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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
与她一同说的还有重楼,站在倾音身后的重楼本以为倾音答不出,便也回答了。
倾音回头与重楼相视一笑。
而贩卖的大娘也不亏,倾音便拿走了小摊上的彩纸风车。
待两人临走时,小贩看着他俩又道:“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才好。”
重楼倾音被大娘这么祝福,想着她是误会了,他们也不解释,倾音也含笑离开了。
“看,是花灯船。”倾音指着河中缓缓行驶而来的灯船,拉着重楼走到岸边,希望看的更清楚。
满是莲花的灯船飘过细窄的河道,七彩的灯华倒映水面,幻美绝伦。
接着又是繁花锦团簇拥的仙女灯船划过水面,穿过桥洞,当然,也岸边的人越来越多,倾音被人群拥挤得与重楼分散,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倾音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失足掉水中。
眨眼间,倾音腰身便人被圈住,眼前事物转换,被带出人群,站在街道。
倾音轻呼一口气,重楼将她半抱在怀中,渐渐松开紧环着倾音腰身的手。
而后又紧牵着倾音的手道:“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可……”倾音话还未说完,重楼便牵着她向前走。
重楼走在前面,为倾音挡去人潮的冲击,看着重楼的背影,嘴角露出不经意的笑,是那样的恬静与温柔。
‘咻’‘砰’,烟火在黑夜发出阵阵响声,散发的火光照亮整个夜空。
他们站在人群之中,倾音仰头看着天上的不断燃放的烟火。
重楼却看着身旁的倾音,在月华烟火的光辉照耀下,倾音的容颜更加明艳,心却早已明了,倾音已经不再是朋友怎么简单。
“我喜欢你。”低沉而绵长的表白随着烟火的陨落响起。
眼中绽放着璀璨烟花的灰眸,因此而颤动,倾音回头,就算夜色在暗淡他也能看清,重楼眼中的专注。
“可是,我还不懂……”
倾音小声喃喃。
重楼轻抱着她,在她耳边说道:“时间还很多,你可以慢慢学。”
在拥抱住倾音的那一刻,重楼庆幸在红尘之中他遇见她。
命运的轮回从此刻也许更早就已经开始,当重楼走出了泥沼,却与倾音掉入更无限的深渊。
缘起缘灭,谁人能知,以爱为基石,也逃不过分离。
☆、第七章
“下雪了……”山间流水般空灵的嗓音,淡淡的散开。
雪,纷纷扬扬,如成千上万的白蝴蝶,漫天飞舞,由于实在天寒,街道无人走动,只是一夜房屋树木便被覆上了层厚厚的雪衣,冰棱顺着屋檐而下,足有两三尺长,除去河水没结成冰面之外,大地四周纯白一片,再无其他色彩。
伸手接住鹅毛般的雪片,那沁寒的感觉由指间传入五脏,使本就不暖的手更加冰凉。
澄澈琉璃似的灰眸,倒映着大雪纷飞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只因她并不喜欢雪,因它太过纯洁干净,美好的让人忘记被雪所覆盖下的那层污浊。
可是,四季轮回,冬天来了,自然是会下雪的。
倾音披着雪绒暗纹披风走在雪中,任呼啸冷咧的风吹吹起她墨色的发丝,在半空划出半圆又落下。
雪越下越大,倾音却还在雪中行走,被冻住的石阶十分的滑,倾音走在上面却如履平地,并没有半分重心不稳的迹象。
一位身着青灰道袍的老人缩着手站在石桥之上,一双浑浊的双目紧盯倾音的面容,道:“看来姑娘不是普通人那。”
那暗哑的声音中透着苍老。
倾音像是没听见,步步走上石桥,在与其擦肩而过之时,老人却道:“六道轮回,总有聚散,姑娘从哪里来应回到那里去。”
猛然停住脚步,再回头时老人早已无影无踪,冷风中只留渺渺回音。
一阵劲风刮过,蒙面薄纱被吹开,长发飞舞半间遮住倾世容貌,倾音蹲下想捡起地上的的月白薄纱,却不想大风未停,指间刚要碰到的薄纱又被吹起,倾音看着在风中旋转的纱,没有任何依靠,只能随风支配飘走。
不久,风停了,倾音眼睁睁的飞纱落入河中,沉入水底,自己却无能为力。
黛眉轻蹙,抚上颈间血玉越发的暖人心脾。
脚步在身后响起,顷刻间,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暗色披风将倾音裹得严实。
重楼靠在倾音肩头,感到倾音的脸颊冰凉,便不悦道:“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冷吗?”
细眉不曾放松,低垂眼睑,转身,侧耳贴在重楼胸膛,轻声道:“好冷……”
听出声音中的无助,重楼又抱紧了些。
半晌,倾音才摇了摇头,却答非所问:“你我殊途,若你非魔,我非仙,那该有多好……”
这样便可如此,一起走下去,不必理会在哪里停下来,就一直生活下去,那该有多好。
重楼发现倾音有些不对劲,她从不会如此叹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灰眸一片清透却毫无光彩的直视着远方。
“傻瓜,若是我非魔,你非仙,你我又怎能相见。”宠溺调笑的语气,渐渐抚慰了倾音不安的心神。
她听着重楼有力的心跳,无声的笑了,她很想让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让她和他,不受天地束缚,永不分离。
现在空中的雪已不似方才那样绵密,而是晶莹剔透的棱角雪片,自由洒脱,悄然无声的落下。
重楼牵着倾音,往河边走去,在雪中,他们紧握的手不再分开,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了一串脚步,有深有浅却相合的重叠。
原本河边什么都没有,现在却多出了一艘画舫船,无处精巧华美,重楼扶着倾音走上船。
倾音站在画舫内,还未问,重楼便将她的双眼用法术蒙住,道:“我带你去看一处美景。”
倾音笑而不语,闭着眼虽看不见却也没有挣扎,可心里还是很好奇他到底会让自己看什么。
只觉船速来越快,重楼站在船头也不在做什么,她便也一声不吭安静的坐在船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船好像停了,风也静止了一般不再吹拂。
“重楼?”倾音试着唤了声他的名字。
“你在哪里?”重楼封了她的神识,她感觉不到任何事物,只能自己站起向外走去。
在她摸索着走到船头时,试着睁开眼睛,她看得见了,闭上眼再睁开,眼前的一切让她瞬然震撼,四周的一切让她不敢眨眼。
被雪山环抱的湖面足有千顷,那水面上竟生出一片桃林,绵延其处,根埋水底,每棵桃树都是冰雪所调,白雪桃瓣,冰晶枝干,明透清亮,雪作白桃花开繁复,一树树,缀满枝头,密密匝匝,绝美惊艳,与倾音发间雪梳交相辉映。
画舫就停在这冰桃林的中央,看着这片桃林,倾音的心情复杂的难以形容。
“我知你喜欢白桃花,所以建了这桃林,灵峰之巅的冰雪不会轻易融化。”
瞬间出现的重楼站在倾音的身后,走过与其并肩,同赏这一片桃林。
倾音看着眼前之景,说不出话来,只觉眼眶温热。
明眸闪动,复杂多变,已习惯笑容的凌唇忘了扬起,这才是她最原来的样子。
倾音没有回头:“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因为,我喜欢你。”
重楼答道,语调平顺,毫不拖泥带水。
倾音看着他那冷峻的面容,伸手拨去暗红发丝中的雪片,又问:“值得吗?若我不曾喜欢你呢?”
“我只做我想做的,喜欢你,又与你何干?”醇厚低沉的音色,一如既往的霸道。
只是喜欢她,所以才做这些,简单直白的回答,让倾音挑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世人执着,皆因缘起心动,原是情之一字,谁也无法预料,等到开始明白喜欢之时,却早已沉溺其中,迷梦不醒。”
“以前我不曾体会,现在却也开始慢慢领悟其中道理。”
“缘起缘灭总归一句:能让我遇见你——三生有幸。”
她笑颜如花,缓缓道来,诉说自己真实的情感,一如从前般波澜不惊。
重楼执她之手,紧握手中,俯身轻语:“在你说完那句话时,你便只能永远留在我身边,再也逃不了。”
被雪色清透的羽睫轻轻颤动,心如擂鼓,她凝视着他,慢慢靠近。
唇齿相接,浅吻既止,清泌却又温暖,似蜜一般让人不舍的离去。
于水云间,落雪满天,他们在桃林拥吻,没有激情荡跃,有的,只是寂静的心跳与久违的感动。
他揽着倾音的腰,抵着她的额头低语:
“三生有幸,与我,亦然!”
八个字,如誓言般。
此时,桃林里的桃花似乎开得更加旺盛灿烂,连天空也放了晴,碧空如洗的蓝天没有一丝瑕疵。
画舫行驶在棵棵桃树中的缝隙里,缓缓滑行,冰雪桃枝仿佛知晓舫内有人喜爱,便纷纷伸展,开放,让人只要稍稍抬手,就能攀到菱花窗棂外的桃花。
倾音坐于室内,梨花木桌对面的则是重楼,他拿着瓷瓶酒壶,为倾音倒了一杯暖酒,相视一笑后倾音也拿起酒杯,浅抿了一口,两人动作自然却不显亲密,而像是相知了多年的朋友般,像是相守了许久的夫妻般,知心懂意却不张扬喧浮,彼此了解如醇酒越酿越深沉。
“你为何不问?”
倾音轻轻转动着手中宽口瓷杯问的突然。
“问什么?”
一杯烈酒入喉,重楼反问。
“人都有两面,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重楼看着倾音说道。
倾音浅灰的眸子澄澈的毫无杂质,缓缓道来:“我是凤神死后的仙灵,神族不知我的存在,我却也控制不了自身灵力,长居仙湖,不问世事,其原因是自由,也是为了来日重遇凤凰转世,好将一身纯灵仙法交还与她,之后逍遥天地山水。”
三言两语说清,重楼却也没有多惊讶。
“与我想象的并没有都大差别。”重楼执杯道。
“重楼,我若交还了灵力,便会化成人类,我会生病,我会老,会死,可能……”
会留你一人在尘世,倾音灰眸流露出复杂不舍。
话还未说完,重楼便将倾音的双手包裹自己的双手中,上扬的唇角带着痞气,睥睨天下的红瞳,笑意丛生。
“你何时变得如此忧心忡忡?就不怕以后没人敢娶你吗?”
重楼轻吻倾音双手:“算了,还是我娶你,终我一生来爱你这个多愁善感的丫头。”
说完还不忘,捏捏倾音精致的鼻子。
倾音抿唇,压制着心中的涌动,那种感觉想要冲破心肺,凝成一种情感,生死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