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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绿阴阴的油灯,也不知是什么油,火光会有如此绿法!
整间石屋,除了一床、一几、一灯,就别无一物。
在黑谷中建的石屋,当然就地取材,是以石屋是用黑石建的,石床、石几也是黑石做
的,家徒四壁,这四壁当然也是黑的。
石屋中并没有人,但在石床前方,赫然放着两个酒坛,正是钱老大一路抱着进入黑谷,
黄昏时候不见的两坛酒。
钱老大心头暗暗一怔,回头道:“看来主人出去了,狄老弟,咱们进去再说。”
他举步跨进石屋,后面的人也相继跟着走人。
华惜春一眼看到石床前的两坛酒,不觉笑道:“老哥哥,果然给你说对了,道士老哥哥
已经先到了,酒放在这里,他人呢?”
钱老大没去理会她,他紧闭着嘴唇,却睁大了一双小眼睛,耸起肩膀,活像一头老鼠刚
从洞里钻出来,对周围环境作机警的视察,石床、石几、油灯,四周石壁,莫不看得十分仔
细,最后他走到两个酒坛旁边,绕着酒坛又仔细的看着。
他这番动作,自然十分古怪。
严娟娟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钱老大耸耸肩笑道:“你没看到我老人家鼻子在动么?”
严娟娟奇道:“你老人家的鼻子动,是做什么呢?”
钱老大嘻嘻一笑,故意绉了绉鼻子,才道:“鼻子动,自然是在闻气味了。”
严娟娟听得更奇,问道:“这屋子里有什么气味呢?”
“自然闻人的气味了。”
钱老大回头道:“我老人家是闻闻这屋里有没有人住过?”
严娟娟道:“人的气味,我们怎么闻不出来呢?”
钱老大道:“你们自然闻不出来了。”
华惜春道:“我知道,老哥哥一定是在闻酒气,对不?道士老哥哥有一身酒气,一闻就
可以闻出来了。”
钱老大哼了一声道:“这两坛酒不是臭道士搬来的。”
华惜春道:“老哥哥是闻气味闻出来的?”
钱老大耸耸肩笑道:“你们想想看,臭道士嗜酒如命,没酒喝的时候,连喝醉了酒的人
撒出来的尿,他都想喝,这两坛酒如果是他搬来的,还会不喝么?”
华惜春奇道:“不是道士老哥哥搬来的,那会是什么人呢?”
“不知道。”钱老大摇摇头道:“这屋子里根本没有人的气味,只要有人踏进来过,老
哥哥一闻就闻出来了。”
严娟娟听得毛骨悚然,急急问道:“老人家,你说这两坛酒不是人搬来的么?”
“这个咱们不用去管他。”
钱老大道:“反正今晚找到了这间石屋,总比露宿强得多了,时间不早,你们三个都可
以休息了,女娃儿,你和小兄弟(华惜春)睡到石床上去,我和狄老弟就在地上坐下来,好
像只有大半个晚上,天就会亮了。”
严娟娟胆怯的道:“老人家,我有些害怕。”
钱老大道:“这怕什么?咱们还有三个大人在这里,你怕鬼把你吃了?”
严娟娟道:“老人家,你别说了好不?”
“好,好!”钱老大笑着道:“我老人家不提鬼总好了吧。你和小兄弟快上床去睡
吧!”
华惜春拉着严娟娟的手,说道:“严兄弟,来,咱们就睡到床上去,你怕就睡在里面,
我不睡,坐在你外面,你总不用怕了吧!”严娟娟重伤初愈,又奔行一天路,确已感到十分
疲累,依言跨上石床,在里面和身躺下。
华惜春跟着跨上石榻,在榻上坐下,一面笑道:“老哥哥,有了这两坛酒,你可以一晚
不睡觉了。”
钱老大鼻子里只哼一声,没有作声,一面朝狄少青道:“狄老弟,你也可以坐下来休息
了。”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待会熄了灯,老哥哥要去外面瞧瞧,这里大有古怪,你
可要机警些!”
狄少青依言在地上盘膝坐下,也以“传音入密”答道:“在下省得。”
钱老大也在门口坐了下来,说道:“咱们该熄灯了,从现在起,大家不许再说话了。”
说完,举手一挥,打出一团掌风,把灯熄了,刹那之间,屋中登时—片漆黑,伸手不见
五指。严娟绢道:“老人家,为什么要熄灯呢?”
华惜春低声道:“熄了灯,外面如果发现敌人,就看不到屋中情形了。”
严娟娟道:“今晚会有敌人么?”
钱老大道:“女娃儿,你只管睡好了,我老人家鼻子灵得很,只要几丈之内,有生人走
近,我就闻得出来,自会通知你的,不过从现在起,没事,就不准开口了。”
华惜春道:“老哥哥,我再说一句话行么?”
钱老大道:“你说吧,但只准说一句。”
华惜春道:“老哥哥也嗜酒如命,今晚怎么不喝呢?”
钱老大道:“这酒还能喝?”
“扑”一声极轻微的爆响,传人众人耳中之际,已经熄灭了的油灯,又突然亮了起来,
而且绿光大盛,照得屋中一片惨绿。
这声轻响,屋中四人,当然全听到了,四人既未入睡,油灯的突然亮起,当然也全看到
了。
严娟娟目光转动,看到钱老大、狄少青、华惜春三人脸色都变得绿惨惨的十分吓人、连
鬓发须眉也变成了绿色,衣衫也绿阴阴的,一时心头狂跳,惊怖欲绝,急忙忍手掩着面孔,
惊叫出声。
钱老大坐着不动,回头道:“女娃儿,你怎么了?”
严娟娟道:“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的脸孔都变成绿色了呢?”
钱老大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灯光是绿色的,大家脸上给灯光一照,自然变成
绿色了,如果灯光是红色的,我们的脸也就会变成红色了。”
严娟娟道:“但这灯火,你老人家不是已经熄灭了么,怎么又会点燃起来的呢?”
钱老大笑道:“你怕鬼,以为是鬼点燃的么?”
严娟娟全身打了一个冷噤,哆嗦的道:“难道不是?”
华惜春是女孩儿家,也难免胆怯,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钱老大道:“这种把戏,我老人家可看得多了,走江湖玩戏法的人,谁都会上几套‘百
步点火’、‘空中取火’,这盏灯熄而复燃,自然也是这一类手法了,不信,你们瞧着,我
把它熄了,大概有一定的时间,它又会自动点燃起来。”
说着,又一拍手,挥出一记掌风,把灯火熄了。
三人之中,严娟娟胆子最小,她对钱老大的话,半信半疑,钱老大挥手熄去灯光,她赶
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她怕万一看到了鬼,那怎么办?
狄少青、华惜春可睁大了眼睛,一霎不霎的盯着那盏油灯,谁也没说话。
屋中虽然一片漆黑,但除了严娟娟的功力较差,不能夜视,狄少青、华惜春都还看得清
楚。
果然过了约莫半炷香的工夫,大家耳中又听到“扑”的一声轻响,从灯芯头上爆出一点
比米粒还小的火星,油灯又突然亮了起来,绿光大盛!
钱老大笑道:“如何,你们都看到了吧!”
华惜春道:“看到了,是灯芯里爆出来的火星!”
严娟娟道:“我不敢看。”
钱老大道:“不敢看也没关系,这就证明不是鬼点的火了。”他站起身来,说道:“本
来老哥哥想熄了灯,你们可以安心睡觉,我要出去瞧瞧,这盏灯既然有人做了手脚,熄也熄
不灭,那就让它点着,你们睡吧,我要出去了。”
严娟娟问道:“老人家,你要到那里去呢?”
钱老大道:“附近去瞧瞧,这鬼屋总有个弄鬼的主人吧?我老人家好歹也得把他请出来
才是。”
说完,颠着脚尖往门外就走。
严姻娟又娇慵的和衣躺下,狄少青、华惜春也渐渐有了困意,不约而同的打着呵欠,好
像有一股浓重的睡意,袭上心头。
华惜春身子一歪,也睡了下去,狄少青本来盘膝坐在石床前面,但因有了睡意,上身就
靠着石床打起盹来。
这真是说来凑巧,正好在钱老大出去之后,正好三个人都有着浓重睡意之时,靠壁处的
那张石床忽然缓缓往下沉落。石床沉落地底,躺卧在石床上的华惜春和严娟娟自然随着石床
下落,狄少青本是盘膝坐在地上的人,但因他有了睡意,就倚着石蛛打盹,石床渐渐往下沉
落,他失去了倚靠,上身后仰,一个筋斗,跌在石床上,随同两人,往下沉落。
现在沉落的石床,又恢复了原状,石几上依然点着那盏惨绿的像鬼火的油灯,石床前
面,依然放着两个未开封的酒坛。
一切都毫无变动,只是三个人像平空失去了踪影,而且失踪得丝毫不留痕迹!
现在石屋门口,探头探脑的走进一个人来,那是一个头被长发,身上穿一件又宽又大,
油腻得发了光的灰布道袍,赤着双脚的老道人。
他,正是酒肉道士。
酒肉道士一见屋中没人,目光一下就落到两个酒坛上,于思的脸上立时色然心喜,走到
石床前面坐下,一手抓过酒坛,一手迅快的一掌拍开了泥封,撕去了坛口包着的竹箬,捧起
酒坛,喝得咕咕有声,简直不是喝,是往喉咙直倒下去了。他一口气也真长,一直往下倒,
连气也没换一口,这一倒,少说也倒下去了一坛的三分之一。
就在此时,钱老大回来了,他第一眼看到酒肉道士,不觉喜道:“酒肉道士,你也跟来
了!”
这句话,还是很高兴,但立即叫道:“这酒不能喝……”这话说得很急。一脚跨进石
屋,紧接着问道:“他们人呢?”
这三句话,几乎是连贯着说的,话声甫落,人已到了酒肉道士面前。
“好酒,这酒太好了,足有十五年陈了。”
酒肉道士缓缓放下酒坛,十分满意的吁了口气再用舌头咂咂咀角,才横着眼道:“有这
么好的酒,道爷自然非来不可,这酒为什么不能喝,你买了两坛,一坛自然是我的。他们,
他们是谁?”
“混球、混球,你除了会灌黄汤、吃狗肉……真是一个混球!”
钱老大头上青筋都绽出来了,顿着脚,指指屋中说道:“他们,自然是狄老弟、小兄弟
和女娃儿三人了,我出去的时候,他们明明都在屋里,怎么一会就不见了?”
酒肉道士一口气喝下了十几斤酒,这时一张脸已胀得通红,说道:“他们跟你一路来
的,我怎么知道?”
钱老大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酒肉道士道:“我来了只喝了一口酒,你说什么时候来的?”
钱老大道:“你进来就没看到他们?”
酒肉道士道:“道爷只看到这里有两坛酒。”
钱老大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说道:“真是酒鬼,你眼里除了酒,什么都看不见。”
洒肉道士道:“我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人,难道要我说看到了,如果我说看到了,你不是
要问我人到那里去了?道爷又怎么说呢?”
钱老大已从他话中听出因来了,心里暗暗一笑,故意沉哼道:“这两坛酒,不是你搬来
的吧?”
酒肉道士道:“不是!”
钱老大道:“也不是我搬来的。”
酒肉道士道:“那总有人搬来的了。”
钱老大道:
你知道是什么人搬来的了。”
“搬来了就好。”
酒肉道士笑着道:“你管他是谁呢?”
钱老大道:“所以我没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