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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女”道:“是白衣叔叔,他说被火烧了……”
亚马再道:“有多远?”
“小龙女”如被催眠,果然侧耳倾听片刻,伸手一指,道:“不到十丈!”
亚马突地出手,捉住她肩头的“软麻穴”令得她一下子手足无力地松开了他。
“小龙女”惊叫:“你要干甚么?”
亚马道:“我要送你回去!”
说完奋起全身之力,将她往那个方向掷出!
一掷出,自然就松开了她的“软麻穴”。
“小龙女”就惊急地挥舞着手脚,惊叫着腾云驾雾一般地凌空飞了出来……
只转眼间,眼前的景色已变,她见到的是十余座帐棚,十几个人在青草如碧的庄外守候。
“小龙女”从未飞跃得这么高、这么远,凌空而降时,竟手忙脚乱,险些跌倒。
幸而那褐衣老人气功极强,伸手将她一托一送,才让她稳稳地落了下来。
就连“陆上龙王”亦焦急地在守候,“小龙女”扑进他怀中,泣不成声。
“陆上龙王”沉声道:“能平安回来就好啦……”
“小龙女”这次死里逃生,惊魂甫定,立时悟及亚马尚在险境之内,立刻回声大喊道:“亚马,我已经平安出来啦,你也从这个方向出来呀!”
谁知她喊了半天,根本没有回音。
“小龙女”又急切地向“天龙八将”哀求道:“快进去救他,那里面可怕极了……”
“天龙八将”却面面相觑,他们深知此阵图之可怕,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龙女”仍在向亚马大呼大喊,鱼玄玑叹道:“你不了解亚马这个人,他不找到薛神医,是不会出来的!”
亚马凝神静听,知道这“小龙女”已安然脱险,心中颇感快慰,终于把一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啦!
他也听到鱼玄玑对他的评语:“他不找到薛神医,是不会出来的!”
亚马不由心中浩叹,鱼玄玑“小龙女”这一对绝色无双的美女,明明都已入了他的狼口,为何偏偏就此放过了?是命运?还是自己顾虑太多?
他的顾虑有没有道理?是不是根本就不须顾虑甚么?
如果机会能重头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顾虑?送到嘴边的肥肉,会不会吃了再说?
忽然他心神一震,他似乎幻觉中又听到了“嘻!”的一声轻笑!
是个既年轻、又貌美、又甜蜜、又调皮的少女!
亚马心中一檩“魔由心生”自己刚才陷入一片绮丽的遐思,立时就要陷入心魔焚身的绝境去啦。
亚马立刻盘膝而坐,收敛心神,调息吐纳起来。
亚马的内功修为已到了极高的境界;倾刻间就能明心见性,到无物无我的境地。
脑中立见空明,万物皆现真理,奇门遁甲所引起的幻觉魔念就再也干扰不到他了。
他瞑目静坐,却对周遭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和风暖暖,流水淙淙……
空气中飘来山野虫鸣鸟语,芳草香花……
奇妙的是,他竟也能听见身后不远处,竟若有若无的呼吸之声!
更不止此,他甚至可以嗅出一缕淡淡的兰麝之香,是个少女的体香……
这个少女的武功基础定是极为深厚,才能在如此接近之处被亚马察觉。
幸好她并无敌意,只是好奇与顽皮,就隐身在亚马身后不远之处的巉岩之后,偷偷地监视打量着他……
亚马一经判定,就非常有把握,他只要猝然出手,就一定可以将她擒住。
她既能在此窥视,就必定熟知此阵图的生死之门,出入之法,擒住了她,就当然有办法能逼得她带自己脱困而去。
但是亚马并没有动,他生平最痛恨的事情之一,就是“暴力”尤其是对一位陌生女子使用暴力。
所以他仍旧静坐调息,默默运功,留注着她的动静,看看她到底要搞甚么鬼……
但是那声息、那气味却不见了。
那女子已悄然离去了……
亚马暗自惊异,这女子能在他身旁无声无息地离去。其武功之高,简直已是宇内十大高手之列了……
她虽已离去,亚马也并不耽心,他刚刚才吃饱喝足,他刚刚才破了天龙阵,他刚刚才成功地将“小龙女”送到安全之地,他已获得了一连串的“胜利”。
小小的胜利能汇积成更大的信心,亚马此刻就对自己充满信心,他继续安然静坐调息,继续让自己心地空明。
他这辈子颇多奇遇,屡遭艰险,但总能化险为夷,平安度过,除了武功机智之外,多是因为运气特别好!
他从未松懈勤练自己的武功,却从未在三教九流,医卜星相,奇门遁甲之学上下过工夫。
并非他瞧不起这些微末小技,而是他既无机会涉猎,更乏明师指导。
他遇事只用常识来判断,再依直觉来应付,他相信这世间万物,必有常理,而绝对不会有“魔法”!
这座魔阵之所以能把自己困住,只不过是因阵法的布置超乎了常理,而引起心理的惊疑,这样的惊疑,就足以能教人“疑心生暗鬼”!
疑心产生的恐慌,恐慌造成了错觉,错觉扰乱了判断,而作出错误的反应,当然愈受到挫折,愈产生了恐慌!
就这么反覆循环地错误与惊恐之中,就已把人困住,并非阵法的物体将人困住,而是阵法的布置教人困惑,使人自己将自己困住!
从诸葛孔明的“八阵图”开始,历代都有聪明才智之士,不断的加以变化改进,虽已千变万化,但其原理仍是相同!
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绝不惊怪恐慌,但凭直觉判断即可!
不由得又记起授业恩师“道通老人”对他的评语:“聪慧过人,心中杂念太多!”
亚马此刻深刻警惕,立时依师父传授的心法而为,吸一口清气,长身而起,比划两招,又盘膝坐下,默运内功,伸出一指虚点而出,口中吟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接着他哈哈狂笑起身,双手一分一合,身形竟盘旋着凌空而起,冉冉上升!
“身无彩凤双飞翼……”
双手分合,身子盘旋中,竟能愈升愈高,凌飞而起。真的有如彩凤翱翔,身有双翼一般!
身在高空,心灵清澈,耳聪目明间,他已凌空瞧出这些乱石怪岩之排列组合,亦在杂乱中有规律组合,一目了然!
亚马飘身而下,落向别一堆巨石,再次藉力腾身而起,往侧方掠去!
正前方一块巨石阻路,亚马伸手一指点去“砰”然巨响中,那巨石应声而碎,轰然塌下!
一堆乱石崩塌,视线豁然开朗!
霎时间愁云惨雾顿开,巨齿獠牙收敛,牛头马面无踪!
只是这块巨石也实在太坚硬了,他虽然一指点倒,自己的手指亦隐隐生痛!
亚马又惊又喜,在刚才的困境之中,竟然彻悟了恩师传授的最高武术境界:“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更令他惊奇的是,他竟再次听到那个极轻微的少女“咦?”了一声。
已经心有灵犀,所以亚马反而安然静坐调息……
那少女惊奇万分,藉着乱石掩护,悄悄地来到亚马附近,悄悄地再次打量着他……
亚马故意不动声色,仍旧垂目内视,调息运功……
忽然间,亚马嗅到一阵浓烈又甜腻的香气。
这是一种他曾经闻到过的香气,就是他第一次来到“天香幻境”时,园内所种植来自天竺的异种“离魂香”气。
难道少女又在搞甚么鬼不成?
亚马心念一动,立时大大地吸了几口气,叫了一声:“好香!”然后就咕咯一声,栽倒地上,不省人事!
这岩石之后果真走出一位绝色少女,小心而谨慎地接近,蹲下身来打量着他,又伸手来摇摇他,果然证实这个亚马已经昏倒。
少女不禁叹道:“瞧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么笨得拚命吸这‘离魂香’呢?这下怎么办?”
她用力摇撼着他,叫道:“喂,你醒醒,你醒醒呀!”
但是亚马已经中毒太深,暂时醒不过来啦。
少女急切地摇撼着他,拍打着他,道:“喂,你赶快醒来,你可不能吓我呀!”
亚马终究还是软趴趴地睡倒,这少女急得快哭了,道:“这下怎么办?爹爹叫我来巡视,却没有教我用毒杀人,你却中毒,要是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亚马心中偷笑,却仍是假装昏迷不动!
这少女情急之下,一把将他抱起,展开身气,急奔而去,一面道:“我不能让爹见你竟然死在这里!”
亚马就任由着她抱着,窜高伏低,左转右折,忽进忽退,一阵奔窜。
亚马虽是闭着眼睛,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这少女走的正是穿越这座阵法的方法。
原来的杂乱无章,在她的脚下走来,原来也有一定的规律……
不一会儿,她已走出了这座魔阵,再又隐隐藏藏地穿门越户,终于将亚马放倒在一张又柔软、又馨香的牙床上。
这少女将他脚上的一双脏鞋脱掉,拉过被子来将他盖住,道:“我去丹房,偷些药来……”一面喃喃念道:“阿弥陀佛,千万别让他死在这里,吓死人啦……”
忽闻远处有苍老声音道:“燕儿,燕儿!”
这少女心中一慌,竟似个小偷被人当场捉住一般,慌乱应道:“爹,甚么事呀?我马上就来!”
就像贼藏赃物似的,拉过被子,将他盖头盖脸地盖住,这才急急起身离去,口中仍应道:“我来啦!”
亚马听她远去,心中好笑,这才掀被而起,打量周遭。
果然是一间洁静温馨的少女闺房,简洁中又颇为雅致。
这间闺房简单到既无妆台、铜镜、困脂化妆品之类,甚至没有衣橱、鞋柜之类的奢侈之物。
有的只是一张大型书桌,数册书集,几轴画卷,文房四宝俱全,看来知是才女。
铜镇纸压着一张洁白的“雪涛笺”上面字迹娟秀,清丽脱俗的字迹,已写上一首诗词。
亚马忍不住好奇,走上前去观看,竟是一首小令,调名“清江引”:
黄莺乱啼门外柳,
细雨清明后。
能消几日春,
又是相思瘦;
梨花小窗人病酒!
写的是闺阁闲情,无聊思绪,却能活生生地描述出一个思春少女,长年锁在深闺,满腔热情,竟无可倾诉之处,更无倾听之人。
人生际遇竟如此不同?亚马望诗长叹,顿生爱怜。
只见桌上端砚,墨汁正浓,一管兔毫小楷,架在砚旁,不禁手痒。
略一思索,提笔濡墨,在她那首小令之旁,也同样用“清江引”之调,另写一首:
黄昏东篱卿初晤,
燕儿飞来去。
珠钗溅雨花,
翠靴踏烟树;
微醺携手且共舞!
亚马是有名的风流浪子,文思敏捷,一挥而就,不但将她的名字“燕儿”二字嵌合得天衣无缝,更将情境与企盼,表达的恰到好处。
正在自我赏吟一遍,自我得意之际,忽然警觉到这燕儿已去而复返。
他急忙搁笔,一纵身再回到绣床上,照原样躺好。
果然是燕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瓷瓶。
她刚刚应付了父亲的呼唤,又溜到丹房去偷了这瓶专治“离魂香”的解药来。
她坐到床上,掀去被子,伸手将亚马的头部托起,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这样一个英挺青年,男性魅力四射,是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理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