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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俞岱岩要住在墓外,莫声谷自也打算放弃原本很向往的古墓屋子。但直到杨昶提醒他他是来使用寒玉床的时候,莫声谷才醒悟过来自己原本连挑房间的行为都可以省下的。
就这样,在莫声谷每夜躺在寒玉床上,被冻得龇牙咧嘴的时候,俞岱岩的伤势也一点点好转。时光翩然轻擦,转眼又是一月。
无名湖畔边杨柳依依,丝绦随轻风舞动,垂落湖面,带起点点涟漪。
湖边,有一人青衣散发,坐在轮椅之上,盯着湖面聚散反复的波纹,眉眼间微带一点担忧。
“三哥,原来你在这里。”
背后突然传来一句松了口气的话语,轮椅上的人收起方才的神色,缓慢地转动轮椅,看向说话的少年,轻笑道:“怎么如此匆忙?”
“我刚从活死人墓回来,一到屋子却见不着你,心下总是忍不住害怕。”莫声谷对着俞岱岩轻轻一笑,快步走到俞岱岩身后,为他推动轮椅。说到“害怕”两字时,飞扬的语调终究微微一沉。
体味到师弟话语中的关切,俞岱岩心中一暖,随即大笑道:“七弟你真是多虑了,谁会特意跑到荒无人烟的此处为难我?更何况此地毗邻活死人墓,周围早被杨少侠整肃过,自然不会有宵小滋扰;再者,我此时虽坐在轮椅上,但也只因平大夫要求我静养,我身上数十年的武艺还在,若有谁想动手还要先问过我的刀。”
“是小弟想多了。”看着俞岱岩豪气干云的样子,莫声谷露出由衷的微笑,幸好这世界除了拥有黑玉断续膏这样神奇的膏药外还拥有着平叔这样技术高超的神医,三哥才能摆脱病卧床上的悲惨生涯。
“莫要一直说我,你体内的蛊毒解得如何了?”
“平叔为我配置了压制蛊毒的药方,但此蛊来历奇怪,彻底解开却是无能。幸而墓中那神奇的寒玉床确有奇效,熬过最初几日的不适后,晚间也再无发病之症。”
“但若不彻底解除蛊毒,让那异物留在你体内终是后患无穷。”俞岱岩笑意微敛,“我仍怀疑此事与苗疆五毒教有关,待我伤势痊愈,我便去苗疆一趟,定能为你寻得治本之方。”
“是。”莫声谷轻应着,随即又道,“不过我身上的蛊毒既然能用内力压制,实也不急在一时——”他话语顿了顿,有句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
俞岱岩却是明白了对方欲言又止背后所隐藏的讯息,开口问道:“你是想说先去寻找五弟?”
“三哥你……”怎会知道这件他竭力隐藏的事情?
“刚才范遥前来寻你,你不在,他便与我小聊了两句,顺便将江湖上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说与我听,其中便有五弟失踪的消息。”
“范遥这个大嘴巴!”莫声谷嘟囔着,暗恼自己当初怎么就一时心软,在听到这个本已经绝交的朋友轻轻两字“道歉”后,便将过往的不愉快全都揭开,任凭他在这里来去自如。
“虽然对于你与明教中人结交之事我不予置评,但此事我却是感谢他的。”俞岱岩手指轻敲着轮椅的轮子,一声一声,缓慢而平静,“若我不曾知晓此事,你便想一人担着此事?”
“三哥你放心,上次元大都之行,终究是让我知晓自己的实力在江湖上远远不足自保,此次我自不会绕过你,独自行动。只是你此时应以养伤为重,我只怕你知晓五哥之事后,心中焦躁反误了伤势的愈合。”
俞岱岩失笑道:“七弟,我比你多出的数十年江湖经验并不只是摆设,眼下之事,孰轻孰重,我心中自有分寸。再者,范右使跟我说出那番话语时,还特意强调了他们只是失踪而不是死亡。”说到此事,他的目光瞄向莫声谷,眸中有着隐隐的笑意,“若说他的话语我尚存三分疑虑,那么你的表现却是让我安下一颗心。你是性情中人,素来看重兄弟情意,否则当初也不会为我千里奔赴元大都。”提及往事,他唇角不由逸出一丝轻叹,“早几日便得知这些消息的你,仍然淡定从容,想必是笃信五弟那边并无危机,我之猜测可对?”
莫声谷眸光微闪,划过几分错愕,随即带上浅淡的笑意,应道:“是。”过了半晌,他忍不住问道,“三哥你……”是否看出了什么异常?
俞岱岩仍是微笑,“你能得范右使、杨少侠等人称你一声朋友,自能得到一些不露于台面上的消息,不是吗?只是你不愿或不能说,三哥自不会追问。”
听得此言,莫声谷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归位。他推着俞岱岩走进屋内,“我坚信五哥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的。只是……不亲眼见到,小弟心中也是不放心的,所以待得三哥痊愈,我们便前往钱塘江口一带,细细搜寻五哥消息?”
“你若想要出门,还是先将公子教你的那套功法习会再说。”门外响起一道平淡无起伏的声音。
“平先生。”
“平叔。”
两道不同的称呼同时从俞岱岩和莫声谷口中吐出。
平叔微微颔首,先是观察一番俞岱岩的气色,随即面露满意之色,手指搭上对方的手腕,“俞三侠果然内力深厚,我本预计你要三月才能恢复如常,现下看来,再过一月,你便能离了此地居所。”说完这番话,他转头看莫声谷,“声谷,今日之功课你可完成?”
方才还一脸悠闲的莫声谷听到这一句问话,神色微微一垮,轻咳两声后,脚步已然向外挪去。“三哥,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未做,这就先行告辞了。”
平叔头也不回,左臂轻轻一抬,便有一根银针从袖中飞出,射中莫声谷的穴道。原本一脚已经迈出门外的莫声谷就这样被定在门边沦为雕像。
俞岱岩无奈笑道:“我这七弟有些顽皮惫怠,先生指教他医术时只怕是需要颇费心思了。”话是这样说着,但他仍是带着几分不解。还记得初来此地,莫声谷一直缠着平叔,只为习得对方那精妙的医术;如今事情已遂他之愿,他每每见到平叔时却如耗子见到猫。
“无事。”平叔面无表情地应着,再叮嘱俞岱岩几句话后,道了声告辞,便揪住莫声谷的衣服,飞速离去。一边看着自己难得收到的有趣弟子,一边想着这一次要用怎样的方法来调教调教这个自动送上门的良才美玉。玉不琢不成器,自己便要做那雕琢之人!
就在平叔这般想着的时候,莫声谷心头却划过战栗的感觉。苦着脸的他不断祈祷着,今日平叔不要再想出那样稀奇古怪的习医之法了。
第二章 梦魇'VIP'
夜深沉,但在日夜不分的古墓中,所谓夜晚,不过是比其它时候更加静谧的存在罢了。
莫声谷站在寒玉床边,伸手摸了摸冷冰冰的玉床,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后才爬上去,暗自祈祷着自己不要在半夜再度被冻醒。仰躺在寒玉床上,莫声谷开始眼观鼻、鼻观心,驱使着体内的内力迅速运转,而白日的劳累更让他难耐睡神的召唤,快速入眠。
有寒意渐渐从躯体贴近寒玉床的那一面涌上,而体内不断带来热量的内力运转不知何时已然停滞。悄然出现的梦魇狠狠缠住沉睡的人,虽然周身布满寒意,虽然知道应该立刻运功,但梦中那张牙舞爪的恶魔却狠狠地压住他。
“五哥!”仿佛有鲜血在眼前骤然炸开,那股疼痛好似有熟悉的人悄然远去。心中那极致的担忧冲破那恼人的恐惧迷雾,终于令人从噩梦中苏醒。
莫声谷大声喊着五哥,揪着自己的衣襟大口喘着气儿,另一只手探索着扯开那缠在自己脖子上的玉坠。将混沌的思绪从梦境中揪出,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明白方才的噩梦是因为睡觉时不小心压住了玉坠,而让系住玉坠的绳子勒住了自己的脖子才产生的幻觉?
轻轻摩挲着手心那小巧而精致的白色玉坠,想着得到这枚玉坠的过程,莫声谷眸中却忍不住划过一丝懊恼。他一直以为平叔只是一位忠厚寡言的神医,没想到自己竟会不小心在他手中接下棘手的传承——
自从莫声谷跟随平叔学习医术后,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听从平叔的教导上,而学习的第一步,便是认识各种药草并熟记它们的样貌、习性、药效与区别。但这一日,平叔却没有让莫声谷留在药房中,而是带着他快马疾奔,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城。
牵马进城后,两人并没有走往富庶繁华的地段,反而走向城中最为贫穷落败的所在。牵着手中的马儿,平叔终于向莫声谷解释二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越是穷苦的百姓,身上可能存在的疾患越多。而因为他们无钱就医亦无钱购药,他们身上的症状或者是十分清晰明显、一目了然,或者是各种症状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贫民区是一个医者最好的试剑石,而身为学徒的第二步历练所就是这里。”
此时恶政当道,层层盘剥之下,百姓流离失所,三餐难继。而贫民区内聚集的多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客,而衣着整齐的平叔和莫声谷一入此处就引来四周注目。莫声谷只在书上见过这样的描写,待亲身处在其间,对着那些隐约散发绿光的一双双眼睛,竟有微微的恐惧,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有一双温暖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在莫声谷身后,平叔扶住他,目光向四周一扫,难得地带上几分淡淡的笑意。
“是神医,神医终于又来了!”一阵防备的寂静后,突然有人认出平叔的模样,欣喜地叫起来。这一声神医一出口,周围立刻沸腾,而这种发自心底的喜悦情绪更是远远传开。
“诸位莫要着急,这几日我都会滞留此地,还请先将病症比较重的人送来。”平叔向着四周一拱手,毫不介意地随地而坐。而身上的包裹摊开后,上面是一整套的银针,还有一些比较常用的药材,以及书写药方需要使用的笔墨纸砚。
“声谷,一会我无暇顾及你,若有疑问可在回程询问我。”匆忙丢下一句交代后,平叔不再理会身后的莫声谷,一心一意地为那些百姓诊治。
时间,悄然流逝。莫声谷认真为平叔打着下手,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中年医者是这样伟大而让人崇敬,就在这份忙碌中,暮色已染上苍穹,而今日的义诊也因此告一段落。
“声谷,你可明白我今日带你出门的原因?”
“是。”
“那你可有任何决定?”
“声谷恳请平叔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无论学习过程是如何艰辛,声谷心中绝无悔意。”
平叔脸上表情微露满意的色彩,问道:“我可曾告知你我的身份?”
“嗯?平叔您难道不是古墓中人?”曾经清冷的古墓,因为其后代一个比一个古怪的作风,竟于不知不觉中演变为孤儿收容所,这其中也造就了不少行业的能人异士。莫声谷一度以为平叔也是这些人之一。
“我师从神农谷,是谷主的嫡传弟子。初出江湖时我年少气盛,仗着身上有几分功夫便视天下英雄若无物,那些真正的英雄自然不会在意我这样的脾气,但总有些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于几次小矛盾后便对我千里追杀,更因我之故,招致神农谷的覆灭。我千里逃亡,倒于江边,若不是路过的老爷仗义相救,我只怕早已被江水吞噬,或是被仇家斩杀。被老爷所救后,我便抛弃曾经的名字,一直留在古墓照顾公子,顺便指点墓中对医术有兴趣的孩童。只是有些东西并不是舍弃了姓名就能遗忘的,而神农谷的训诫更是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