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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着这声呼啸,十数道雪亮的刀光从四面乍现,无一例外同时攻向同一个目标——
聂风!
锋刃破空,罡风袭面!
十数把无情刀,竟成了他和他重逢初始的第一个“招呼”!
刀锋紧贴肌肤,杀意彻骨。
十数把刀一同架上了聂风的脖颈。执刀者俱是云怒堂身手最好的少年子弟,速度与反应都是一流。
他们已占住先机,可是毫不松懈。每一个少年的眼睛都死死瞪住了聂风,每一双年轻的手都紧握着自己的刀。
聂风不动,刀亦不动。
聂风本就没有打算要动。自他的眼睛看见云的一刹那起,便无法移开——即使这一刹那他已身首异处,他也会用不能瞑目的眼去望住这个人,牢牢地盯住这个自己牵挂了太久太久的“他”。
天知道!他是多么希望“他”现在能够动一动嘴,吐出一个“风”字……哪怕再轻再轻,他也一定能听见。
他相信自己能够听见!
可惜,第一个动嘴的人却是秦岚。
“南侠展昭的嫡传师弟,烈阳派的聂风聂少侠!你可真是稀客。”秦岚向前迈了一步,笑容有些玩味。
他走近打量着聂风道:“六剑盟这一辈弟子中武功平平名不见经的人委实不少,不过聂少侠应当是一个特例。你的身手不弱,已在崆峒四子乃至烈阳派掌门之上,然而却一直隐藏,默默无闻。所以你的消息我们知之甚少,只能确定你最擅轻功和一套腿法,六剑盟一色用剑,你却独用单刀,足见你是带艺投师……余下的,聂少侠可有兴趣自己补充?”
他说了这许多,聂风却恍似未闻,仍旧不声不响地望着同样不声不响的云。
秦岚颇觉诧异,暗暗瞥了自家堂主一眼,见云不过如寻常一般地横眉冷对,只是目光定在那长发少年的脸上罢了。
秦岚转向聂风,又道:“据闻聂少侠与南侠成日形影不离,今日忽然造访本堂,不知六剑盟有何见教?”
聂风还是没有在听,因为——就在这时候,他清楚地看见,云的嘴唇缓缓地张开了……
他终于要说话!
他终于要说话!!
但是他开口之时,聂风已经看见他的口形……
他并不是要吐出一个“风”字!
一身墨黑的云怒堂主,终于一字一字地吐出了一句话——也是他与他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你”
“是”
“谁?”
——你是谁?
聂风的身躯微微一晃,颈项上的肌肤不可避免地被利刃划破,血痕滑落,染红了雪白的衣领。
他恍似未觉,只是把眼睛瞪得更大——就那样黑黑圆圆地瞪着,愣愣地瞪着……
“不错,死又何妨?阿铁,我只希望你别再忘记我这个师弟便好了……”
“我怎会忘记你们?你俩和神母、阿黑,是阿铁今生最亲最亲的人……”
“死,我不怕,我只希望你……别再把我忘了。”
“不会的——”
“我,决不会忘记你!”
一瞬间,仿佛有许多个声音从虚空中嗡嗡地传来,来不及一一去辨明,无比清晰的却只有那一句——
“你是谁?”
——你是谁……
侵入骨髓的墨黑寒气,从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扑出,轻易地将他吞噬……
曾几何时,这股绝寒已如此恣意嚣长,凌驾人寰?
——真是……讽刺!
仿佛给一根冰针透心刺过,聂风只感到异常地失望!但他犹不甘心,他猛然捏紧了双拳,正欲张口相唤,却见云冰冷的嘴角缓缓崭露一丝邪笑:
“送客!”
同时斗篷“伏”地一声扬起,他已转身。
斗篷扬起又落下,遮蔽了他的身躯,亦遮挡了他的心意。
云心无常,终是莫测……
聂风呆立原地,如遭五雷轰顶!
云怒堂的少年子弟们得了堂主命令,即刻执行。众人高声吆喝着,收了家伙一拥而上,抓胳膊的抓胳膊搬腿的搬腿,就要将聂风架将起来,抬去门口,依照道上处理捣乱人等的惯例,面朝下摔在大街上示众。
一个少年伸手去按聂风的双肩,手还没着落,就感到胸口一痛——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聂风抬脚狠狠踢飞!
紧接只听“砰砰啪啪”一连串的爆响,十几名少年精英竟在眨眼间尽被重腿扫飞,东倒西歪地跌在院落四方。
只剩聂风一个突兀地立在当场,他看了众少年一眼,然后将仍有些茫然的目光落在那个漆黑的背影上。
下一刹,长发少年身形急转,人化旋风拔地而起,眨眼掠过院墙,狂飙而去……
余下一院翻卷的断枝碎叶,和着尘土,迷了人眼……
※ ※ ※
“堂主,看来雾堂的消息并不准确……”秦岚望着满院的伤者和狼藉,站在云的身后低声禀告,“我们需要重新估计六剑盟的实力。”
云没有回答,他的嘴角微微抽起,用平板的声调道:“既然早已到了,”
“就出来。”
回答他的是一把清亮的男声:“喂!喂!喂!爷爷我是见你有客,没存心扰你请客送神!”
人随声至,声音坠地之时,身背刀囊的白衣青年已翻身落在庭院正中。
——不是白玉堂还能有谁!
只见白玉堂满面的热汗,白衣沾了尘土,头发上还有数片枯叶。纵是如此,他那一双眸子仍不减风流锐气,堪堪落地,已卸下肩上刀囊抛向秦岚:“秦总管,接着我的相好!这成都府比他奶奶的眉州热得多了!”
秦岚看见是他,太阳穴已在隐隐作痛,却还只得笑嘻嘻地接住,客气道:“白大侠怎的也来了?今次一定要多留些时日。”
白玉堂用带笑的眼稍瞟了瞟他,道:“秦总管这可是你说的……我若假客气,岂不是坏了你的好意?”
秦岚抱着刀囊,苦笑道:“白大侠言重了。我看大侠风尘仆仆,莫非赶了长路?”
白玉堂伸手遥遥一指,朗声笑道:“何止赶路,那边树丛里也候了片时,自然灰头土脸。真是好热的天!”
一直冷无表情的云依然保持着冷无表情,只吩咐秦岚道:“带他去,洗澡更衣。”
“死木头,你可真挺贴心啊!爷爷跑得这一身臭汗,就想着要下水泡泡啦!”白玉堂一把揽住云光裸的肩臂,用力拍了两下,直拍得“啪啪”作响。
云破天荒地没有避开,任他挂在自己身上晃晃荡荡笑逐颜开。
秦岚抱着刀囊心中打鼓,暗叹道这回才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白玉堂兀自转脸向着秦岚道:“爷爷的浴汤里可别乱搁那些花花草草的,一会儿我开张药单子,药汁水温都照单子制备。另外差个人给我上街买它四条烤鱼两只鸡,要福林居现烤的,五香的麻辣的各半——切记别要鲫鱼啊,刺儿多肉少!”
二、乱战(3)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问谁领风骚
二、乱战(3)
展昭等人步出议事堂时,天已近了黄昏。
夏末秋初,时辰虽晚,却还有些日尾西晒,灼灼地照在庭院里。
展昭见小飞仍在堂外院中守卫,便与他点了点头,道声辛苦。
律南天笑道:“此乃他应尽之责,贤弟不必如此客气。”
展昭亦笑道:“一站三两个时辰,实是苦差。”
众人住所相隔甚远,就在堂前拱手道别。依旧是律南天单送展昭,二人并肩走至湖边,忽然迎面一群人行来,皆是黑汗打扮,为首的乃是一条身量魁伟的汉子,披散的头发结了几撮辫子,垂在织锦的前襟,卷曲额发下露出一双棕黄色的眼睛。
那汉子领着一帮黑汗老少迎上展律二人,手按着胸膛,齐齐躬身行礼。
“南侠大人,在下久仰了。”
展昭微愣:“律大哥,这位是?”
律南天笑道:“这位是黑汗行商穆尔达,专营皮革药草,在川蜀一带颇有人望。他本也旅居眉州,因得罪了云怒堂……”
“穆尔达”三字甫一入耳,展昭登时目光一寒,他却冷冷一笑,接过律南天的话头道:“因他好事多为,月前将遭人理抹了(四川方言:意为刚被人收拾教训了)。”
他说的是蜀中俚语,听在穆尔达耳中便不亚一道惊雷!只见穆尔达脸色陡变,怒瞪展昭道:“你……什么意思?”
“我请穆爷小心了,”展昭瞥他一眼,继续笑道,“趟夜河凿人盐船眼子(黑道话:“半夜里下河凿沉别人贩盐的船”,意为乘人之危背后陷害下刀子)不是件便宜活计,您这在水边儿行走,可要留神湿了鞋。”说罢伸手一搀他的胳膊。
这话出口,恰逢穆尔达从湖边踏过,一张脸顿时憋得青紫。他身后老老少少的黑汗人大都茫然,但凡听懂了的,亦个个横眉怒目紧握了双拳!
律南天见状忙挡在当中:“大家初次照面,有话好说!都是有身份的,二位这是唱的哪出?”
展昭只是冷笑不语。律南天忙给穆尔达使了个眼色,黑汗汉子“哼”了一声,一甩胳膊,强压下一肚子闷气率众离去。
律南天待他们走远,方叹了一口气道:“贤弟此举太过了。你也不是头一天行走江湖,这些面子上的事……”
“蜀中这场事故,怎的连他们也来参一脚?”展昭打断他道,“律大哥莫要告诉我,穆尔达也算中原武林的豪杰耆宿。”
律南天摇头道:“贤弟何出此言?你本不是心存门户之见的人……何况现下今非昔比,正是用人之际。穆爷率众来投凤麟山庄,我想只要是云怒堂的敌人,便是我们的盟友,所以应允。”
展昭瞧着他,牵了牵嘴角:“律大哥自称狼种,却要与狗只为盟?”
律南天听他话头不好,疑惑道:“贤弟莫非在路上听说了什么?江湖传言虚多实少,你又非不知,莫要轻信才是。”
“非关谣言,”展昭微微冷笑,“某屠狗之辈,不过见畜生必杀之。”
自认识展昭以来,律南天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不由得大为诧异:“贤弟你……你怎的这般固执……你入山虽不久,江湖已多变换……那些谣言荒谬绝伦,背后实有多少曲折秘密,你又能一一尽知么?如今对付云怒堂事大,贤弟你有什么打算,不妨等事后再说,别要以私废公!”
深黑的眼底忽然透现一股前所未见的压逼力,仿佛是漆黑的雨夜中,骤然亮起一道闪电!
“对我来说,这个江湖没有秘密。”
电光一闪即逝,展昭说罢蓦然转身,也不招呼律南天,独自一人向着宿处走去。
只剩下律南天呆立原地,怔怔看着那一池碧水……
静水无波,仿佛已被方才那无限冷淡的话声凝冻。
水色是如此清亮,依稀仿佛……十年前,那人的眼睛……
十年前……那时展昭才刚刚逃离六剑盟。
那时展昭的运气仿佛是遭了诸天神佛的诅咒,才脱师门罗网即又被南武林数名高手截获。一场血战之后,双方都精疲力竭。南武林虽则人多势众,奈何展昭置身绝境却逼出了必死的战意,一于负隅顽抗,无论众人强攻智取皆拿他不下,反倒折损不少人手。双方对峙两天一夜,到最后南武林的侠客们不得不采用了一个最原始却也最有效的办法——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