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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也是最好的贵州茅台!
亚马微微一笑,道:“曹七爷真是太客气啦!”
曹七太爷的确很客气,对于一个快要死的人,客气一点有甚么关系?
来到这里之前,邢云飞已经跟他们把这件事,仔细地讨论了很久。
曹七太爷道:“这个邢云飞,自称是雷景光面前的红人,行踪诡密,可是他说的话,我倒很相信。”
“您相信他能对付亚马?”
“我有把握。”
“您看见过他的功夫?”
“他不但功夫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身上还好像带着一股子‘邪气’……”
“甚么邪气?”
“我也说不上来,可是我每靠近他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发毛,总觉得他身上好像藏着条毒蛇,随时都会钻出来咬人一样。”
“他到底准备如何下手?”
“他不肯说明白,只不过替我们在‘美而廉’楼上,订了个房间雅座。”
“为甚么要选在‘美而廉’?”
“他说话带着川音,美而廉是家川菜馆子,我想他在那里一定还有帮手。”
美而廉堂口上的么师,一共有十二个人,楼下六个楼上六个。
曹七太爷曾经仔细观察过他们,发现其中有七、八个人的脚步,都很轻健,显然是练家子。
等到他们坐定之后一楼上的么师又多了一个,正是那位自称雷景光面前红人的邢云飞!
帖是派史胖子亲自送去的。
“您看他会不会来?”
“他一定会来。”
“为甚么?”
“因为他天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对甚么事都不在乎。”
在楼上包厢的窗口,他们就已见到。
那个胆大包天的亚马果然来了。
“他从不拒绝别人的邀请,不管谁的邀请都一样。”
“邢云飞他们,准备甚么时候下手?”
“等他们第一道主菜豆瓣鲤鱼端上来的时候,只要我一动筷子夹鱼头,他们就动手!”
现在主菜还没有开始上,只上了四冷盘和四热炒,曹七太爷的手却已开始冒汗。他这辈子吃“赌”饭的“赌”字又和黑道脱不了关系,尽管他口口声说是“厌恶暴力”他的周遭又和暴力绝对脱不了关系!
他虽然没有杀过人,却也不是没见过别人杀人,只不过要用自己为“饵”来诱杀一个人,却也令他特别紧张。
他拚命要平静自己,他只希望这件事赶快结束,赶快让亚马这个人,永远从地面上消失。
因为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雷景光以外的任何人知道,所以一动手,就绝不能出一点差错。
亚马一直都显得很愉快,好像从来未发觉这件事,有任何一点值得怀疑。
虽然亚马一再声明:“白天从不喝酒,也吃得不多,话却不少。”
因为他只有利用不停的说话,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别人才不会注意到他其实在望忌注视观察。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
亚马绝不相信他们师徒八个人,真的纯粹只是为了要跟他“好好谈一谈”。
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都在谈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不断的劝酒、劝菜,一个字也不谈真正的主题。
他们在等甚么?
亚马虽然留心观察,也看不出这里有甚么地方不对,几样菜里也绝对没有毒!
因为曹七太爷自己也吃了不少。
唯一有点奇怪的地方是,这里有几个么师特别干净。
他们上菜的时候,亚马注意到他们连指甲缝里都没有一点油垢。
在饭馆里跑堂的,很少有这么干净的人。
可是,他们如果真的有甚么阴谋,也应该早想到这一点,把自己弄得脏一点。
难道是他们根本不在乎亚马起疑了没有?
难道他们早已把鱼网收了口,随时可以把他拿去“活鱼三吃”?
亚马甩甩头,拚命要甩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是他立刻又是眼睛一亮,在楼上走动的这几个么师里面,其中有一个背影看起来好像很眼熟,好想在甚么地方见过,但是亚马又偏偏一直想不起来。
他很想看看这个人的脸,可是这个人只是在他们雅座包厢的门口晃了晃,就下楼去了。
“这地方的堂倌么师,我怎么会认得?身材长得相像的人,世上本就有很多。”
亚马一直在替自己解释,因为亚马这次在尊荣赌坊大搞一场,并不是真的要整垮曹七师徒,他的目的只不过要找雷家的麻烦而已……
“美而廉”远近驰名的豆瓣鲤鱼终于端上来了,用两尺长的特大号盘子装上来的。
热气腾腾,又香又辣,只闻味道就已经教人馋涎欲滴。
包厢里一直有两个么师站在旁边伺候,而端鱼上来的那人已低着头退下去。
曹七太爷伸出筷子,笑道:“有没有人喜欢吃鱼头?”
他的口里这样问,其实筷子已经非常接近那鱼的头了,所以事实很明显,他问这句话只不过是礼貌性的一问。
他二正是自己极想吃那鱼类。
七大金刚都是他的弟子,自然是没有人敢跟老爷子争着吃的,亚马亦笑道:“除了您老人家之外,只有猫才喜欢吃鱼头。”
曹七爷大笑道:“我属虎,虎本是猫的兄弟……”
伸的筷子果然朝那鱼头夹去。
就在这时候,桌子忽然被人一脚踢翻,亚马的人已扑起,大喝一声,道:“鱼玄玑在哪里?”
上菜的么师刚退到门口,半转过身,亚马已扑了过去。
就在这同一刹那间,一直站在里面伺候的两个么师也已出手。
他们三个打出来的都是暗器,两个分别打出六点乌的寒星,打亚马的腿和背。
他们出手时,才看出他们手上已戴了个鹿皮手套。
亚马扑上前去的那人,也乘着转身戴上了手套,只待亚马扑至,他身形一闪,回风拂柳式,竟抖手打出一片黑蒙蒙的毒砂!
本已退到角落去的曹七太爷脸色也变了,失声而呼:“暗器有毒!”
他们虽然还没有看出这就是蜀中唐门,威震天下的毒蒺藜和断魂砂,却知道手上戴着鹿皮手套的人,打出的暗器,一定是剧毒无比!
亚马的身子凌空,想避开后面打来的十二枚毒蒺藜,已难如登天,何况前面还有千粒毒砂……
就算在唐门暗器中,这断魂砂也是最霸道、最可怕的一种。
这种毒砂比米粒还要小得多,虽然不能打远,可是一发出来就是黑蒙蒙的一大片,只要对方在一丈之内,两丈方圆间,休想躲得开。
只要挨着一粒,就必将腐烂入骨!
这次行动的每一个步骤,每一点细节,无疑都是经过极周密的计划。
三个人出手的位置应该如何分配?应该出手打对方甚么部位?才能让亚马绝对无法闪避?
他们都已经算得很准,只可惜有一点他们没有算到,亚马竟在最后那一瞬间,认出了他!
他突然从那眼神中,认出这个端菜上来的么师,就是那天,他在车途上将鱼玄玑劫走的年轻人!
亚马先是认出了他高瘦的身形,终于又认出他那双锐利的眼睛。
也就因此而救了他自己一命。
他抢先了一步,在对方还没有开始发动攻击之前,他就已扑了上去。
这青年翻身扬手,打出毒砂,只不过在惊慌之下,出手就慢了那么一点点。
也只因慢了这一点点,亚马已经窜到了他的胁下,拳头已经打在他胁下的第一、二根肋骨之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刚响起,他的人也已被翻起,刚好迎上了后面打来的毒蒺藜。
十二枚毒蒺藜,已有一枚打在他身上。
他当然非常清楚这种暗器的厉害,恐惧已比毒性更早一步的堵住了咽喉,他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觉得全身的自律神经一下子全都失去控制。
眼泪、鼻涕、口水、大小便一起涌出。
等到亚马将他抛出时,他整个人都已软瘫,却偏偏还没有死。
他甚至还能亲见亚马比闪电还快地飞身反扑,在另外那两名么师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两只拳头就已击中了他们的面孔!
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却没有惨叫呼号声,因为那两只拳头正是击在口鼻之间,把所有的声音全堵了回去。
这两名背后偷袭者就面目全非,倒地而亡!
亚马飞快伸手在他怀中摸出两支瓷瓶,一红一白,急抓起邢云飞道:“怎么用?”
邢云飞在临晕绝之前,拚了命说出一句:“红的内服。”
□□ □□ □□
亚马一伸手揑开他的牙关,将他的嘴揑得张了开来,将红瓶里的解药全倒在他嘴里去。
可惜他已没有知觉,他已不会吞咽了。
亚马抓过一杯酒来,倒入他的口中,然后低下头去,对着他的嘴一口气吹了下来“咕嘟”一声,终于连药带酒,全都灌入了他的腹中。
接着他再将邢云飞的衣衫撕开,用一把匕首打入他肌肉中,把那枚毒蒺藜全都挖了出来。
连血带肉……
血肉都已发黑,粘成细丝……
毒蒺藜上竟都是尖刺,真像是有毒的蒺藜草种子!
亚马将白瓷瓶内的粉末撒在他身上淌着污血的伤口上。
亚马又到另一名尸体身上,也找出了红白两只瓷瓶,塞到曹七太爷手中。
这位在赌场与黑道之间打滚了一辈子的赌王,早巳吓得浑身发抖。
他的七个徒弟更是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亚马道:“赶紧去通知雷景光,说我在‘五月花’等他!”
曹七太爷非但赶紧去通知了雷景光,甚至还顾了马车,亲自把这个重伤的邢云飞送了过去。
雷景光听说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不禁开口大骂道:“混蛋,该死!”
曹七太爷惶恐道:“是是,老朽混蛋,老朽该死……”
雷景光道:“我不是骂你,我是骂他,邢云飞!甚么人不好惹,偏去惹这个出了名难缠的‘武林种马’!”
曹七太爷这才放下心来,呈上那两瓶药,道:“亚马说的,红的内服,白的外敷……”
雷景光接过瓶子,转头就交给了他的管家雷皓,皱着眉头道:“这个亚马,为甚么不杀他反而要救他?”
没有人猜得出来,所以没有人敢接腔。
曹七太爷道:“亚马还说,在‘五月花’等您!”
这下子雷景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吟着道:“五月花是雷庆堂的地盘,他约我到那里去是甚么意思?”
曹七太爷道:“大约是约您去谈谈那七家赌坊如何交割……”
雷景光怒道:“他明明知道我与雷庆堂之间存有芥蒂!”
雷刚是雷景光的独子,个性最刚直,忍不住开口道:“让我带几个人去把他……”
雷景光又打断他的话,怒道:“我们当然不能任由那个亚马,把我们玩弄在股掌之上,我先去探探情况,必要时也只好放下身段,暂时与雷庆堂联手,先解决这个亚马!”
雷景光转头吩咐管家雷皓道:“备车!”
雷皓应声是,转身向外走出之前,暗中向雷刚示意。
雷刚会意,找了个机会也溜出来。
雷皓对他道:“我会陪老爷子进去,为了以防万一,少爷多带一些人手在外面候着,如果我用力摔杯子,你们就冲进来!”
雷刚立刻去调集他的人手。
物以类聚,雷刚的人手也全都是些与他一样勇武肯拼命又不怕死的角色。
这些人听说今天可能会须要大干一场,禁不住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