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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远处幽幽地也响起来,那声音单调地在空中飘荡,少女心内一寒,暗道:“难道这世间真有鬼不成?”
她心怦然而跳,脸也吓得发白,忽然前面竹木中竹叶一响,一条黑影疾如一缕轻烟,一闪便逝,后面也跟着一条人影,那身形却是熟悉得紧,一刻之间,都消失在黑暗之中。
她心中一宽,忖道:“世间哪有鬼神,不然妈妈那样喜欢我,她离我而去已三年了,怎么不来瞧我,唉!鬼神之说看来真是虚无飘渺。”
她适才还怕得紧,此时又希望世间真有幽灵,好和母亲相见,少女的心变化真快,叫人难以捉摸。
她蓦然想起后面那人影分明就是杜公公,她心中大大吃惊,忖道:“我瞧得一定错不了,原来杜公公武功如此高强,他真会掩饰。”
夜风吹起,竹林中一片萧萧之声,她一个人坐着,倍感凄凉,又想到昨天傍晚的一幕。
像今天下午一样,她惯常站在河边,蹄声起处,一匹骏马如飞跑到,带起一阵尘埃,扑得她满头满脸,那马上的人似乎毫不在意,一提马组,骏马长嘶一声,竟跃过数丈宽的小溪,到了彼岸,她心中恼怒无比,骂道:“喂!你是什么人,怎么如此不讲理,也不瞧瞧别人在这里,弄得人家一身灰。”
声音又脆又快,那马上的人好奇似地一回头,她只觉眼前一亮,原来是个俊秀绝伦的少年。
她忽觉不好意思起来,她本来理直气壮,这时竟感到自己像泼妇似的,那少年深深地瞧了她一眼道:“你……你怎么要……站在路边?”
他骑术高超,任是羊肠小道,或是人潮拥挤的康庄大道,他马行如飞,从来不会让过人,也未曾踢倒过人,只道别人都该闪他。这时他本又想扬长而去,但见少女生得秀丽无比,心中不忍,这才出言解释,可是口气之中,仍然责怪那少女不该立在路旁。
只这一眼,那少女感到心底一震,一种熟悉的感觉浮了上来,她努力地想那眼色,心中不住地说道:“我定在那里见过他。”
那少年又偷瞧了她一眼,他见少女不理自己解释,心中觉得很是无趣,慢慢地放马而行,那少女一转身飞奔而去。
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泪夺眶而出,蹄声渐渐地远了,她颓然地坐在石上。
从那眼神中,她找到了失去的往事,董其心眼睛中也经常带着这神色,高雅而不可攀附,即是他随便得多么寒怆,在无形中仍然放出醉人的光辉,尤其是对一个少女。
她一想到董其心,真是爱恨交加,也不知是爱多还是恨多,但他无论如何总是害死自己双亲的小魔,她想到此,脸色愈来愈是苍白,真恨不得一掌打死其心,再反手打死自己。
她在一日之内父母俱亡,被老仆杜公公带着隐身此间,一住便是三年,她也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了。
她见时间不早,便欲归屋去睡,忽闻竹林中竹叶沙沙作响,社公公踏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
庄玲适才见他身形似飞,她心中道:“我已被你瞒了这多年了,今天若非你忙中有错,以为我又到柳林,我还一直以为你是老迈不堪的人,我且逗他一逗。”
杜公公见在玲就在竹林外,心中一惊,忙笑道:“叫。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庄玲道:“杜公公,我刚才见到一桩怪事。”
杜良笠吃惊道:“小姐,什么怪事?”
七步干戈第十章 翩翩少年
第十章 翩翩少年
庄玲道:“我看到一个老人追贼,那老人轻功使得紧,他可真像杜公公你哩!”
杜公公搓着手,这是他遇上难题时的习惯动作,他装得莫名其妙地道:“老奴老得手脚都不灵光了,怎会追赶什么贼人。”
庄玲含笑道:“也许是我眼看花了。”
杜公公如释重负,他道:“小姐赶快休息去,这两天咱们这里颇多异状,小姐你出外千万别跑得太远了。”
庄玲道:“杜公公,你发觉什么异状,你是说刚才看到什么特别的事吗?”
杜公公见又说溜了嘴,连忙掩饰道:“老奴也没见着什么,只不过有这预感而已。”
庄玲笑笑不语,便回房去睡。杜良笠也走进屋内,过了半晌,听见庄玲呼吸均匀,睡得很是香甜,他悄悄地替这个小姐盖上了一层薄被,举目而看,四壁萧索简陋,想到庄玲童年是何多娇生惯养,不禁怅然。
杜良笠轻步走出室外,这时月已中天,四周死寂,他两足微动,便闪身林后,四下仔细看了一周,他身形疾若狸猫,完全和白天那龙钟老态变了个样子。过了很久他又回到屋内,独坐门旁,心中暗道:“今天丐帮的人来了,晚上不知又是哪个高手,那身轻功实在太是惊人,我拼了老命追他,十丈之内便被拉了两三丈,杜良笠,你是老了。”
他喃喃道:“唉!庄主生前结下死仇太多,他乱用南中五毒害人,那些江湖豪客莫不恨他入骨,而且传说藏宝地图落入庄主手中,难保不来寻咱们霉气,如果赶尽杀绝,嘿嘿,我杜良笠倒要和他们周旋。”
他目中精光暴射,一运劲昨喀一声,手中握的一根木棍齐腰而折。
可是他仍心寒不已,如果方才那人是来作对的,那身功夫实在令人可怕。他老谋深算,武功又强极,一生中从不知畏惧是何物,但此时想到那夜行人超凡脱俗的功夫,也不禁暗暗心颤。
忽然一亮,庄玲提灯从内室走了出来,她不动声色道:“杜公公,辛苦你啦!”
杜良笠道:“什么,小姐?”
庄玲道:“杜公公,我都看见了,你……你原来武功高强,我一直被你骗了。”
杜公公搓搓手,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那少女觉得甚是亲切,大凡小姐,尤其是少年女子,最喜探知别人秘密,也不管和她有无关系,只要有疑惑,非追根到底不可。庄玲得意笑道:“杜公公,你以为我睡着了,哈哈,你真傻,我心中有疑病,能不弄清楚,否则怎能睡着了?我早先看两个人影后面一个就是杜公公,回头一想,咱们老杜公公平日老得很可以了,举步维艰,怎么也不能相信,现在才知道原是装的。”
杜公公见她连比带说,好像揭发别人身份很是快活,他无奈地道:“老奴这几手粗浅功夫,原是跟在主学的。”
庄玲呼了声道:“杜公公,别骗人,爹爹教我的轻身功夫身法可和你大不相同。”
杜良笠见一切都落在这位娇小姐眼中,他为人一向实在,只有苦笑道:“叫\姐,你折腾大半夜……”
庄玲插口道:“杜公公,你不把秘密说出,我便不睡,再说我心中有事,再怎样也难以入眠。”
杜良笠道:“好,好,好,咱们明天再说,你近来身子很弱,常常生病,绝不能熬夜。”
“杜公公,你可不准随便扯个慌来搪塞我,好,明天就明天。”
她含喜而走,才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道:“杜公公,你刚才追到那夜行人吗?”
杜公公摇头道:“那人身形太快,我追不上他。”
庄玲回到内室,心中很是兴奋,想到这白发苍苍的老人,明天一定有一段动人的故事要讲出来.那就可以打发去一早上,甚至于一整天,自己便可不去胡思乱想,自寻苦恼,可是目前还有大半夜,漫漫黑暗,只要一闭上眼,其心那小魔鬼的影子便浮起来,还有那骑马的少年,为什么,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已渐渐淡忘了董其心,一见到了那少年,便会情思幽幽。
她心中忖道:“那骑马的少年和董其心一样.都有一种令人忘我的气质,好像天下的财都不足以与他论富一般。尤其是那少年,他眼中没有像董其心魔头那种高深莫测的味道。”
她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身上又热又领,仿佛间,那骑马少年生动地横马而立,渐渐地愈来愈是清晰。
就在这同时,在庄玲这屋子后面的山腰中,那骑马的少年,也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那匹骏马也发觉主人焦烦不安,不时抬头望着主人,用颈轻擦主人的手臂表示亲热安慰。
少年对坐骑这种讨好的举动理也不理,忽然他下定决心,跃身上马,缓缓而行。
耳畔山风呼呼,他好像又听到了单调的竹哨声,心中起伏不已,他默默想道:“那女子吹得很是动听,我竟情不自禁跟着吹了起来。那老地武功不弱,他走近来想试我深浅,我真懒得动手,一走了之。”
蹄声清脆地踏着山径,黑夜中传得老远。那少年想道:“我只见她一面,竟会想再见她,我也不知为什么会留下来,不然的话,此时我已在数百里之外了。”
数百里,对他而言,以他坐骑青驹马说来,那真是微不足道的路程,他足迹之广,几乎遍市神州,可是此行竟觉得忐忑不安,竟有浓浓的离愁。“那女子不知睡了没有?”他想,忽然他觉得烦躁起来,前南道:“这管我什么事,真是见鬼。”
他两足一运劲,催马疾行,他每有不顺心的事便是如此,这是从幼年以来积下的习惯。
他狂奔了一阵,只觉心平气和,心中道:“我不要有那种不安的情绪,我要赶走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从来没有,以后也不要有。”
然而他真能赶走吗?他又慢慢感到寂寞。
忽然前面火光闪耀,伴之人声,他内功精湛,视听极是敏捷,心中忖道:“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荒野之中言谈,不知是否在于害人勾当,我且上前探探。”
他下马轻步前行,走了不久,穿过一片小林,只见两个汉子席地而坐,旁边点着一根火把。
其中一个汉子道:“吴老大,点子真住在三家村后吗?”
火光下,那汉子面色狩然,另一个汉子道:“我这地理鬼岂是让人白叫的,李大哥,咱们明天一早,乘空便干,先在别人之前,得手之后,我哥俩远走高飞,哈哈。”
那被唤为李老大的汉子道:“吴老大,你别想得得意,杜良笠老鬼可是好惹的鸣?我看还是多看几天,观观风色,不要宝得不到手,倒被杜良笠那老鬼给毁了。”
吴老大道:“那老鬼每天早上到前村买菜,咱们便乘这机会入内,那妞儿能有多大能耐?如果取那地图,凭我地理鬼还怕找它不着?哈哈!”
他每说完一句便是一个哈哈,他以为在这荒山夜半,定无旁人左侧。
那少年心念一动,心中忖道:“地理鬼,地理鬼,我怎没有听说过?”
其实他行走江湖,所见或交手的都是一流人物,这二三流人物自是不知。
姓李的汉子又道:“地理鬼,你可真打听清楚那东西在杜老鬼处?不要咱们哥俩千辛万苦,冒尽大险却扑个空。”
那地理鬼道:“李大哥,你怎么如此婆婆妈妈,我吴老大哪一件事打听错过?那杠老鬼在庄人仪死后,三次回去,每次都拿了一大捧,现在这是我老吴亲眼看见的,那地图落在庄人仪手中,只有我老吴一人知道,因为我那时就是庄人仪近身的仆人。”
那姓李的不再言语。吴老大又道:“现在我地理鬼的事完了,该看神偷李大哥的了。”
那姓李的子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起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