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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溪边再取一桶水,便匆忙跟上,打算趁着无他人在场时,弄清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匆忙跟了数步,眼前却失了对方的踪迹,他正犹疑时,身后有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慢慢飘进他耳中:“我本担心你处境艰难,如今看来,你倒是过得十分怡然?”
第十三章 交心'VIP'
“说到怡然,有谁比得上我们古墓杨少侠?倒是我这几日风采露宿为恶人做牛做马,直到半个时辰前才在他人援手下来到这里,杨昶兄,以你之睿智,怎可因着此刻所见便盖棺定论、冤枉于我?”听得那道声音,莫声谷唇边已带上一点浅淡笑意。他转身看向来人,便见一袭温暖的鹅黄色倚在树边,细碎阳光打在他脸上,映得那一分浅浅倦意都染上几许独特的风采。
“是吗?”杨昶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低哑,似是因许久不曾饮水而染上的喑哑,“那为何我方才见你在林中四处忙碌十分自得,更是对峨眉那些弟子眉开眼笑?”
“眉开眼笑?杨昶兄,你不要说得我像是个欲求不满的登徒子。”看着杨昶难得一见的倦意,莫声谷猜测他此番前来是为寻失踪的自己,心中大为感动,言语中更是下意识地放低姿态,只是他的玩笑却没有换来杨昶的好心情。
他冷冷地扬眉,以神色令莫声谷靠近自己。待到莫声谷走到他身边时,却是握住对方的手腕,确定对方没有受什么内伤后才问道:“你不告而别,可是有意外之事突发?”
“我是被迫离开的。”莫声谷极度无奈地摊手,将前事道来。
听此一番简单述说后,杨昶眉心微拧,“我便是猜测此事与苗疆有关,才一路西行。只是我从不知苗疆的势力竟能影响中原,令我一路不得你之讯息,几乎以为自己猜错了方向。幸得前两日终有人发现你的模样与我要寻之人十分相似,否则我真已换了寻找方向。”
“我怎么觉得是你手下寻错了方向?”想到自己这几日的生活,莫声谷悲愤不已,洋洋洒洒间已将自己的遭遇重新描述一番,“虽说我身边的蓝溪哲是个变数,但我这个十三少年,以及我身边那跑来跑去的小白犬,难道不是最好的标识?”
看着莫声谷不断变换的生动表情,杨昶的神色间带上一抹趣味,松开对方的手腕后,突然心血来潮地抬起右手,以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对方的下颔,轻笑道:“你可是在怨我?”
“怨?”看着面前那人唇畔那一分意味深长的浅笑,以及那笑容中写满的奇诡味道,莫声谷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在那一瞬整齐划一地倒立,随即后退两步,挣开这一分突来的暧昧。
看着莫声谷这般反应,杨昶心中无丝毫恼怒味道,竟然愈发喜悦,之前看见他与丁敏君语笑嫣然时的淡淡不悦早已消失殆尽。
难得见杨昶笑得这般洒脱欢快,莫声谷微抬头看着他,只觉得四周阳光都在那一刻沦为眼前人的背景,难掩其眉眼间透出的灼灼光华。怔忡了数秒后,莫声谷才含笑开口道:“在我被蓝溪哲掳走之后,虽我可从其间自寻一份从容,但若说我心中不曾忧惧却是不可能的。杨昶兄,看到你出现,我真的很开心。若我所料无误,你可是一路从古墓赶来此处?”
杨昶面上微微一僵,那神情似是被人看破心中秘密而漾起淡淡尴尬,方才的耀眼笑颜也荡然无存。
见对方收起方才的笑颜,莫声谷心中略微有些失落,此时才反应过来对方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先去为你取水。”
“不用了。”杨昶摇头,伸手拽住对手的手臂,一句话在喉间翻滚两圈后终于吐出,“你难道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我不是说你被掳走一事,而是我无法探寻任何有用的线索。”
莫声谷本非笨人,缺的只是一点江湖经验。他看着杨昶,清楚听出对方话中的未尽之意。他既然知晓古墓在江湖中虽不显山露水,却还是颇有几分隐秘的势力,便能明白有能力在古墓势力的努力下仍将一切踪迹隐藏的对手是一个足够强大的存在。只是……苗疆能有这般力量吗?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掠过相似的疑惑。只是莫声谷是真的不解,但杨昶却将猜到的答案掩藏在眸底深处。
“江湖从来都是看似平静,但你却永远不知这平静的假象下掩藏的是怎样的波涛汹涌。”杨昶淡淡说出这句话,眸底终究染上一分冷意。会隐藏莫声谷行踪的人,除了苗疆五毒教,便只有同样知晓此事并有利益冲突的范遥!此刻想来,范遥必是为了阳顶天,而期望莫声谷顺利进入五毒教,再通过莫声谷向五毒教求助。他看着眼前仍在蹙眉思索的少年,深知对方对“情义”二字在乎程度的他终是不忍将自己的猜测吐出,只能提点道,“正如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测最不可捉摸的东西,隔着一层肚皮,你又怎能知道那颗跳动的心是什么颜色?”
“每个人的心都是红色啊。”莫声谷盯着杨昶,若有所思道,“你是否猜到了什么?”
杨昶不言,却暗自懊恼方才说得太多了点。
莫声谷却是摸着自己的下巴,一点点将线索串起,“我在江湖中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扣除同门,会让你这般遮掩的人不过一二。而观你之神色,不似是碍于对方的身份,更像是不愿我多心,抑或是……伤心?”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眉眼轻抬,纤长的睫毛映着那一双灿若星子的黑眼,简单却犀利。
“我常觉得你聪明得不似十三少年。”
莫声谷只是微笑。
“你不想追问那人之事吗?”
“他这般做必有他的理由,既然他已经选择了,我何必在意?真正的朋友,是绝不会为了某些遥远的理由而背弃友情。”
“当你有两个十分看重的好友,偏巧他们是对立的立场呢?”
“哦?”听出对方话语中蓄意的刁难,莫声谷莫测高深地看了杨昶一眼,反问道,“杨昶兄,你可会和我那些师兄为敌?”
“一般不会。”
“既如此,我又怎会碰到难以抉择的时候?”看着杨昶略显错愕的样子,莫声谷大笑起来,心下遗憾若此刻有相机在手,便能拍下对方此时略显呆滞的模样作为以后嘲笑他的证据,“杨昶兄,难道我不曾跟你说过,我的心其实很小的,小到只能装下几个人。终其一生,我们会遇到很多人,也会结识很多朋友,但这其中,能被称为‘好友’的却是寥寥数人,而能被引为知己者更是少之又少。”
莫声谷说着,目光却不看向杨昶,而是半蹲下身,折起树边一朵黄色小野花,嗅着其淡雅芬芳,目光澄澈而真诚。“为好友,可上刀山下火海亦面不改色;为好友,可两肋插刀而无怨无悔。若他想行光明大道,我便与他并辔同行,或仗剑江湖,或探寻山水;若他欲往无间地狱,我便同他斩尽魑魅,灭尽魍魉,将森森鬼府亦踏成人间坦途!”
有大朵的白云从天际飘来,挡住耀眼的阳光,但却无法让少年周身的光芒降低分毫。有一阵疾风吹过,带起树叶阵阵的沙沙声,莫声谷的发丝衣角也随之起舞。他拿着手中的花正要起身,束发的丝带却被风带起,勾在粗糙的树身上,并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而迅速松开。他一声低噫,一手抬起拢住头发,另一手已伸手去捞发带。便在此时,又是一阵风拂过,那发带在风中打了个旋,迅速向天际飞去。
莫声谷正要运起轻功去追那越飞越远的发带,却被杨昶制止。这么一耽搁,那小小的带子早已消失不见。莫声谷将目光转到杨昶脸上,见着对方脸上淡淡的笑意,他的目光迅速染上一点恼意,“你让我披头散发地怎么见人?”
这句质问刚刚出口,就见杨昶干脆利落地扯下自己头上那条宝蓝色发带,“我为你束发。”随即拽着莫声谷一同坐在树边,十指如梳,一下一下。“我在你心中,是朋友,是好友,还是知己?”
“知己难觅,否则又怎会有高山流水的佳话千古传唱?我尚不知,终我此生能否遇到这样一个人。至于你想要的答案……”莫声谷眯眼笑起来,“我会随便对阿猫阿狗说这些话吗?”
“若他知道你将他归入阿猫阿狗,想必会伤心的。”
“我倒真想看自诩华丽的他伤心的模样。其实他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只是常常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又该牺牲什么。我只能说,他决定要保护的人很幸福。”
杨昶为莫声谷系好发带,“你真是一次又一次让我觉得惊奇。每次在我觉得你很笨的时候,你总能有些看法让我觉得你还不曾沦落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承蒙谬赞,在下惶恐不安啊。”对于对方的玩笑,莫声谷全盘接受。他嬉笑着转身,看着杨昶长发垂落的模样才反应过来道,“你将发带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我一路奔波,又不似你夜夜安眠,自然觉得困倦了。”他看着他,眼中透出几分轻松后的倦怠,“作为累我数日奔波的祸首,你是否应为我寻一处安眠的地方。”
“你可愿去见三大门派的人。”
“不想。”
“果然。”以杨昶的性子,自不愿和那些正道中人周旋客套。莫声谷将身子往树上一靠,突然开口,“若你不介意,我将我的身子借给你当枕头,反正此地清幽温度适宜,小憩一下倒是不错的选择?”
“你既不介意,我更不会介意。”杨昶说着,便和衣躺在莫声谷伸直的大腿上。他本意只是和莫声谷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不曾想,这几日的奔走竟让他在此等放松的环境下沉沉入睡。
莫声谷看着杨昶沉睡的模样莞尔一笑,也靠着大树闭目养神。
过了片刻,殷梨亭见莫声谷久久不曾归来,一路寻将出来,却见到树边的两人。他正欲向前走去,却见莫声谷迅速睁开眼睛,见到他后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殷梨亭看着七弟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躺在他腿上沉睡的杨昶,又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颔首表示明了,随即小心向后撤去。在离去之际,他忍不住又一次回头,看着树边那一坐一卧的两人,心头忽而掠过四个字——如诗,如画。
第十四章 浅谈'VIP'
暖风惊扰流云,却不敢轻扰那树边的两人。花与叶在风中轻舞,迈着旋转的舞步,却在那二人周围轻轻荡漾开,如涟漪微微弥散,更添几分温柔与宁静。
莫声谷垂首看着杨昶,看着对方那在睡梦中柔化的清晰五官,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胸腔间翻滚。他与他,本就是江湖中萍水相逢的陌路客,甚至可以说,最初那场并不愉快的相遇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但所谓缘分,却是神奇得让人唏嘘。
发丝垂落,与对方的相触纠缠,一如彼此间莫名的联系。正如初见时,虽觉对方奇诡却不觉对方阴冷;又如再见时,虽心中有淡淡怒意,却直觉对方可信。朋友之间的相处,也许凭借的便是这一分直觉——只一眼,便知对方可信可交心可成挚友。
也许,便是心中的这番笃定,也许,便是杨昶那冷言低语时无法掩饰的关切,却也让他不知不觉中在心中为他留下一个位置。方才讲出的那一番关于朋友与知己的看法,诚然是他心中多年来形成的看法,但直到出口那一霎那,他才明白杨昶在自己心中已是好友。好友啊……那是无论对错,只会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朋友呢。
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