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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侍女答道:“回宫主,西门公子每天都要到黄昏时分才回来?”
邀月沉吟着,缓缓道:“黄昏?他在移花宫还能有什么事?”
侍女小声道:“宫主,宫主要不要移驾回宫?待西门公子回来了,婢子立刻来禀告宫主。”
“不了!”邀月轻轻地靠在椅背上,悠悠道:“我就在这里等。”
邀月这一等便到了黄昏。黄昏,落霞满天,西门吹雪沿着被夕阳映红的□,慢慢地地走回他的住处。他苍白清癯的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疲倦。
门缓缓地打开了,金色的夕阳照进了进来,给这座空旷的宫殿镀上了一层奇幻瑰丽的色彩。邀月静静地端坐着,淡漠地看着西门吹雪缓缓地向她走进。
渐行,渐进,然后西门吹雪停在邀月面前,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是移花宫。”邀月冷笑,缓缓地从座上站了起来,打量着西门吹雪,道:“倒是你这个人,让我等候多时了。”
西门吹雪淡淡地道:“何事?”
邀月顿了顿,她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过时间过的久了,她早就没有赏梅的心情了。
西门吹雪见她不言语,转身道:“若无事,我便不奉陪了。”
邀月道:“西门吹雪,你有事?”她顿了一顿,又缓缓道:“这里是移花宫,我作为移花宫的主人,你若有什么事尽管可以和我说。”
像西门吹雪万事不放在心上的人,她还真的很好奇西门吹雪每天出门去干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个男人心心念念,不能相望的?
西门吹雪回过头,淡淡地看着邀月。沉默了良久,西门吹雪终于沉吟着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是在哪里?”
☆、酒香醉人
当一个男人问一个女人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时,往往承载着两人甜蜜的记忆。可惜西门吹雪与邀月的初遇,实在没有任何美好可言。
古道废弛,荒野寂寂,天涯的尽头,落日鲜红如血。两人并肩而立,洁白如雪,沉静如崖,飘逸如风,连天地仿佛都为之失色。
邀月想起第一次见西门吹雪的时候,天地也是如此的荒凉和寂静,烈日烤过的土地弥漫着血的腥味。她常常会想,西门吹雪是谁,他从哪里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过。
现在,邀月知道了,西门吹雪真的,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相信我说的?”西门吹雪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淡淡地问道。
邀月沉默,然后缓缓应道:“你好像没必要骗我。”
西门吹雪,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真诚正直的人,邀月想。
西门吹雪淡淡地笑了一笑。他的笑容看起来似乎很温暖。
邀月微微愣神,然后又转过头,静默地望着天边。
天边,明月已渐渐升起,清冷的光辉淡淡地散在苍茫的荒野上。
月圆月缺,只在须臾之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难怪古人又会生出“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的愿望。
邀月轻轻地垂下了头,忽然说道:“西门吹雪,我请你喝酒吧。”
秋夜寂寂,两道白色的身影,忽然间像流星般划过夜空,消失在巍峨的宫殿里。
宫道漫漫,寂静无人。邀月和西门吹雪缓缓而行,明月的清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邀月突然停住了脚步,望着前方迟疑不前。西门吹雪回过头,微微皱眉道:“怎么不走了?”
邀月缓缓道:“我在想,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
西门吹雪道:“这里是你家,难道你还不认识路?”
“这里不是我家……”邀月顿了顿,又沉吟道:“我也不知道厨房里有没有酒。”
西门吹雪淡淡地说道:“那就让你的婢女们将酒送来吧。”
邀月道:“不行!”
西门吹雪看着邀月,道:“为什么?”
邀月咬着樱唇,沉声道:“我不能让婢女们发现她们的宫主想喝酒。”
西门吹雪一笑,道:“我记得有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
“你!”邀月气得瞪了西门吹雪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缓缓道:“你随我来。”
宫廷深深,一重又一重。穿过重重的宫门,路尽处忽然传来一阵幽幽的清香。黑色的夜,墨色的花,暗香月影,似水荡漾。西门吹雪行走其间,喃喃叹道:“这竟然是梅花……”
温暖的花谷有梅花已经是异事,这梅花竟然还是黑色的。西门吹雪那双如雪般冷漠的眼睛里,也不禁充满了惊喜讶异之色。
邀月默默地看着西门吹雪缓缓地走在花间,白衣如雪,梅花似墨,白与黑相交应,心里竟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微妙的感觉。
她骄傲地说道:“这就是墨玉梅花。”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果然就该让来自所谓万梅山庄的人见识见识。
“墨玉梅花,墨色如玉,好名字。”西门吹雪颔首赞道。
邀月莞尔一笑,又想了想,径直走到梅林中最大的一株树下,低着头沉吟道:“应该就在这里。”
西门吹雪循声望去,却见邀月已经蹲下身去拨脚边的泥土,遂走过去道:“我来吧。”
邀月起身相让,沉思道:“我记得就是这里,挖下去看看。”
西门吹雪看了看,道:“我去找件称手的工具来。”
西门吹雪扛着一把锄头回来了。邀月乍一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西门吹雪是从哪里找来的锄头,瞧着倒像是宫中花匠用的花锄,只是他一副白衣如雪、孤高傲然的模样,谁能想象这样的人扛了一把锄头?
西门吹雪冷冷地瞥了邀月一眼,默然无话,只低头挥着锄头刨起土来。
邀月于是不笑了,她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干活的时候很认真,就像他拿着剑时一样认真。
“西门吹雪,如果你不是一个剑,做个农夫也是极好的。”邀月悠悠说道。
西门吹雪抬起头,淡淡地看了邀月一眼。邀月嫣然一笑。
她不由得想,如果她不是移花宫的宫主,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如果西门吹雪不是一个剑,那又会怎样?命运总是很有趣,给了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然后又让不同的人偶然相遇。
偶然相遇,偶然相聚,聚散之间,仿佛只是一个梦。
西门吹雪忽然道:“挖到了。”
一句话将邀月从神思中拉回,她立刻走过去,看过后喜道:“果然就在这里。”
“越女作酒酒如雨,不重生男重生女。女儿家住东湖东,春糟夜滴珍珠红。”
杯中正是女儿红。邀月忽然笑了笑,低头又浅浅地啜了一口。
她其实从来没有喝过酒,但她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种酒。橙黄清澈的色泽,馥郁芬芳的香气,甘鲜醇厚的味道,浅浅一口,暖意便直入心田。
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又热了。她的人和心都已沉醉在其间。
西门吹雪举着酒盏,悠悠说道:“确实是好酒。”浅斟细品,回味无穷。
“是嘛?”邀月白玉般的脸颊上已经泛出红晕,双眸却如美酒般澄澈清亮。她慢慢地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明月,黯然道:“二十四年陈的女儿红,自然是好的。”
这是邀月出生时,她的母亲在梅花树下埋下的美酒。二十四载,越掩越醇。
她本来以为,那会是在她出嫁的时候喝的。现在想来,却是用不着了。
西门吹雪望着邀月。月色如水,清浅如梦。她看起来如月般清冷,如梦般迷离,她的眼里是如酒香般缠绵不去的淡淡的忧愁。
一饮而尽。西门吹雪放下酒杯,缓缓道:“宫主既然请我喝酒,我也可以将你当做朋友。”
“朋友?”邀月转过头注视着他,淡然问道。
西门吹雪颔首,道:“我很少喝酒,不过朋友来了,我一定会陪着喝几杯。”
邀月缓缓道:“那真好。”朋友,朋友,有朋友似乎很好。
西门吹雪沉吟着,道:“万梅山庄也还有很多美酒……”
邀月静静地凝视着他,沉默了半晌,忽然背过身,说道:“夜深了,你该走了。”
“好。”西门吹雪应道,然后起身而去。
他渐渐消失在梅海里,消失在迷离的夜色下。邀月站在花下,默默地看着伊人远去。
就在她为有一个朋友欢喜时,她也不得不清醒地想起,西门吹雪与她其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她就要相信西门吹雪那匪夷所思的话?邀月垂下眼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月清月冷,月圆月缺,月总是孤独的。
当明月隐去,高阳升起,移花宫的重重宫门缓缓而开。邀月站在高台,静默地望着怜星。
怜星的眼里满是离愁,不舍道:“姐姐,我这就走了。”
邀月淡淡地嘱咐道:“在外自己要小心点。”
怜星点了点头,又咬着樱唇,幽幽道:“姐姐,你真的就放心让我一个人出去吗?”
邀月淡然地撇过头,冷冷地吩咐道:“花沁玉,你陪着二宫主去。”
一旁侍立的花沁玉被邀月突然点名,心头一惊,赶紧跪下道:“婢子遵命。”
怜星心头失落,楚楚可怜地望着邀月。
邀月霍然转身,看都不再多看怜星一眼,只向众人厉声道:“路上小心伺候着。二宫主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全都提着脑袋来见本宫!”
花沁玉一众人已经匍匐在地。邀月一个人缓缓地向宫门内走去。
怜星望着邀月绝然离去的身影,却忽然笑了,脸上是幸福的甜蜜的容光。
“姐姐还是担心我的,不是吗?”
☆、送君千里
怜星走后,一切恢复如初,如邀月从姑苏回来后的模样。移花宫还是那般清冷、寂静,邀月宫主还是每日闭关修炼,而移花宫里唯一的人,也总是在黄昏时分才回来。
但西门吹雪回宫的时间越来越晚。直到有一天暮夜,天色晴霁,星月成辉,西门吹雪才踏着月光缓缓归来,却见邀月独自等候在宫殿门前。
西门吹雪怔了怔。邀月没有装扮,只穿着件最素雅简单的白袍,也没有梳头,就这么让丝缎般的长发散落在双肩。她凝立门前,任由秋风侵衣,看起来清淡地如天上的秋月,却没有了明月的清澈与光辉,充满了忧郁黯然之色。
“你怎么了?”西门吹雪来到邀月面前,轻缓地问道。
邀月楞楞地回道:“明玉神功,我又失败了。”
西门吹雪道:“练功之事不可急于求成。”
“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不是吗?”邀月突然抬头看向西门吹雪。
她的目光灼灼,甚至让西门吹雪失神。西门吹雪默然了半晌,忽然道:“明天,我要沿着绣玉谷的河流,往上游走去。”
“上游……”邀月轻轻地垂下了眸子,沉声道:“你还回来吗?”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道:“我不属于移花宫。”
他只是移花宫的一个过。他本是想来看那把碧血照汗青的剑。那一剑的挥出时极尽的耀眼与光芒,因为明玉神功修炼的失败,似乎已成远梦。
邀月沉默着。她忽然觉得很冷,就好像在最宁静的雪水冰湖里,将心一点点冷透。
“你是移花宫的人。”邀月终于淡淡地说道,“你要离开,是你的自由。我,我们移花宫,自然不会阻止。”
西门吹雪道:“如此,多谢宫主这些日子来的款待。”
邀月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