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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主江湖
孤村落日残霞,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人在天涯。
天涯。天涯好像只剩下了一人,一剑。
剑,就在西门吹雪的手里。天涯,却只剩下了西门吹雪一个人。
那远如冰雪的眼睛里,也不禁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西门吹雪虽然是一个冰冷、无情、骄傲、孤独的人,心中亦有自己无法放下的人与事。
比如朋友,比如敌人……
但是这里,没有他的朋友,也没有敌人。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江湖。
远在天涯,无处可归……
直到最后一抹残霞被暮色吞没,西门吹雪才转身离开。
暮色深沉。小镇唯一的酒铺前,红色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
酒保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店里其实没什么生意,唯一的一位人,酒保都懒得招呼他。
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穷了,连脚上的草鞋底都磨破了,只要了最便宜的酒,连一文钱的菜都没有点,一直喝到了天黑。
酒保都已经懒得赶这样的穷酒鬼走。
于是这位穷汉喝饱了酒,用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手挡住眼睛,另一只抓着柄已锈得快烂的铁剑,竟呼呼大睡起来。
小巷深处不时传来一两声犬吠,和着穷汉的呼噜声,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沉静。
酒保睡得正香,突然打一个激灵,人就醒了过来,只见一个白衣的男人正冷冷地看着他。
“,官!”酒保倏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人招呼道:“官想要点什么?”
他虽然笑着,脸却僵得比哭还难堪;他虽然站得笔直,脚却还有点发抖。
因为这个男人的身上仿佛带着种比冰雪更冷的寒气,可以把每个人的声音和笑容都冻僵。
男人终于开口点了他要的菜——
“一碟清炒青菜,一碟白煮豆腐,两个白煮蛋,两个白馒头,一壶白水。”
“,官……”酒保说话都结巴了,憋着气道:“我们这里是酒,酒铺……”
唯二的两个人,一个只点了最便宜的酒,一个只点了最便宜的饭菜,酒保连哭的心思都有了。
白衣男子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坐了下来。
酒保没法,只赔笑道:“官稍等,饭菜马上就来。”说完便往后厨去准备饭菜。
酒铺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两个男人。
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缁衣粗布;一个脸苍白瘦削冷漠而骄傲,一个满脸青渗渗的胡碴子却豪气万丈。
还有两柄剑。
一柄是寒气逼人的乌鞘长剑,另一柄却是绣得快烂了的铁剑。
乌鞘长剑在西门吹雪手中,锈迹斑斑的铁剑却抓在那醒过来的穷汉手里。
那穷汉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道:“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剑!”
说着那穷汉举起桌上的酒坛子,喝了几大口,擦了擦嘴,大笑道:“痛快,痛快!”喝完酒又走到西门吹雪面前,抱拳行礼道:“在下燕南天,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据说,江湖上有耳朵的人,绝无一人没听过燕南天的名字;江湖上有眼睛的人,绝无一不想瞧瞧燕南天的绝代神剑。
现在,天下第一神剑就站在西门吹雪的面前。西门吹雪爱剑,痴剑,遇到这样的对手,他却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只淡淡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是谁?在这个江湖里,你问十个人就会有十个人不知道,你问一百个人也会有一百个人不知道。
燕南天却突然咧嘴大笑起来:“你就是西门吹雪!”他兴奋地差点拍碎了桌子,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某家在这里找了你好几天,以为你已经走远了,竟然就在这里碰上了!”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不认识你。”
燕南天笑道:“阁下可是在七天前救下了一对夫妇和刚出生的孩子?”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
燕南天道:“那正是某家的结拜兄弟和弟媳,若非阁下出手相救,恐怕,恐怕……”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不用谢我。”
西门吹雪从来不会要别人知恩图报,感恩戴德。他杀人便是杀人。
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烈日下骑马三天,只为了一个陌生的人,去杀另一个陌生的人?也从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每当陆小凤身处险地时候,西门吹雪总会及时得站出来帮助陆小凤?
连陆小凤这个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或许,西门吹雪杀人,只看心情?所以陆小凤要求西门吹雪帮忙,只得剃掉自己的两撇胡子?
燕南天道:“好,好,痛快!某家今生能认识阁下,真是三生有幸!”
西门吹雪却突然道:“你用剑?”
燕南天撩起手中的锈剑,轻抚着剑上的铁锈,道:“用!可惜这把剑都已经生锈了。”
西门吹雪道:“江枫说你是天下第一神剑?”
燕南天大笑道:“不过是江湖朋友几句气话,天下第一什么的,不敢当不敢当!”
西门吹雪眼里忽然流露出一种寂寞的神色,缓缓道:“天下第一神剑,确实浪得虚名。”
西门吹雪说完,已经站了起来。
“阁下何往?”燕南天不知西门吹雪何意,大声叫道。
西门吹雪望着前方,缓缓道:“我本以为,你可以成为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敌人,却不想你离他的距离还这么远……”
燕南天不知道西门吹雪说的那个“他”是谁,一下子愣在原地。
西门吹雪已经走远。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当今天下第一神剑,果真不配当西门吹雪的对手吗?
燕南天武功之强,强绝天下,又大义凛然,豪情万丈,当然不是浪得虚名。
不过燕南天和西门吹雪不是同一种人。
西门吹雪是一个孤独、寂寞、骄傲、骄傲、无情、无情的人。他是接近于神一般的剑。
而燕南天,还是一个侠,一个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侠。剑,不是大侠的生命。
剑,却以剑为性命,为唯一的道。
所以只有相同的人,才能真正懂得对方的剑,才是真正的敌手。
西门吹雪已经找到了这样的人——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他握剑的手紧了紧,要怎样,要怎样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西门吹雪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一大盆热水里。屋子里充满的水的热气,还有茉莉花淡淡的香味。
西门吹雪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即使在乡野之地,每天他都会将自己全身上下都彻底洗过,然后换上一整套雪白柔软的衣裳。
他虽然是江湖中人,也保持着豪门世家的风范和习性。
不过今晚栈的小二送来热水之前,还不忘提醒西门吹雪,他付的房钱已经剩下不多了。
西门吹雪从来没有为钱烦恼过。万梅山庄留下的基业,即使他从不去经营,也够他享用一生的荣华富贵。
西门吹雪从来没有将钱放在眼里。每次杀人前,他都不惜千金,招来最有名的妓/女,只为伺候他沐浴更衣。
但是现在,西门吹雪闭着眼睛,竟然想到了钱。
当他走出迷障重重的山谷,来到有人烟的地方,才知道这个世界,竟然不知怎么变了。一个陌生的、全新的世界。他带的那些银票当然也就作废了。
万梅山庄,也回不去了……他的朋友、敌人,还有老家那些人,西门吹雪忽然一下子都想起来了。
他从来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过他们。
可是今天,他不知怎么竟然都想起了他们。
忽然间,西门吹雪睁开了眼睛。
门外有风声掠过。那绝对不是自然的风声。
果然,虚掩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月光从外面洒了进来。
地上,明月成霜。然后,有一双玉足,轻轻地落在了这片月华之上,柔软得犹如春风中飘下了一瓣娇嫩的鲜花。
白色。白色的绣花鞋子,点缀着白色的珍珠,犹如月夜里的星辰,淡淡生辉。白色的衣裙,轻柔如云,洁白胜雪,层层裹住笔直的长腿,纤细的腰肢……
“西门吹雪……”连那声音,好像都如月光般清柔、娇美。
“你是谁?”西门吹雪望着眼前这个轻纱覆面、白衣胜雪的女子,缓缓问道。
女子冷冷地回道:“邀月。”
“邀月……”西门吹雪忽然抬起头向门外望了一眼。
明月皎皎,长空浩淼,盈盈如水。“确实是好名字。”西门吹雪道。
然后,他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盆里的水还是温的,还带着茉莉花的香气。
西门吹雪好像今晚从来没有见过邀月。他看见的,或许只是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月光如水,夜色迷离。
邀月咬着嘴唇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她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已经恨极了西门吹雪。
看到西门吹雪,她就想起了那一剑。
她在移花宫里舞剑,每一剑都恨不得狠狠地穿透西门吹雪的心脏。
用他的血,来洗刷自己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失败;用他的血,来维护移花宫宫主至高无上的尊严。
西门吹雪终于淡淡地开口,道:“一般女人来找我,都是来杀我的。”
☆、碧血丹青
邀月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无论是谁的眼睛都没有这双眼睛那么亮,连星月的光辉在她面前,似乎都已经暗淡失色。
现在,她正用着这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西门吹雪的脸。“然后呢?”邀月问道。
西门吹雪仍然闭着眼睛,缓缓道:“没有然后。”
邀月道:“你没有杀了她们?”
西门吹雪道:“我不杀女人。”西门吹雪一般不杀女人。
邀月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道:“你那一剑,本是要杀我的。”
西门吹雪忽然睁开了眼睛,望着邀月淡淡地开口道:“你也是女人吗?”
“你!”邀月想不到西门吹雪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气结不能言,只一双美目怒瞪着西门吹雪。
如果眼光也能杀人,西门吹雪估计已经被活剐好几十次了。
西门吹雪动了一动,缓缓道:“如果是一个女人,就不会盯着看一个男人洗澡。”
邀月脸色白了白,咬着牙冷冷道:“我只看到了一个死人。”在她的眼里,西门吹雪已经和死人没有任何区别了,因为她一定会杀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已经伸出手去拿旁边的浴巾,忽又看了邀月一眼,道:“你还要在这里?”
她当然不会再待在这里,她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邀月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踏出房门。
邀月并没有走远。她就站在屋外的银杏树下,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叶,在地上投下了细细碎碎的影。
她静静地望着地上的清影,可以听到屋子里的声音,出浴时响起的水声,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
邀月猛地一回头,西门吹雪竟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连邀月都不禁感叹,西门吹雪的轻功,竟然已经臻至如此境界!
西门吹雪已经穿好了衣服。雪白的衣衫,在月光下映照下带着淡淡的清辉。他的脸,也如月色般苍白而清冷,垂散的乌发,水滴正沿着青丝一点点地落下……
“你找我做什么?”西门吹雪开口说道。
邀月冷冷道:“我是来约战的。”
西门吹雪望着邀月道:“你找我决战?”
邀月冷笑道:“你觉得我没有这个资格?上一次若非我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