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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酷拉皮卡端着杯子朝着饮水机走过去，“算是一般……吧。”
“哦哦哦，工作还顺利么？”
“嗯。”
“哦哦哦，身体还好么？”
“嗯。蛮好的。”
“哦哦哦，有想过我么？”
“……”倒水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宽敞的房间里突然变得寂静无声。过了有些久，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而打算开口岔开话题的时候，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却突然轻轻响了起来。
“……嗯。”酷拉皮卡端着杯子转过身，嘴角浮出了浅浅的弧度。“……有的。有想过。”
第33章 请给我万死不辞的勇气
小雨连绵的下了两天，湿润的空气里泛着秋天的凉意。我转着手里的伞柄在奥兰蒂亚的街上漫步，雨点划着弧线飞散在伞边的空气里。
我百无聊赖的迈着步子，隔着淅沥沥的雨幕浏览着路旁的商店。
这是到达奥兰蒂亚的第三天。
虽然仔细询问过酷拉皮卡的行程和任务，已经确定和旅团没有任何瓜葛，并且按照到目前为止的情况来看，一切都风平浪静的让我不由的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想得太多。
只是或许是胆小而惜命的本能在作祟，乱七八糟的揣测始终让我有些惶惶不安。虽说没有一直黏在酷拉皮卡身边的理由，却还是厚着脸皮说出了“至少想暂时和你待在同一个城市”这样的话。
等到他平安无事的离开这座城市之后，才能够确定那些乱七八糟的揣测，真的不过是胡思乱想而已。
啧啧。真是天生忧虑的命。
大概由于天气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多。迎面看见的路人，滴着雨点的伞下也大抵是行色匆匆的表情。伸着脖子左右看了看，一脸悠哉的撑着伞逛街的游客，似乎只有我一人而已。手上的纸袋顺着步调微微的晃动着，不时有水滴顺着雨伞滑落进袋子里。
我往里缩了缩胳膊，在一间咖啡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收起雨伞甩了甩，推开门走进了店里。门口的风铃有着清脆的声响，带着咖啡香气的暖流扑面而来。
随意找了个座位扑了过去，惬意的拧了拧有些被打湿的头发，翻看起摆在桌角的菜单。
就在系着领结的服务生抱着菜单鞠躬打算离开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突然欢快的响了起来。我瞄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着的“中二少年”，咧着嘴接了起来。
“诶嘿下午好啊酷拉桑~”
“纱娅你现在在哪里？没出事吧？”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不像从前那般冷静而从容，刻意压低的语调不由得让人有些焦虑。我突然觉得心里猛地一沉，有些紧张的轻轻咬了咬嘴唇。
“在南区的步行街，酷拉你呢……？你在哪？出……出什么事了吗？”
“靠近东边的金融中心附近。”酷拉皮卡的声音变得严肃而低沉。“千万，不要靠近这里。抓紧时间离开奥兰蒂亚。要尽快。”
“诶？到……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说清楚啊喂……！”
“我没事。纱娅，尽快离开。听话。”
“可是到底怎么了你他妈倒是说清楚啊喂……”
“嘟——嘟——嘟——”
……
我了个操。
不自觉的捏紧了已经被挂断的电话，越发不安的情绪在心里翻腾着。
努力抑制着自己去作出什么更加糟糕的假设，胡乱抓了把戒尼扔到了桌子上，然后急匆匆的拽起包包飞奔出去。
走出步行街，站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飞快的钻了进去之后对着司机说道：“去奥兰蒂亚东部的金融中心……麻烦您开快一点谢谢。”
“诶没有具体一点的地址么？”司机苦恼的看向了我，“那一片很大诶，给您停哪里合适？”
“哪里都好你快给我开过去先。”
“那我给您停到金融街的入口那儿？您步行到哪都方便……”
“说了他妈的快点听见没有！”
迁怒显然不是什么具有道德感的行为，但是不断变得更加躁郁的心脏已经跳动的快要冲出胸腔一般。我无力的倒在靠垫上，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啊司机小哥”。
没有心思再去观察窗外的景色，我缩在出租车的后座抱紧了肩膀，觉得周身都在颤抖着发冷。糟糕的预感终究还是成为了现实，恐惧和焦虑无法抑制的慢慢占据了思维，脑子僵硬的没有办法继续思考下去。
酷拉皮卡应该是遇到旅团了。
酷拉皮卡大概已经跟旅团开战了。
酷拉皮卡说不定会被旅团杀死。
酷拉皮卡也许……
酷拉皮卡……
不知道过了多久，出租车终于在一栋灰色的大楼门口停了下来。司机小哥回过头说道：“就给您停在这儿了？金融街就是这附近一带……”
“谢谢。”胡乱扔了几张戒尼过去，忽略了司机“诶找您钱”的叫声，推开车门冲进了淅沥的雨中。
金融街的行人比刚刚的步行街更少，宽敞的街道显得空荡而寂静。
我闭上眼睛努力搜寻着附近的念力波动，雨声和偶尔响起的车轮声显得异常清晰。朝着东边尝试着走了两步，终于捕捉到了明显的念的压迫力。
握了握拳头，朝着压迫感传来的方向飞奔过去。街旁的建筑在视线的角落变成匆匆掠过的残影，雨点打进眼睛里，有些酸涩的痛感。
停下的地方是一栋稍微低矮的大楼，外表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了些年头。我站在雨里皱了皱眉头，咬咬牙朝着楼里冲了进去。
顺着大楼侧面的楼梯一路向下，巨大的压迫感不断的激发着心中的恐惧。我突然猛的停在了地下一层的楼梯中间，开始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后悔。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不要干涉旅团的闲事。不要违背库洛洛团长的任何决定。不要跟这群疯子为敌。
不想死。可是到底为什么不想死……
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为什么要去跟旅团作对。为什么要忍受着这份巨大的恐惧，去面对可能来临的死亡。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子里冲撞着，头疼的几乎站不稳。我用力揉着额头，试图为那些混乱的疑问找出答案。
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阴暗的地下令人无端的生出更多的不安，我有些无助的抱着肩膀蹲了下来，纠结的快要哭出声来。
我突然开始怀念起卡尔斯塔下午两点的阳光来，那是温暖到仿佛包含着希望的光芒。
是了。
从以前开始，就这般依赖着照射进窗口的阳光。无论蜷缩着的角落有多么阴冷而黑暗，只要想到曾经看过的阳光的温暖颜色，就依然能生出努力活下去的希望来。
那个少年，那个一直摆着一副臭脸的中二少年，他的瞳仁是美丽的蓝色，金色的发丝下偶尔会透出温暖的微笑。
那是仿佛阳光一般的温暖笑容。
虽然有些少女和有些好笑。
但是果然，是在相遇之后的漫长时光里，喜欢上了那个像是光芒一样的少年吧。
就像是想要守护心中仅剩的一丝光芒一般，想要守护那个有着温柔表情的少年。
挡在面前的是恐惧也好，或者是痛苦也好。
我想给自己勇气。
狠狠的捏紧了自己的肩膀，撑着楼梯的扶手缓缓站了起来。扯着嘴角用力笑了笑，沿着扶梯的方向继续向下奔跑。
既然早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便一定没有后悔和回头的道理。
楼梯的尽头，是宽敞而压抑的地下停车场。灯光有些昏暗，但是还是能清楚的看得清停车场内发生的一切。
战斗显然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优势已经是完全不用刻意分辨的那般明显。在我的脚步停下的那一刻，酷拉皮卡的身体重重的撞到了斜前方不远处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轰响。站在对面冷笑着的是我许久未见的同事们，捧着黑色封面的破书的库洛洛，握着宝刀正欲上前的信长，和站在一旁抱着胳膊旁观的玛琪。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库洛洛扭过头冲着我打了声招呼：“这不是纱娅么，真巧。”
“库洛洛大爷……”我朝着酷拉倒下的方向走过去，压抑着恐惧努力尝试着和库洛洛沟通的可能。“团长……拜托你别杀他……求你了……”
“呵，真是常见的请求。”库洛洛冷笑着点了点额头，“这次的理由呢？他又长得像你哪个亲戚？”
“……哪个都不像，您才是我亲戚。”我努力对着库洛洛微笑，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那个家伙……是我喜欢的人。”
“啊，不错的理由。”库洛洛有些意外的笑了笑，表情变得似乎有些苦恼。“纱娅不会不知道吧，这个家伙，杀了窝金和派克哦。”
“我知道……可是我……”
“团长！何必跟她废话那么多！”信长握紧了刀，冲着我吼道：“老子一定会替窝金报仇的，那个混蛋锁链手非死不可！”
骇人的杀气爆发开来，信长的眼睛红的像只兔子。他死死的盯着我身后的酷拉皮卡，脸上的表情狰狞的让人害怕。
我试图说些什么来平息他的杀气，可是脑子却早已经糟糕的乱成一团。深深的绝望感快要占领整个身体，嘴唇无力的开合着，说出的话连自己也分辨不清。
信长的身影已经闪电一样袭了过去，刀刃在空气中划出白色的残影。酷拉皮卡刚刚勉强从墙壁的废墟中站了起来，躲避的动作显得缓慢而无力。
混乱的快要爆炸的脑袋突然变得澄澈而清明，在结论被思考出来之前，身体已经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眼前的一切要是被按下了慢放的旧播放机，一帧一帧的缓慢略过。迈步的速度快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居然空出了那么半秒的时间，来看清眼前发生着的一切。
乱糟糟的思想不断的从脑子里闪过，快的来不及反应。我只是在那半秒的时间里用力扯了扯嘴角，而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早该想到的。酷拉和旅团，本就不可能两相保全。
已经存在的仇恨，不断伴随着鲜血衍生出新的仇恨来，直到最后一个被痛恨着的生命的结束，诅咒一般的连锁方能停止。
真是……可笑又可怕的命运。如此渺小而软弱的我，根本，就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我本来……就只是个只想一直活下去的胆小鬼而已。
……只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胆小鬼而已。
自私到，为了自己的存活，什么都可以放弃。
所以终究，还是遭到了报应。
……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远离杀戮和鲜血，蜷缩在只有自己的渺小世界里，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样，养一条狗，或者一盆花，站在镜子前面比划着长长的裙子，偶尔想念喜欢的人。就这样无所事事的，悠闲的一直生活下去。
然后，把过去的一切，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臆想。
只是这样自私而奢侈的念想，一定，还是可笑过头了吧。
所以……大约，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纱娅……？”
“纱娅！”
……
穿过身体的刀刃有着冰凉的温度，耳边的声音并不十分清楚，似乎有听到，不知道是谁，在用着难以分辨的情绪，叫着我的名字。
视线也稍微有些涣散，不过用力抬起头的瞬间，还是清晰的看见了面前的同伴表情惊异的脸。
啊……大约是在想，“没想到你这怂逼还有今天”之类的吧。
我努力扭动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