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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癫的细语,一时将宝瓶口方圆数丈之地,覆上了一层诡谲可怖的气氛。
只是这些痴语未能继续,已被一把冰冷的声音打断:
“错!”
“你守在此地——”
“并非为他。”
步惊云的目光同他的声音一样冰冷,径直地插向律南天身后。
简伯青亦一惊抬头。
只见律南天站立的离堆上,忽然闪烁起数十支火把!
火把舞动,照见百十名黑汗武士孔武有力的身躯。
为首的正是穆尔达,李谬等人已被他们拿下,个个绳缠索绑按倒在地。
——好个律南天!他居然能够率众潜伏,守定此地,非要待得导江水涨无可挽回,方肯安心离去!
——只是他算得到天时地利人心,却独独漏算了一个展昭!
——想不到展昭豁尽全力,成就了这破局一着,只可惜,他付出的代价也太大太大……
“你——”
“只怕有人坏你好事。”
乍闻步惊云这番冷语,律南天脸色骤变!稳重的笑容刹那消失,而在人们看清他下一个表情之前——他整个人已倏地飙出,乘风一般飞跃宝瓶口,径向玉垒山扑来!
白玉堂怒喝一声,一跃而起!天涯宝刀亦应声出鞘,带着空前狂暴的刀气,向律南天当头劈下!
律南天却面不改色,只是自自然然地伸出右掌——难道他……竟打算用一只肉掌,来迎击刀神的狂刀?!
同个刹那,简伯青亦飞身而上,一腿踢向律南天腰肋之间。
而步惊云亦在刹那之后扑出,大剑横挥,力斩律南天双足!
他的招式,恰好弥合了白、简二人的破绽——这一轮猛攻势将集合三人之力,一举迫退律南天!
然而——
随着律南天的右掌递出,三人都同时看见,他的掌心正凝聚着丝丝寒气……
寒意刺骨,瞬间即化气凝冰,聚作一层剔透的冰箔,将刀剑腿都险险一挡。
没用的!这样一层薄冰,怎能抵挡无俦内力催动的绝世神锋?!
果然,“劈啪”一声爆响,冰箔碎裂,无数冰碎即如烟花般向着四周迸散!
只是,冰箔虽不堪一击,这四散的冰碎中却激荡着极霸道的拳劲!三人都只觉手足剧痛,霎时浑身割伤,整个人更被震得倒飞而出!
是天霜拳——霜痕累累!
律南天震开三人,身形未停,一路更将所有挡道的草树木石扫开、粉碎,一直冲至展昭的尸体之畔。
他一言不发挺掌径出,这一掌——竟是向着早已气绝的展昭拍去!
白玉堂狂吼一声,半空里硬生生折转!他尚不及回刀,便以左掌成拳,挟足十二成功力向着律南天脑门暴轰而下!
好个律南天,竟连头也不回,掌势亦丝毫未减,只伸开另一手掌,欲迎上白玉堂的怒拳!
步惊云与简伯青虽较白玉堂慢了一刹,亦即同时运力于掌,双双打向白玉堂的背门,决以平生内力,助白玉堂一举破敌!
所有动作皆在一刹!拳与掌已然正碰!
只一个刹那,他们都明白自己错了!
且是大错特错!
律南天这背身一掌看似杀意汹汹,实则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
白玉堂甫一触着他的手掌,便觉一片虚无。那感觉空空荡荡有若鸿冥,辽远处又仿佛有一股无形漩涡正在急旋,自己的内力正被那股莫测的旋力牵引,源源不绝地向那鸿冥深处的漩涡流去!
不仅白玉堂!就连步、简二人亦同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牵引,不仅内力难以控制地外泄,就连手掌亦抽离不得!
从未有人了解律南天的武功,此刻,或许才是他第一次真正显露实力……
他竟能以单掌力敌当世武林三大高手!
而他的另一只手掌——赫然亦并非重击,而是按在了展昭冰冷躯体的左胸,即是心脉所在!
白玉堂恍然顿悟!
——这才是他的目的!
——他是打算尽集四名高手之力,将展昭从地狱死门内拉扯回来!
——但以他做下的那几桩“好事”,无论怎样开口,众人也断难帮他,所以他……索性用计达成!
好个律南天!
——但是凡人之力再强,又哪能起死回生?这真是疯子才会有的想法!
然而白玉堂在短暂的一怔之后,双眸便开始灼灼发光,转瞬之间,他一身杀气尽敛,更将全部余力竭力催动,毫无保留地向律南天灌输过去。
与此同时,他亦觉贴着自己背门的两只手掌送来的真气越来越强,越来越暖……
他的脸上禁不住浮现起一丝微笑。
——也许……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众人齐心协力真的可以……
唤来奇迹?
笑容绽现的刹那,血丝也漫溢而出,划下他的嘴角。
——或许,他也是个疯子,他们都是疯子。
※ ※ ※
你听过那个传说吗?
传说,并非只有神魔才能驱动造物,有的人遇着特定的机缘,也能够得到神魔的力量。
传说,凡人若要得到神魔的力量,就必须亲身踏进地狱,把灵魂贡献给魔王。
那个时候,我听见神魔对我说:“如果没有‘他’,你就是天下无敌。”
你知道我怎么说?
我说:“你看看我,我很像冤大头么?”
是的,我就是那个无赖,我拿走了魔王的力量,却没有给他我的灵魂。
坠落,似无止境。
他沉在永恒的黑暗中,一直一直向下坠。
黑暗没有尽头,然而黑暗中却有无数碎片,闪烁着各自不同的绚丽色彩,自身边倏忽划过……
“你,支开所有人——”
“想做什么?”
“移山嘛。”
“你,一个人——”
“不可能做到。”
“你怎知我做不到?”
“……本来不该打扰,可你不肯借力移山,解这危难,明日便又有大雨,届时多少人葬身鱼腹,流离失所,就都在你展昭今日这一念了!”
“此事非某力所能及。”
“展英雄,我求你——”
“李大人不必如此。这桩事,某只怕能为有限,无法一举功成。但某亦在乐山落户,自当为乡亲们再尽一番绵力。”
“师叔,我将师兄带走了。”
“你……你走罢!我已知道……我都知道了。”
“烈阳还有许多后事未了,都劳烦师叔了。”
“你去罢,快去罢……都有我,都有我。”
“展师兄!跟我们回青城吧!”
“六剑……青衫……”
“扶正——诛邪!!”
“正?”
“邪?”
“天地归鸿蒙,万物入九空,无理无序,是为大乱……”
“律大哥,你是契丹人?”
“若因我是契丹人,你便不再信我,那就如大家所愿,一剑杀了我吧!”
“黑衣,你知道吗?其实……其实,我……好喜欢……他……”
“我知道。”
“我也喜欢一个人,但我对他说了谎……小马,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你的心意,为兄亦尽知。你放心,律某就是拼尽我万樱山庄累代的人脉手段,也定要为你彻查到底,抓到凶匪,将真相公诸于众,还你清白!”
“真相?”
“真相就是——书,的确是我拿的!”
“本人乃明道二年武举,江湖人送‘刀神’之号,松江陷空岛锦毛鼠是也。久仰南侠展昭威名,亟盼与君较艺。今特下此战书,如阁下接战,请于五月初四未时于乐山子归林一见高下。生死由命,胜负在天。”
“臭小子,南武林追拿武林公敌,可别胡乱挡道,小心着自己的性命……”
“你是谁?他们为何要杀你?”
“展昭,今日我未见过你,你也未见过我!记着!”
“……你们只瞅见弹弓精巧,罔顾那许多性命,心眼子烂了,机关再巧又有何用!”
“小展昭,你说得无错!但这世上的道理,总是分一个强弱,你敌不过我这只手,纵然有理有心又如何?”
……
一片又一片,逆流的记忆彷佛流星,带着灿烂的弧光划过身侧……由缓慢而渐渐快疾,几乎不及捕捉……
然而在那些汪洋般的碎片之中,却又始终像是有着什么,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开,想要伸手去捕捉的……
“展南侠可曾动过情?”
“你生逢天孤,命带血光,乃辛苦重来,风云蔽日之象。”
“值得展某像你这般痴狂之人,我想我今生也碰不到一个。”
“首劫终于双十,大运起于四六,此后乘风化龙,所向无敌;然杀伐益重,情义日薄,亲朋必遭刑克。”
“那样的人……或许原本就是不存在的。”
“若有一天机缘凑巧,你偏生遇见了这样一个人,又当如何?”
我……
“霸者无双!纵然覆雨翻云纵横天下,最后却是终生孤独……一将功成万骨枯!”
“耗子儿,你信命么?”
“不信。”
“那,若我命中有一日会发疯,不分好歹连你也杀,你怎么做?”
“打醒你,然后要你还我刀来。”
“还是为了那把刀么?”
“没错,你还欠我一把刀!若要借疯躲债,想都别想!”
“你——不怕我吗?”
“嘿……不就是三只眼吗——有本事你再多长个两只出来看看!”
“我不知道那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何拿走它。也许你做事向来有你的道理,故我不打算过问之前种种。”
“展昭!死猫!你给我记着——你竟敢断我白玉堂的宝刀——”
“我会缠你到死!总有一天,我要——”
“讨!回!来!”
“若有一天机缘凑巧,你偏生遇见了这样一个人,又当如何?”
我会……
“这是什么?”
“我打的刀,给你的,也不知道称不称手。”
“我只是要你现在把书交给我,我即烧了它!你既然不要做展昭了,我也可以不做白玉堂!”
“你觉得到我活着么?”
“……活着一天,我们谁都无法解脱。”
是的,就是这些碎片……
漆黑的夜……
冰冷的雨……
孤寂的山中小庐……
被闪电照亮的苍白面庞……
以及……
那一刹那,那双眼睛内,燃烧的炽热……
使他无论如何也想伸出双手,牢牢地抓住,紧紧地拥抱!
“若有一天机缘凑巧,你偏生遇见了这样一个人,又当如何?”
“我会抱紧他。”
“除非有人斩断我双手,否则我——”
“绝不放开!”
※ ※ ※
“哗啦”一声,一大蓬鲜血猛地喷出,淋淋漓漓洒落尘埃。
是律南天的血。
他体内正充盈着三大高手的内力,他需得竭尽全力将此三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吸纳聚合,再连同自身的力量一起毫无保留地贯入展昭体内。此刻他双目圆瞪,额上掌上的青筋条条暴现,一张俊脸也已因真气的过分催谷而扭曲……
白玉堂的嘴角亦在不断渗血,他瞥了律南天一眼,知他已因强运四种真气而自伤己身,心中霎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感受。
——料不到这个人,竟也会对展昭的生死执着若此,这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