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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我的人。”
三、不周(3)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此情须问天
三、不周(3)
步惊云的拜帖方才送到玄业手上,暂宿凤麟山庄的一干人等都已得了信。
自当日大乱后,云怒堂一直唱着连场高调,行事有板有眼。故众人揣度今次姓步的亲自上门拜会,除却昨日间的答礼,只怕更多是想结交中原武林第一名门少林。
而经由高堂一会,众人皆道那碧龙院首座玄业大师也是个扎手角色,着实吃不准他的心思,倘他对这姓步的一时青眼,促成云怒堂与少林结盟,则云怒堂许诺的不入中原之说,岂非也成了一句空话!
正是思量到这一层,丐帮帮主甄铭、长老简伯青、华山派掌门李闰琦、无双城主独孤缊及谢承谋等蜀中新秀数人,纷纷收拾停当,赶往前庄会他。
众人才绕过校场废墟踏上前庄石路,便听见嘈杂人声,远远的一群蓝衫少年满身血渍,手搭手抬着个血人疾步奔近。后头还有两位搀扶着草草包扎过的伤患,架得他双脚都离了地,火急火燎赶将过来。
李闰琦一见那伤患脸色陡变,急忙迎上,口中唤道:“张师弟!怎的是你?”
夹在这群少年中的苍发老者紧前几步,一把揽住他道:“李师侄来得正好!你莫多问,且同我们一齐找那少林的玄业大师,上夕照轩放人!”
李闰琦早认出这老者是自个儿一盟的师叔、青城派掌门宗梧,心上全无提防,腿脚也未灌多少气力,险些被揽了个跟头。他憋住一口气转身,讷讷道:“宗、宗师叔,这话要怎么讲——您不是回青城去了么?”
宗梧抓着他,不分由说拖了就走,边迈步边道:“咱们六剑盟的家丑,自家便扛得,哪容别人定夺!李师侄,快把华山弟子也叫齐,一会子若老和尚不肯做主放人,咱们便合力救你师弟脱出牢笼!”
李闰琦猛然悟到他们是要玄业做主释放展昭,这其中的曲折他却一无所知,但瞧见宗梧等人气势汹汹,张况珏又是一身伤给人架着行走,猜也能猜到此中是非不少。
甄铭、独孤缊等人原道只是来会云怒堂主,谁知步惊云人影还未见,一堆血淋淋的麻烦已经扑面而来,都不由在心里暗暗叫苦,认定了今次涉足蜀中乃是命犯血光,避无可避。
“你奶奶的腿儿,谁说老和尚不放人?”紧接着宗梧的话头,华堂屋舍内传出洪钟般的一声喊喝。
那老僧玄业在屋内大笑:“关人的不是和尚,放人却要找和尚的麻烦!你奶奶的横竖逼我出拳上脚,又何必罗嗦——却是哪个要先上?先接和尚一掌!”
宗梧料不到他如此干脆直白。他的目的只在还展昭清白,并无心与少林划界结怨,听见此话难免心生犹豫,足下就是一顿。
李闰琦听见玄业的言语,便知晓宗梧不敢妄动。他脑中鬼使神差地一闪念:“若是展师弟,会否挺身而出,硬接一掌?”
——他也许会……
——这江湖除却他,还有谁会如此?
这念头未冷,在人群之后,已清清楚楚传来一声冰冷的回答:
“好!”
“就由我来——”
“接你一掌!”
魁梧的身影,自数进庭院之外划过一道墨黑的轨迹,急掣而入!
啊,是他!
是云怒堂主——步惊云!
※ ※ ※
惊云蔽日——
挡在这墨黑身影之前的,无论是人是物,无论情愿与否,都只有——
让!道!
惊叫惨呼连声响起,六剑盟弟子堪称轻功妙绝,仍有几名闪得慢的被黑影带起的霸烈罡风震飞。蜀中新秀皆未见识过云怒堂主的能为,多有轻慢,此时更是一个接一个被这无两的气劲击得四散飞撞!
与此同时,高堂华屋之内亦暴出一句沉喝:“来得好!”
一道黄影厉电般应声飙出!
这道影来势不似步惊云那般汹汹,步法却更疾,所挟气劲也更稳、更定!
——少林碧龙院首座玄业!
距离堂前最近的青城、华山两派掌门还未能看清玄业的身形,这一黑一黄两道影,已在他们头顶丈余的空中,硬生生对碰!
早有胆小之人骇得蜷缩于地紧紧塞住了两耳。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内力超凡的二人不偏不倚对上了一掌,小院之内——居然安静无声!
没有半点爆鸣,没有一丝震动,死寂般无声!
谁也不能想象二人在这一掌间催动了自身多少修为,但所有人都能知道,他们爆发出的所有力量,业已被对方的身体一丝不漏地……
照单全收!
光阴一刹那、一刹那无声逝去。
无声中墨云止,厉电静。当世罕逢的两大高手仿佛凝冻于空中的雕塑,由动,入静。
墨黑衣袂、暗黄僧袖,不约而同地缓缓坠下……
随那布帛坠下的,还有数滴不知是何人所流的鲜血,一滴,一滴……洒落在宗梧和李闰琦眼前的青石地上。
“师叔……您看他们……”
李闰琦才待要问宗梧这一掌的胜负,冷不丁身畔的老宗师一把拽了他便向步惊云身侧的空旷角落扑去——
“小心!”
又在刹那!玄业身后的屋顶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一房的瓦片全数震动起来,突然从当中掀开一线,裂作无数碎渣四溅!
步惊云的黑袍亦向后激起!他身后半院生人不分门派长幼,俱都感到巨力压身,像是一只大手在内腑上狠命揉捏,无不惊呼仰倒,修为略浅者纷纷口喷鲜血,呻吟不止。
此时二人掌间方才发出一声锐鸣,身形乍分,各自向后退了丈余,飘身落地。
李闰琦被宗梧及时带至一侧,方才免遭二人真气波及。他想起多年来一直认定这敦厚的老师叔不通世故迂腐可笑,言行上往往阳奉阴违……一时心神激荡,愧疚难平,连忙贴墙站定,恭恭敬敬向宗梧抱拳道:“侄儿技拙,多谢师叔相救。”
宗梧满怀心事,随意挥了挥手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见外!李师侄你看出来没有,这一次步堂主并未胜过大师……”
无错!只见步惊云落地后所做的第一个动作,竟是缓缓抬起右手,不声不响地擦去了自己嘴角划下的一缕血丝……
在他的对面,堂前小径上,老僧玄业稳立如山,黑髯虬曲的脸孔上双目含笑。
——步惊云,他似乎真的败了!
众皆大惊,面面相觑!
当日湖心一役,不仅李闰琦,所有观战者心中亦无不种下了云怒堂主勇猛无敌的认知,孰料今日他连这少林老僧的一掌都接不下……
——难道这一掌间的过招,只不过再度印证了那句流传已久的人言:天下武学,皆出少林!
一招已过,庭院回归死寂,唯有檐角的浮灰碎瓦犹在簌簌落个不停。
仿如众生惊疑不定的心思。
“你奶奶的……”终于有人先开了口,开口的是老僧玄业。
玄业才吐罢这句粗口,壮硕的身躯便猛地一震,张嘴喷出一口红雾,仰头向后倒去。
“师父!” 澄光、澄净、澄寂、澄灭四僧及时从屋内掠出,一同伸手将玄业扶住。
独孤缊等人见状,也不由跟着惊呼:“大师!”
玄业咳了几声,才缓过一口气来,目中笑意未减,面色却略现青白。他笑道:“年轻人,好功夫哇!”
这才是真正的战果!
败的人并非步惊云,而是玄业!
云怒堂主,他仍然不败——仍然无敌!
霎时间在场诸人瞥向步惊云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地带上了忌惮之意。而那魁伟的汉子只是冷冷站着,把一切惧怕悉数收下。
老僧玄业微笑道:“倘老和尚猜得无错,你就是步惊云!”
步惊云默默点头,权当作答。
神针门主武十封早已尾随薛畋等人赶来,不巧正赶上步惊云与玄业对掌。眼见好好一场礼尚往来又变杀阵,律南天交待的事情乱成一团,他不由暗暗叫苦。
这会儿战云消旗鼓息,瞧着步堂主和老和尚更露了些惺惺相惜的苗头,他这一颗心才一寸一寸丢回了腔子里,赶忙上前挡在中间,冲双方拱了拱手道:“大师真是慧眼,这位正是蜀中翘楚、云怒堂的舵把子步大堂主。步堂主,玄业大师乃少林前辈高人,您二位试艺切磋,这院子里便少不得飞砂走石的……点到为止,可别当了真啊……”
步惊云不等他把话说完,已兀自迈前一步,森然开口道:“今日,我要——”
“带走展昭!”
※ ※ ※
言语亦可杀人。
一句恰到好处的话,或许能够扰乱敌心,杀人于无形。
相反,一句过于狂妄的言语,往往最先谋死的就是自己。
面对一院当世一流的高手,他口吐狂言。
但这一院的高手,听见他的狂言,惟惊而已。
是惊颤,是惊疑,是惊恐,而不是震怒——
他们无人敢怒!
甚至,无人胆敢立即出声反诘!
因为此时此地,最强的人是他——步惊云!
人生如戏。但见此刻,舞榭冷落歌台沉寂。面对一尊矗立当中出人意表的死神,谁都宁愿自己只是一个看客,而非这台上肝胆惊寒的一员。
可惜真正的看客,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众人皆在惊愣,那老僧玄业却忽然转头,向身后的屋堂内看去,大声道:“大戏都快唱完了,梁上的君子,你奶奶的还要睡到几时?”
——屋内原本除了少林五僧,竟还有他人寄身梁上?
听见玄业这话,谁不是更加上几分惊疑?
屋内笑声便起,打碎疑惑,却教吃惊的人惊上加惊。
屋内那人笑道:“老光头好吵。爷爷只是借根椽子睡觉,如今好梦都被你们搅了!”
那人的笑声清亮,透着爽朗自在,锐刃一样划破了空气,远远传来。
刚刚硬拖着甄铭避远了几步的简伯青,一听那声音便摇头道:“这一大锅的米粉炖烂藕,早已分不清掰乎(白糊)着几根丝,这位祖宗倒又来下面和泥!老鬼我瞅着‘南侠’二字便是想要入土为安,也须被挖出来再祭一席血酒哩……冤孽哇冤孽!”
甄铭不明所以,才要开口问屋内的是谁,那人已飘飘然一跃而出,不偏不倚,正落在武十封的身旁。
日头早过当午,阳光正是金黄璀璨,照在那人的身上。只见那人头束湖水蓝的抹额,身着湖水蓝的袍子,衣衫边沿处银线蜿蜒,细细走出吉祥回文锦样,一身上下,真正是蓝得剔透。
他那绣工精巧的抹额正当中,钉缀着白润润的一块美玉,恰与那白皙的面皮、斜飞顾盼的桃花美目,以及身后囊中微露的灿烂长刀交相辉映,映照出独一无二的青春神采。
这当下唯一的看客,赫然就是锦毛鼠——白玉堂!
甄铭“哎哟”一声,跌足道:“怎么是他?!他在这里,事情必不能善终了!”
“白大侠!你……你没有死?!”六剑盟众人乍见白玉堂,却是惊喜交加。
——白玉堂未死,当日展昭的“罪状”便又少去一条,他们自然欢喜。
白玉堂牵动唇角道:“爷爷打小难养,爹娘少不得买了寄名锁儿,将爷爷的八字寄在少林寺内,天天沐经闻飨,早炼得硬了,是故要死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