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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孩的幼稚话语,让处于悲惨处境的我有点想笑,所有战斗狂最讨厌的就是在单挑的战斗中被打断,更别提被人救援了,何况是飞坦这种自尊心极高的人。
果然话音未落,少女胸前就被一把长剑刺透,击碎了心脏。
带着无法置信的惊愕,她静静倒下,我稍微将身体挪动一下,似乎附带念力的毒性过了,但毒素本身就附于箭上,无法解除。这种双保险做法,让我突然无比羡慕伊路米家从小的抗毒训练。
少女的死亡,让酷拉皮卡有些愤怒,他望着飞坦,冷冷说:“为什么杀死她?”
“因为她找死。”飞坦眼睛笑得弯弯的,却充满杀意:“你也一样。”
酷拉皮卡松开我脚上的锁链,进入防备状态。
这时,飞坦的手机响起,他犹豫了一下,暂时按奈杀气,接听起电话。
电话那头在说什么,我听不到,只听见飞坦很不高兴地同意了对方什么,他说:“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放过他一回,但不希望他再破坏我的游戏。”
接着他扫了酷拉皮卡一眼,直接向我走来,拖起我的腿,向小木屋走去。
酷拉皮卡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抱起地上粉红色女孩子的尸体,走向森林深处,应该是想要掩埋。
头在地上不停地与石头碰撞,由于神经已被麻痹,所以我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心中默默估算,大概要多少时间才能将这些毒素排出去。
算出来的结果很不利,起码要十几个小时。
飞坦不可能让我活到那个时候。
绝境(有插图)
被拖扯着进入小木屋,抬头,看到的是侠客沾满血污的脸,他似乎察觉我的进来,稍微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奇奇吗?”
我想说话,我想叫他的名字,可是喉咙被麻痹了,无论如何努力挣扎也只能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侠客的身躯略震了一下,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飞坦冷笑一声,将我丢去另一头的角落,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我躺在地板上,看着窗外的天空,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看着阳光透过玻璃撒在飞坦身上,看着乌云缓缓出现遮蔽了整个天空,看着雷霆大雨狂暴降落,看着侠客的金发失去了光彩,看着他身上的斑斑血迹,看着他被蒙住的美丽眼睛,看着他无数次想说话却终究没说出来的唇……
我想抱紧他,我想揉乱他一头金发,我想为他擦去身上的血污,我想解下他被蒙住的黑布,我想救他离开……
可是我失败了……
几点雨滴,从窗户的狭缝里飘过,撒在我脸上,有些凉凉的,侵入了我的心,那不是泪……
晃神中,飞坦已经将伤口包扎好,他踏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我身边蹲下,望着我的眼睛,用一贯含糊不清的声音慢慢说:“有点烦恼,毒药是讨厌的东西,身体失去了疼痛反应,该如何让你哀嚎痛苦呢?”
他的眼睛在笑,里面却没有一丝真正流露的笑意。
我的眼睛在看,里面却只有一片平静无波的死水。
飞坦很温柔地将我的右手举起在我眼前,将食指一寸寸小心往后扳,他神情专注,就好像在进行一项艺术创作活动。
我看着自己的指头,骨头慢慢向后,传出断裂的声音,构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再松垮地连着自己的手,本应是剧痛的创伤却因麻痹而没有丝毫痛感,感觉十分怪异。
“不会惨叫很没趣。”飞坦显得有一些烦恼的样子,将我的手放了下来,开始认真思考。
不祥的预感在我脑海中蔓延开来。
飞坦转过身,走到侠客面前,回头望望我,眼角弯了弯:“他有痛感,也不错。”
不要!我在心中呐喊,拼命想挪动手脚,想去拦下飞坦,可是我动不了……一点都动不了。
他将侠客坐的椅子转了个圈,抓起他被灌输念力的绳子捆绑起来的双手。
这对熟悉的手,白皙而粗糙,总在键盘上灵巧地飞舞。
那时候我12岁,他8岁,他用这双手给我刮骨,将伤口的铁锈一点点剜出来。
那时候我16岁,他12岁,他用这双手抱住我,替我擦干脸上的泪,说代替哥哥陪我一辈子。
那时候我19岁,他15岁,他牵着我去摩卡卡镇上看花灯,打打闹闹的日子多么开心。
再后来,穿过七年的时间,我19岁,他22岁,他的手已经比我的大很多很多,两人牵手的感觉似乎和儿时不太一样,会让我心跳加快,会让我脸上发烧。
可是,现在,飞坦正将这对手上的灵巧指头,一个个轻轻折断,将上面的指甲一个个慢慢剥开。
侠客身躯在抽搐颤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宣告了他的痛楚。
血,一直流,流遍满手,流下地面,流入我心脏,仿佛强烈的毒素蔓延,也好像用针扎一般。
指甲已经剥完,我的心已去一半。飞坦继续研究起他的手腕。小刀尖刃一挑,筋被割断,一点点抽出。手腕挑完后是脚腕,剧痛终于让侠客发出了低沉的“哼”声。
停手,求求你停手!我开始拼命地挪动自己的身体。
求求你,求求你,动一下也好;求求你,求求你,有一丝痛觉也好。
请让我代替侠客受这些痛苦吧,我愿用我的双手来交换,不够的话,我愿意加上我的命,请不要夺走他的双手,不要。
为什么漫画、小说中的主角,总是可以在危急关头,凭意志力发挥超强能力战胜一切障碍?为什么我拼了命也无法站起来去救他?为什么?
终于……手移动了几厘米,终于,我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却没人听得出我在说什么……
飞坦挑完最后一根脚筋,转过头看着我的移动,走了过来,顺手拿起一把刀将我的手刺入地上。
被毒素侵袭的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痛楚,只是无力地左右移动被钉住的手,看着自己的血流出,顺着不平的木地板,浸染上我的脸,有温热的感觉。
他觉得很好玩似地蹲下来看着我徒劳无功的挣扎,拿起另一把小刀想钉上我另一只手。
门被推开,一条锁链飞来,打落了他手上的刀。
我睁大眼,看着那个曾经在鲸鱼岛船上相遇的阳光金发少年,如今全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风雨从他背后打入,掀起一阵冰冷的感觉。
“你做得太过分了!”他看着我和侠客身上的伤,眼睛突然红了:“即使是复仇,我也不能赞同虐杀。”
“那你的意思是想和我一战?”飞坦站了起来,抽出伞剑:“我说了,我只原谅你一次的无礼。”
话音未落,人已攻去,酷拉皮卡往后一跳,没入雨中,洒下漫天锁链交织的网。飞坦随手格开锁网,追了出去。
屋子里静了下来,我看着伤痕累累的侠客,心在痛,有些朦胧的雾水迷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他的模样。
不停地挣扎着,想往前爬,可是我拔不出飞坦钉在我手上的刀。
怎么办?怎么办?有什么办法才可以救他呢?我想不出。
时间随着鲜血与生命的流逝过去。飞坦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黑色长大衣,约摸30岁的灰色长发男人,男人手上抱着酷拉皮卡,酷拉皮卡的右手已经从肩胛骨处整个切落,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他轻轻将酷拉皮卡放在屋子里的床上,检查了一下芬克斯的尸体,又看了看受创很深的侠客,最后来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他的胸前挂着一串木制的玫瑰十字架,带着圆形金丝眼镜,笑容和蔼可亲,有一种宗教的魅力和迷惑人心的感觉。
飞坦冷冷地将剑放上他的脖子说:“你是普达夫?为什么和我上次见到的样子不同?”
“不是,但我们是‘同伴’,飞坦,将你的剑放下,”他温柔的声音里带着点催眠的效果,让飞坦眼里闪过一丝迷惘,再缓缓放下剑:“我希望你晚点再杀侠客,这个女孩也先留着。”
“不杀?那我玩什么?”飞坦晃了一下头,似乎想甩去迷惘,却有些不高兴。
“你将那个叫侠客的家伙眼睛剜出来玩如何?”他的声音如天使般温润动人,吐出的却是恶魔才会说的话语,让我心里一凉。
侠客双眼上蒙着的黑布被取下,过度的疼痛使那对翡翠色的眸子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别过头,轻声说:“奇奇……不要哭。”
我此时才发现,眼泪早已满脸,怎么止也止不住。
长发男人饶有趣味地看着我问:“你恨吗?”
飞坦没有犹豫,拿起那把原本想刺我另一只手的小刀,单手挑起侠客的脸,他摇头,想扭开却被牢牢固定,飞坦另一只稳定的手撑开他的眼皮,快速剜出了一对绿色的眼睛,丢在地上,一直滚到我面前。
傻傻地看着。
那对眼睛的瞳孔里,再映不出我的身影。
那对空洞的眼窝里,再看不到他狡猾的神采。
我的心已随着这对美丽的眼睛一起剜出,脑部所有神经都已崩断,整个人开始陷入疯狂,好像回到了当年莱尔死去的那个夜晚,心却比那时更加痛,好像有一把钝刀子,在不停地切割每一寸肌肤。
不准夺走我重要的人。
不准夺走和我一起长大的人。
不准夺走答应和我相伴一辈子的人。
不准夺走我最喜欢的人。
他是我的唯一,是我的所有。
是生命。
我终于咆嚎出嘶哑的声音,终于让手开始动弹起来,撕扯着拉开上面的刀子,也撕断了手上的动脉,血流得更加汹涌起来。
我不在乎,此时此刻,死了有什么关系?
我恨,我要杀了飞坦、杀了长发的男人!杀了他们!杀!
长发男人一脚踩上了我挣扎的手,耳边传来骨头断裂声,让力气不足的我无法动弹分毫,于是我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腿,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
他吃痛退开,我摇摇晃晃地站起,往前走,往侠客方向走,本想抱住他,却无力地跪倒在他身前,我咬咬牙,再度爬起来,吃力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他望向我,却再也看不见我了……
他气息越来越弱,呼吸在混乱,却不停喃喃地说:“奇奇……对不起……”
那年莱尔对我说对不起,结果他死了。
那天我对你说对不起,结果分离七年。
所以,侠客,你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是属于离别的词,我不要听。
“你们也知道心痛吗?你们也知道伤心吗?知道离别吗?”长发的男人笑容中冷冽无比:“我还真以为你们无血无泪无情无义呢。”
我没有理他,只是看着眼前早已气息微弱的侠客,不肯离开视线。
他将我一把抓起,狠狠丢向旁边,没用缠防护的身体狠狠撞上墙脚,肋骨折断,不由吐出一口鲜血。
“你恨吗?”他再次问:“你想杀了我们吗?看看你的眼睛,哈哈!充满了怒火。”
男人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为什么你们杀死别人的时候不会哭?不会伤心?我的蒂蒂娜,死的时候,我比你更痛!”
他一把抓起我的领子,扯到半空,再次问:“你恨吗?”
“恨!”我抬起头,冒出无边的杀意,很清楚地明白,那家伙是为了复仇而化身的恶魔,因为只有恶魔才能杀死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