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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卫青突然冲外面喊了一声。
外面立刻进来几个兵丁。
“到我府中去请家法。”
霍去病愣了。
“王法,我管不得;军法,我也用不到骠骑将军的身上;可我是你舅舅,从四五岁到而今,十多年教导,我这当舅舅的还没动过家法……咳……”
“舅舅……”
……
“回公主,大将军军中的人来了。”
“?”平阳愣了一下儿,“请。”
“大将军请家法。”
“家法?干什么?”卫青那性情,还什么家法,三尺三寸的荆杖,镇在那里虫吃鼠咬的,三五年还要换一根,不过威胁一下,然而一次没用过。
“卑下不知。”
平阳也摸不着头脑,只好叫从事取了家法。
……
“大将军,家法在此。”
卫青一把攥过荆杖,“都出去。”
“诺。”
“咳……”卫青站起来,走到霍去病面前,声音有些颤抖,“霍去病,家法你认不认……舅舅打你,你怨不怨……”
“……去病认打,舅舅打死去病,去病也无怨无悔……去病该打……舅舅手下不必留情……”霍去病抽噎的说不清言语。
“好……”卫青紧紧的抿着嘴,“舅舅打你,动得是家法,所以舅舅不束甲,霍去病,卸甲!”
霍去病二话没有,卸了甲胄。
“……卸了甲胄,就没有骠骑将军了……上衣褪去……”
霍去病袒了上身。
“接着……”
霍去病垂了头,举起双手,接过舅舅手中的家法。
眼缝间,他看到舅舅白衣的侧面,舅舅流泪了……
“……霍去病……头顶家法,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霍去病该打,舅舅打我,不必留情,去病打死无怨……”
“好……你……”
“啪!”的一声闷响。
血点儿迸出来,霍去病上身一下儿顶起来,后背的肌肉全都紧紧的攒在一起。他咬紧牙关,一声没吭,可额角上的汗水早就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
那胸口里的甜腥一直顶在卫青嗓子下面,你恨我吧!!!恨舅舅吧!!荆条挂着凌厉的风声闷闷地、深深地嵌入霍去病的脊背,留下一沟一沟,洇着血的伤痕……
“你不恨!!!不恨?!!!不恨也要恨!!!!!!!”
“……”霍去病一声不吭只是摇头,上身已经明显的塌下去了……舅舅,你打死我,我也心甘情愿……
我打死你……打死……打……
霍去病的眼睛已经开始一阵阵的发黑,耳朵里像是有个人在咣咣的敲锣,接着就觉得身边一个影子瘫下去……
可他根本没力气去扶了,由着那白衣的身影颓然倒地……
……
“陛下,陛下。”春陀看刘彻还在帐里睡,便叫他,“奴卑惊驾有罪,不过,陛下,平阳公主来给陛下问安了。”
“……”刘彻翻了个身,皇姐来了……“去请皇后先应着,朕洗漱换了衣服……”
“诺。”
……
“皇弟可是着了风寒?”
“咳,咳……没想着雪会大……”刘彻有些心虚,怕她是来兴师问罪。
“皇姐给陛下带来了莲子银耳粥。”卫皇后叫宫人端过来。
“雪大就不该乱跑,皇弟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平阳一双黑眼眸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这宝贝弟弟的那双黑眸子。
怎么,皇姐你怀疑他在我这里?
在吗?!
不在啊,真不在。
“呃,子夫,据儿昨天不是说要给他舅舅送点心的吗?送了没啊?”
“送了,这不刚刚送过去”,卫皇后边说边把银耳粥递给他。
你看,皇姐,我没……
“完璧归赵……”刘彻嘴角往上一勾。
平阳也掩口一笑,“归了?”
“子夫,去看看据儿等着信儿没,带他过来见见姑妈。”刘彻脸上有些挂不住,支开卫皇后。
“早晨营中来人说请了家法去。”
“家法?”
“去病也没回家。”
“朕知道,大将军病了,留霍去病在那里伺候呢。”
“什么病啊?出去一天一夜,回来要躺半个月?!带兵出去十冬腊月的就罢了。如今闲置在家,竟然也有……听说皇弟要河西外五郡的匈奴降王春来长安勤王,那么这将军们的勤王,难道正好儿是隆冬大雪?”平阳垂着眼皮扫着他。
“你我姐弟在这未央宫里长了这么大了。皇姐的眼睛比我还亮”,刘彻就知道这兴师问罪那是早晚的,卫青闲置两年没有话,可他的皇姐,每每言语间总是怨他,“皇姐看……”算了,刘彻又把话咽回去,女人家,何必呢,“是,估计仍是寒疾,朕也不太知道,昨晚春陀过去传了旨回来,说是大将军无大碍。”
“……”平阳没有话,只低头抿着茶。
“皇姐方才说……说家法?什么家法?”
“……不知道,一早上就让人过来取家法,难道是去病又惹了事儿……”
“……”刘彻看着勺子里的一粒莲子出神儿了……难道还真……霍去病能……酒后……看那脉案,可是……要真,那……他也有些乱……他不是没想过,但是,他想了又总觉得不大可能,可那方子摆着,要说……但……霍去病,你要是混到这一步,你还真是,你这是要你舅舅的命呢……不能吧……
……
“嗯……”霍去病撑着地,半天才能看清东西,后背着了火一样,不知哪里疼,“舅舅……”爬起来过去扶卫青。
那嘴角的血沫染红了白衣,霍去病搭了两下都没搭动他,背上使不上力气,又绝不能叫人,“舅舅!舅舅,你别吓去病,舅舅!”霍去病奋力搭起他,快步拖着他放到榻上,自己一下儿瘫坐在地上。
缓醒一会儿,咬牙穿上衣服,叫军士请太医。
……
“骠骑将军。”
“小点儿声儿!!”霍去病瞪了那军士一眼,强咬着牙,装做没事站起来,只留老太医,自己出了帐。
“奴卑是太子宫中的,太子给大将军送点心了,问将军的病。”
“告诉太子,舅舅无碍,不用记挂。太医正在开方子,我一会儿转告舅舅。”
“那就有劳骠骑将军了。”
……
“姑妈!”
“据儿。”
姐弟两个正眼对眼的琢磨,据儿跑进来倒打破了僵局。
据儿冲到平阳怀里。
“据儿慢些!”卫皇后在后面也进来。
平阳笑着搂住他,“十岁啦,还粘姑妈!”
“据儿,你不是要送点心给舅舅吗?”刘彻问。
“恩,去病哥哥在那里呢,舅舅好多了。”
一句话,姐弟俩“冰释前嫌”,慢慢说笑起来。
……
霍去病下午开始烧起来,后背的伤没有上药,他也不想上药,趴在自己榻上,任后背炮烙一般的灼痛。
静静的大帐中,卫青的眼眸一阵一阵的模糊。
天暗了……
天黑了……
夜深了……
却没听见霍去病的动静。
他想到那后背的伤,心中的不安咬了他一天了,他开始有些惴惴的担忧。下手重了……下手重了……太重了……
他终于还是挣起来,披了暖裘出去,在霍去病帐外站了一下,有烛光,可里面没动静。他犹豫了很久,还是进去了。
霍去病趴在榻上一动不动。
他两步抢过去,手抖了……
“去病!”他脑子里又嗡的一下儿,他蹲坐在那榻边,一摸他的脖子,烫手的热,再一掀那被子,洇出来的血透了里衣,连被里都沾上了血渍。
“去病!”卫青眼泪一下儿掉下来。
“……舅舅……”霍去病艰难的眯起眼睛看他,却放心的笑了。
……
朝议吵成了蛤蟆坑,就数汲黯话多,噎的刘彻几次都没了话。
霍去病呢?霍去病怎么没来呢?
“这是劳民伤财,于国有什么利呢?大兴礼乐……”
“行了”,刘彻忍很久了,“周天子在,诸侯远道勤王。后来礼崩乐坏,秦王无道,焚书坑儒,有汉以来,又有匈奴边患,如今匈奴两部归降,当然要依礼勤王。那些博士儒生都当速查典籍,朕就是要恢复礼乐!退朝!”
……
刘彻出了大殿,还气鼓鼓的没完,本来走路动静就大,这回恨不得要把袖子甩上天,春陀一溜小跑儿的跟在他后面。
“陛下……陛下……”
“都是一群废物!什么无为,还无为?!太皇太后过逝多久了,还无为?!都给朕往后缩——废物——霍去病个混蛋上哪里去了?!”
“陛下……奴卑正要跟您回呢……陛下……”
“回什么?!”
“大将军依家法杖笞骠骑将军……”
“什么?!”刘彻一下儿收住脚步,“杖笞?!仲卿杖笞霍去病?!”
“呃……不但杖笞,而且打得……打得说是只能趴着了……”
“啊……”刘彻也有点儿蒙,真动了家法。
“陛下……大将军……”
“仲卿怎么样?!”
“在,在甘泉居室跪请陛下责罚……”
“什么?!!这都……这都是哪儿挨哪儿啊……”刘彻的眉头已经绞在了一起。仲卿,你这是……
……
他少有的一席白衣,一贯的背向里,俯身跪着……
刘彻看到他的背影,一手似是捂着嘴,肩微微的颤着,听得他一阵阵沉闷的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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