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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禁宫之内就只有你进得去么?”白玉堂紧紧抓着刀囊,打断他道,“一本破书就把你折腾成这样……把书给我,让我毁了它!大不了我们退出江湖!”说完这句话,他瞪住黑衣的眼,目光澄澈如水,那两泓冰泉竟似在沸腾。
——这样的神情,若在八个月前,将会令他多么的惊喜!但……
黑衣面沉似水,神情忽然变得肃然,他道:“这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
白玉堂一手紧抓刀囊,一手仍旧紧握着天涯的刀柄,他的目光热切,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我不知道那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何拿走它。也许你做事向来有你的道理,故我不打算过问之前种种。”他说,“我只是要你现在把书交给我,我即烧了它!你既然不要做展昭了,我也可以不做白玉堂!”
此言一出,黑衣那挺拔健硕的身躯也几不可察地一震……
然而,黑衣没有答他。
沉默,再度充斥在两人之间。
白玉堂终不能忍受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再次大声道:“把书给我!”
黑衣用那双黑沉如夜的眸子直视着白玉堂,字字清晰地道:“耗子儿,我不能。”
旁边的聂风见状,心中暗自着急,他唯恐二人就此反目,便插嘴道:“白少侠,这书的确非比寻常!你且听黑衣……”
铮——
金铁乍鸣!灿烂夺目的一线刀光刹那逼至聂风面前!
白玉堂怒吼:“你是什么人!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多嘴!”
——想不到……“天涯”在他手上第一次出鞘,竟然是……指向小马!
黑衣目光一凛,一把将聂风拽至身后:“白玉堂!你疯了?关小马什么事!”
聂风却是满眼失望,不禁为黑衣感到忿忿。
——就算黑衣还不能敞开怀抱面对你,但只要他有值得理解的苦衷,你也应该珍惜他的情份!
——如今他耗费了这么大的心力,一片真情,却完全得不到你的体谅!
——若你俩今日……就这样散了……那……那同当年的阿爹和娘亲有什么区别……
“没见过你这么不可理喻的人!”聂风怒目直斥,神情却流露出一种异常的痛恨,不觉身前身后乱风骤起,一头长发戟张……
白玉堂惊觉小马身上绽现杀气,握刀的手不由更紧!
但,未待他手中宝刀逼前,黑衣已比他更快一步——牢牢地挡在小马身前!
他站的位置恰到好处,无论白玉堂从哪个角度出刀,要想触及小马,都必先伤及黑衣!
这样做即是以行动说明——他决不容他伤害小马,除非先放倒他黑衣!
“你!……”白玉堂怒喝一声,刀又递前一寸!
黑沉的眼中刹那闪过一丝愧疚,但黑衣依旧死死地挡在聂风面前,不动如山。
“天涯”的刀尖几乎碰到了黑衣的胸膛。
——花费无数心血为心爱之人打造的宝刀,到头来却给心爱之人拿来对着自己的胸膛……
——对他而言,这情形是多么的讽刺!
“展昭,我问你最后一遍——”这句话,似乎很是耳熟……想来,八个月前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这个男人是不是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他张臂抱着他,两人之间没有距离,如今……也只不过是一刀之隔……
“那本书你给不给?”言语不过打了一道轮回,只是如今由他说来,已是全然不同的提问。
黑衣一双黑眸定定地注视着白玉堂的眼睛,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不给。”他答得清晰而坚决。
——这就是答案?这就是他最后的答案?!
无情人暗换,天涯意相违。
咫尺如海……看来不过是一刀之隔的,却原来……隔的已是——
“天涯”!
“……很好!”白玉堂那沸腾的目光,在得到了如此确定的答复后,刹那静了下来。
他猛地撤刀,转身,夺门而去。
※ ※ ※
“黑衣,快追……”聂风急急抓着黑衣的手臂,恨不得代他追了上去,却在一眼瞥见黑衣的脸时,停住了动作,“黑衣……?”
黑衣没有追上去,小马也没有追上去,追出去的是小飞。
小飞其实并不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追出去。
或许只因律南天说过要“暗中保护他们”……又或许,他只是担心……
那条白色的身影,也是极快的。
但他此刻急火攻心,气息不纯,断难甩脱身后敏捷如鹰的少年。
那人——白玉堂,只是狂奔。迎着风雨,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更不知身在何处……终于,他停了下来。
只因他已筋疲力尽,颓然栽倒。
他停步,小飞也远远地,在他身后一株大树上歇住身形。
身上衣衫早已尽湿,发丝又再紊乱地贴在面上,遮住了那张脸上所有的表情……白玉堂蹒跚地晃了两步,想用手撑住身旁的树干。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右手仍旧握着黑衣赠他的长刀,而左手中……还紧紧抓着那只精致的刀囊……
他竟忘了放下……
这刀,实在好中他意……太中他意……
——那个男人,他曾说过……这刀的名字……叫什么?
——好像是……“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么?
“天涯海角”……相随,还是……“天涯海角”……相隔?
——嘿,好个天涯海角!
倾盆的雨,连天扯地,纷纷乱乱……在眼前交错着,好像一些透明的丝线,理不清……剪不断……
“啊————!!”白玉堂蓦然仰天长啸,用力挥手,将刀与刀囊狠狠甩了出去!
山谷回响,幽暗的林间划过一道灿烂弧光,那绝世锋芒直将挡路的一切障碍劈断劈碎,远远地没入林莽深处……
树倒、土裂、石崩……就连天地间至柔的雨丝也给瞬间斩断,化为无数水箭,乍向四周爆散!
正栖在大树上的小飞不曾防备,顿给反射而来的水箭打个正着。那水箭所蕴的力道虽不甚强,却足以令他立足不稳,登时跌下树梢!
幸好小飞身法轻灵,下坠中途抓住一根树枝,顺势卷身一荡,双足落地,才不致给跌个鼻青脸肿。
然而这样一来便扯动臂上的伤口,小飞捂着胳膊,痛得弯下了腰。
白玉堂静静站在雨中,只是呆呆望着那灿烂刀光所去的方向……
——就这样……让它……消失么?
未待那刀光消失,他人突然跃起,发狂似地向那刀光急追而去!
刀光直破而前,竟无一物能挡,一路飞至一道土崖边缘,便穿林射出!
那人影就像一只白色的大鸟儿般掠过雨丝,追着那道灿烂弧光,直投崖下……
疼痛稍减,小飞便又飞身上树,谁知当他再向白玉堂方才所在的地方看去时,却已不见了那个白色的人影。
小飞不由心头一紧,连忙展开身形穿入林中,小心向四周搜寻……
但终于一无所获!
不见了白玉堂,小飞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他不敢多作逗留,急忙转身返回刀庐。
※ ※ ※
刀庐内,依旧一片黑暗。
黑衣依旧静静地站在那儿——自从白玉堂夺门而去,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指尖也没有再动过。
他静得就像一尊石雕……
真是静得可怕!
“黑衣,黑衣?”聂风已不知道是第几次唤他,他却仍旧恍若未闻。
——这种黑暗……这种静默……实在太熟悉了!
——熟悉得令人感到可怕!
黑衣并不是他那个永远冰冷阴沉的云师兄,黑衣很少如此可怕。
记忆中,唯一一次令他心中冒出“可怕”这两个字来的……是了,是郝元礼找上刀庐,告知云怒堂主云垂野死讯的时候……
律南天曾说,黑衣可能已经习成了绝世魔招“天下大乱”……向来习武者的心法修为都很容易受心境的影响……那如今,挚友的噩耗、至爱的离去……这些最令人伤心的事情,会不会对修习“天下大乱”的黑衣造成什么……难以估计的影响?
闪过这个念头,聂风自己也不由一惊,他又小心查看黑衣的神情——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竟无半丝表情,漆黑的双目一片漠然,原本只是有些暗淡的眼睛,此刻竟已……黑得不见半点光辉……
——心头,骤然涌起强烈的不安!
正此时,他瞥见……黑衣额上突然暴起了三、四条青筋!原本面无表情的他,骤然瞋目龇牙,状似极恨,又似极痛,形容陡变狰狞!而他周身所有骨节都在“啪嘞”作响,筋肉迅速贲张,肌肤之下血脉条条绽现,根根泛红……
就在聂风错愕之际,黑衣身体四周突然暴绽数道红芒,那气芒更如血色利剑一般飙射而出!小屋的屋顶与竹壁顿给穿透,屋外雨水瓢泼而下!
聂风大惊!他深恐黑衣走火入魔,不及多想,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大呼:“黑衣……黑衣!你醒醒!快醒过来!”
“快宁定心神,尽去杂念,不可走入魔道!快醒过来!!”
不及想象那些血红气芒倘若刺中自己会是什么后果,他只是不顾一切地紧抱黑衣,大声呼唤他,同时闭目运起冰心诀,将内力缓缓注入黑衣体内。
他只能凝神静气,专心运功,望能助他平抑心神……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会儿,聂风忽然感到……有一双手轻轻地抱住了自己。
他连忙收住内力,睁眼看时,黑衣已颓然坐于桌边椅上。只见桌上地上已尽是雨水,屋内一片狼籍……
而他,正在黑衣的怀抱……
黑衣回抱住他,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又听见那个温和低沉的声音,轻轻在耳边说了一句:
“小马,谢谢你。”
第五章、独自莫凭栏
一、咫尺(上)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独自莫凭栏
一、咫尺(上)
二伏天,空气中充满着闷湿气味,教人气短目眩。
云天低垂,遮蔽四野。热浪过处,刮落街头银杏古树上数片老叶,悠悠飘坠。
一片树叶打着旋儿擦过旌旗布幌,飞入临街的酒楼,落向光滑的桌面……
蓦然银光一闪——
“咚”地一声,一把虎头短刀插中落叶,将它钉在八仙桌上!
刀主儿是个十七八岁的后生,头缚一块葛巾,使布绳扎了两道,光腿敞怀,特特露出胸膛青龙斗白虎的大幅文身,歪嘴吹着唇角黄拉拉的短须,运足了十成中气,哇哇怒吼道:
“你们云怒堂有啥子了不起,敢刮老子祖宗的墙皮!格老子的太岁爷脑壳上翻叉叉!大哥,莫跟他啰嗦啷个,我们开死他龟儿子的!”
这后生一言既出,酒楼上五十多个同样打扮的汉子忙忙抓了自家兵刃,掀桌踹椅围将上来,骂骂咧咧大作弩拔弓张之势,气焰之嚣张犹胜滚滚热浪。
“等一哈!”人圈正中那张桌上,不多不少就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将手一摆,五十多条大汉立时静了下来,横眉怒眼按兵不动。
这摆手之人,正是那夜访律南天的青神帮帮主——“催命符”董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