沉默了一会儿，一护严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和岩鹫是家人吧，如果是家人的话一句话都不说让弟弟在旁边干看着很过分不是么？”
叶莺一言不发。
“我不是想干涉你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们假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话只是我以岩鹫的朋友的角度跟你说的。”见她不说话，黑崎一护继续说了下去，“他今天一天都不是很正常，既然都带他到这个地方来了，有些话挑明了说不是更好么？”
叶莺稍稍侧着头，借着难觅的月光淡淡看着黑崎一护微蹙的眉头。
“你成为死神这样的事情，你也是和你的家人挑明了说的么？”
黑崎一护本平静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这不一……”
“是不一样！”叶莺面无表情地厉声打断他的话，“我的事情比你更难以启齿。”言毕，看着他缓缓垂下头看着掌心的动作，转身继续朝黑暗中走去：“你还没资格对我说教，一护。”
推开岩鹫房间的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看着波尼发呆，深烟青的瞳孔中带着些许迷茫。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侧头朝从门口走入的叶莺看去，语气间带着点迟疑。
“……大姐。”
“还没睡啊。”叶莺有些不自然地走到他身旁，伸出手去。波尼见状靠近了一步，微微蹲下四肢任由她顺着它的毛。
“嗯，睡不着。”岩鹫有些没精神地低下了头，言语间满是忧郁。
叶莺默默地看着这个从来没有相处过的弟弟，慢慢坐到他身边。
“呐，你跟我说说这一百年来发生的事情吧。”
岩鹫抬起了头。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着。志波岩鹫的表达能力很差，许多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血缘之间天生的默契，她还是能在他满是语病的话中整理出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说小时候空鹤总是教育他要有男子汉的气概，对他严格到苛刻的程度，他总是想去接近波尼但那只野猪总是对他不理不睬，第一次看到空鹤放烟花被那声音吓哭，还有看到朽木露琪亚带回大哥的尸体时慌乱的心情，长大以后如何仗着波尼成为西流魂街的老大，如何与居民们混得其乐融融……
说着说着，他本身的拘谨也渐渐放了下去，越往后的事情说得越详细，说话速度也越来越快，似乎还有很多要说的。
“啊对了，那天晚上我就看到了黑崎一护，我们还打了一架。不过后来没有和他多说话，因为到门禁时间了！第二天空鹤大姐对我说要我和她见她的一个什么故人，结果我抬头一看居然发现其中有那个一护！”他猛地站起来手舞足蹈地笔划着当时一护的表情，还试图摆出自己当时的样子，“然后因为动静太大一护就被空鹤大姐揍了……啊哈哈，虽然我也是！”岩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后来你和一护一起进了静灵廷？”
“呃……”岩鹫看着叶莺脸上的笑容慢慢拉平，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急忙解释了一句，“因为空鹤大姐说如果不去帮一护的话大哥会生气的。”言毕，他睁大眼睛盯着叶莺眼底荡起的复杂的波澜，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叶莺的表情黯淡了一些：“你和死神相处过了？”
“是啊……”岩鹫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机械地回答着，“其实死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啊，而且朽木露琪亚也不是有意杀了大哥的……大姐？”
志波岩鹫茫然地看着倏忽间站起身背对着自己的人，腰间的斩魄刀因为刚才突然的动作而与衣衫摩擦着发出细细的响声。
为什么，她好像很顾忌一些东西似的……
“抱歉了岩鹫。”叶莺轻轻抬起右手稳住乱动的白檀，只是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动作，“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不想左右你的想法、更不想伤害你，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轻柔的声线稍顿，她再次不紧不慢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如一块巨石重重地打在志波岩鹫的胸口，“我讨厌死神，从一百年前到现在，都是。”
“也许很无情，但希望你也别妄想动摇我的立场，否则……”她握紧了手中的斩魄刀，刀鞘与护手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大姐……”
她侧了侧身最后暼了岩鹫一眼便踏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志波岩鹫看着眼前渐渐阖上的房门，苦笑了一声，重又坐到了床上。
TBC
☆、执子之手
“啪嗒——”慌乱地瞬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深究站在窗前的另一个修长的身影，叶莺背靠着门板渐渐滑下跪坐在了水泥地板上，冰冷的寒气顺着皮肤一路凉到心底。
百年内无数次幻想着哪一天可以在路上突然碰到海燕，然后他笑得张扬地揉乱她的头发，可得到的只是他早已逝世的消息。她羡慕依若可以随时和自己的家人保持联系，可真的碰到阔别已久的弟弟，却是她推开了他——她居然那么残忍地对岩鹫刀剑相向。
不敢去看岩鹫的表情，但以后恐怕再也无法面对他和空鹤了吧。
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若是如此，这漫漫一个世纪的恨究竟有什么意义？杀了蓝染、报了仇，她又可以一个人走多久？她究竟还能为了什么在无尽的生命与挣扎中持续走下去？
心如刀绞。
叶莺缓缓抬起头对着天花板，闭起双眼，强忍着眼眶中晃动的液体不让它落下。
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惨白的月光，她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声，接着手臂一疼，她突然失去平衡硬被按向了一处，撞在了一个有弹性的胸膛上。
一双手从身侧伸过抱着她的后背，余光内是细细密密的是金黄的发丝，她感到自己的全身被熟悉的灵压笼罩着，无处藏身。
“唉，你啊……”沙哑的声线带着喉中细微的振动感传入她的耳中，一时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平子低沉却温柔的说话声，“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一个人在心里流泪。”
“真子……”叶莺轻轻地低喃了一声，没有一点力气，只是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
“真是的，白痴么？”他拖着大大的长音打断了她的话，她可以想象到平子此刻翻着白眼的表情。
然后她被猛地抱紧。
一只手来回抚摸着她的背，掌心的体温通过义骸流入，她只觉得突然变得虚无的心逐渐被温暖填满，耳边的声线又恢复了最初的沙哑性感：“伤心的话就往我身上一靠。如果，想哭的话……”他降低了说话的声音，再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温热的气体轻吐，带来淡淡的瘙痒感，“想哭的话，就到我怀里来哭。”
想哭的话，到我怀里来哭……
叶莺微愣着睁大双眼抬起头，看见平子紧盯着她的目光，稍稍低下头。
这算是真子的承诺么？承诺他会陪着她走下去。
平子真子低头看着叶莺略带颤抖的眸光，再次叹了口气。
伸手扶住她的头靠在他胸口上，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窝，微微用力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下。只是看着前方空旷的墙，没有低头看她，也不敢低头。
在将她的头搁在床上的时候，他的衬衫突然被抓住了。
平子手中的动作猛地一滞，僵着死鱼眼一寸一寸地慢慢下移，两臂不自觉加大了力道，微微轻颤。
“拉着我干嘛？”故意拖长了说话的声调，逼迫着自己多一些不正经，他紧紧地盯着她，声线忽然有些沙哑，“想和我一起睡啊……？”
抓着衬衫的力松了松。
叶莺微闭着眼在漆黑中静静地看着他轻挑的眸。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做出这样的动作，满脑子岩鹫难过又惊讶的神情与平子在耳边的低语交织，错综复杂，一片混乱。
“睡一觉吧。”平子撇开目光，弯下腰将她放下，“很快就要天亮了。”
她没有撤去抓着他的手，深烟青的眸带着些迷离默默地对着他的方向。
不想松手……
“喂，放开！”平子真子蹙了蹙眉，抓住她的手腕略带严肃地低呵了一声，声线沙哑得几乎冲破极限，“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样抓着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会发生什么啊你个呆子？！”
会发生什么……心里好像有些明白，但又不是特别明白……
叶莺微微一愣，但还是本能地抓着他。
她垂着眼睑无意识地抵唤着，“你刚才说的，我可以往你身上靠。”
平子怔了怔，垂下了头，凝视着深烟青的眸在黑暗中闪动淡淡的光晕，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叶莺……你……”
叶莺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他翻起死鱼眼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然后动了动有些酸痛的手，微微屈起身。
“我不想松手，真子……”耳中突然传来叶莺轻柔迟疑的嗓音。
不想松手，意味着的……
平子猛地僵直了身子，只能听着女子如水的声线缓缓淌过，“你之前说过的话，不会食言的吧。”
“你不会对每个可爱的女孩子都说出那句话的吧…… ”叶莺看着他僵硬的侧脸，迟疑了一瞬，“就像那句‘你是我的初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