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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然一个汉子大声道:“咱们既然决定齐公子为盟主,就应同心协力,请齐公子吩咐,咱们力之能及,在所不辞!”
厅中立刻响起一阵彩声。其心恍然道:“是了,天心当选为盟主了。”
他本对这盟主之事不感兴趣,加以对天心一向有着特别的感觉,是以这时心中不但没有一丝一毫不痛快的思想,而且还暗暗为自己的堂兄高兴。
忽然他目光瞥见齐天心身旁一个美貌少女,笑面如花,正是那庄玲姑娘。
其心忽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不舒服,他暗暗忖道:“我也不必进厅去和蓝大哥、马英雄相见,想来众人见了我又会生骚乱,我不如先避开吧!”他只觉心中忽然不高兴起来,一个人沿着官道走去,心中思想很是纷乱,走着走着,已来到官道旁的小树林,他顺足走了进去,忽然,他瞥见一双青布鞋的足立在身前三立之处。
他微微一惊,抬头一瞧,只见那人气度非凡,面貌入目识得,正是怒恨自己入骨的凌月国主。
其心的心神一震,但他倒底有过人的能耐,立刻抑制住震动的心情,淡然道:“王爷,别来可好?”
凌月国主一言不发,阴森森地笑了一笑,只见他面上杀机森然,那平目超人的气质这时已形成凶残阴狠的表情。
其心肿不由暗暗一惊,他做梦也没有料到凌月国主对他已视作生平第一大敌手,早已不惜身份作下了种种的安排,是非取他性命而后心甘。
凌月国主不测高深的笑容使其心从心底生出一种厌恶的心理,他缓缓向前跨了一步——一步——这一步他万万没有料到,堂堂西域一国之主,百代奇人的凌月国主竟不顾身份,在地上掘了一个二尺多深的大坑!
其心只觉足下一软,凌月国主疹人的阴笑陡然暴发而起,只见他手中寒光一问,竟然闪电般伸出一柄利剑,右后一封,如山内力将其心稳稳罩住,右手对准毫无希望问避的其心前胸刺判
凌月国主的剑刺到其心的胸前不及半尺,然而就在这刹那之间,一条人影如旋风般扑到了其心的身上,凌月国主的剑子再也收不住手,呼地一下插入那人的身上——
这一下巨变骤起,凌月国主也惊得呆住了,他把伏在其心身上的人一把翻过来,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忽然脸色大变,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双手抱着脸,大吼道:“天啊……天啊……”
他变得神经有点失常,蒙着脸转身飞跑而去,霎时之间跑得无影无踪。
其心昏乱地爬起来,他一把抓起代他挨了一剑的人的衣袖,定目一看,霎时之间,其心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骇然地张大了嘴——
躺在血泊中的人,白衣白裙,秀发如云,正是凌月国的公主,那个曾使其心在异域中享受到一段温馨情谊的善良公主!
其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脑海中什么都不能想,甚至他还没有想到凌月国主亲手杀死了他的妹子。
血泊中的公主,缓缓睁开了无神的眼,其心立刻如同疯狂地抱她上去,激动地喊道:“你……你为什么要……”
垂死的公主轻摇着头不让其心说下去,她嘴角上挂着满足而美丽的微笑,轻抚着其心的面颊,低声道:“董郎……你可知道,为你而死我有多么满足……”
其心听着这样感人的话,他的心都要碎了,他紧抱住公主,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矜持,嘶哑地叫道:“你……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公主苦笑着,轻声地道:“董郎,我一生不曾多看过任何男子一眼,我的心……”
她喘着气,似乎就要完了,其心又是焦急,又是痛心,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阵娇艳的红晕爬上了公主的脸颊,她躺在其心的怀中遭:“……我的心……一看见你的时候,就全心全意的给你了……你……你……”
其心抱着她,只觉愈来愈是冰凉,他喊了两声,也没有回答,他知道她就要死了。
霎时之间,其心的理智完全崩溃了,这在他成年以来还是第一次,深藏的强烈感情爆发了出来。他抱着公主,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也是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喜欢你啦……你可知道我是多么想念你?”
于是,在其心的怀抱中,凌月公主安详地闭上了眼。
其心如痴如醉,呆呆瞧着怀中的人儿,雪白的长衫,就和她的脸一般苍白,公主安详地睡去了,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她真是睡去了吗?
其心下意识反来复去地道:“公主,我第一次见你便爱上了你,是真的,这是真的,我一向不骗人,公主你相信我,你……你听得到吗?”
可是怀中的人儿却再也不会回话了,其心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可是她也看不到了。
好半天其心就如一尊石像一般,晚风将他全身吹得冰凉,连心也是一阵冰凉。忽然天色一亮,月儿破云而出。
其心心中一震,神智清醒不少,他心中忖道:“先将公主葬了,她深爱中华,我就把她理在中原。”
他想到便做,放下公主尸体,拔出剑来挖坑,忽然公主项间发光,他俯下身来一瞧,原来是一块玉牌,上面镶着四个汉字“情多必铸”。
其心看着四个字,神智一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只觉一会儿糊涂了,一会儿又清醒无比,一会儿有若巨潮汹涌不止,一会儿又如静水滴涟不生,心中反反复复,竟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情是何物。
他木然取下那玉块牌,只见那玉牌后面写满了字,其心借着月光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伍鸿云,金沙门第卅七代女弟子,本门武功历代单传,艺成之日,上代掌门自废武功。代代如此,如违此暂不得善终。”
其心看了两遍,心中不住狂呼道:“原来……原来,公主为传我金沙掌而自废武功,难怪她挡不过她哥哥的一剑,天啊!”
一时之间,他连泪都流不出来,只觉胸中一阵阵刺痛,喉间一痒,哇地吐出两口鲜血,头一昏摔倒地下。
天黑的时候,其心带着凄然的心上路了,他把公主埋了,不敢再看那一坏黄土一眼,哀伤地上路了。
他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生活,虽然他不曾处处留情,但是他使许多女孩子为他意乱情迷,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装着不知道,总是带着心机地周旋在她们之间。方才公主临死之际,他虽然抱着她说了许多爱她的话,但是此刻他静静地想了想,他心深处果真是爱她吗?如果不是因为她为他受了一剑,他会说出那些话来吗?
他愈想愈觉自己为人的不诚,想到公主为什么会到中原来?那还不是因为自己使她国破家亡,他愈想愈觉自己罪孽重大,处处都存着害人之心,渐渐地,其心神智又有些糊涂了。
他望着自己的影子,觉得它充满着罪过,忽然他心中浮起一个古怪的思想,他转向向少林寺走去。
世上的事情有时奇怪得令人难以思议,其心怎会想到在少林寺的山脚下会碰上安明儿?
安明儿被皇上收为义女,也成了一名公主,她是随着父亲打算回西北去的,路过少林上山上香,但是少林的规矩却不许女子入寺,于是其心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在山下闷着,嘟着小嘴乱发脾气。
当她看见了其心——
“呀,是你!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拉长了的小嘴立刻就变成笑逐颜开了。
其心万万料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他一看见她,天性的矜持又流了出来,他带着那不在乎的微笑上去道:“我有重要的事要……要上少林。
安明儿道:“你走了以后,我……我好……”
说到这里,她又改口道:“我们好想念你哟。”
其心一听,心中重重一颤,他望着明儿那多情的眸子,心中只想赶快离去。他想了想道:“我……我也想念你们,现在我必须立刻上山去——”
安明儿道:“我爹爹也在山上,你上去要多久?”
其心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只好说:“说不定要一个多月……”
安明儿失望地道:“那……我们不能等你了,我们明天就走。”
其心点了点头道:“我这就上山去了。”
安明儿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其心向她挥挥手,转身走了。
安明儿忽然叫道:“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其心猛然一震,答道:“我……我一办完事就来看你。”
他不敢再回头,飞快地冲上山去。
其心走到了半山腰上,走到了那尊大佛石像前,他停下了脚步,望着佛慈悲的眼睛,他几乎要跪了下来,这时少林寺的钟声在响。
他喃喃地道:“我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世人却说我是大英雄大豪杰,那凌月公主是天使般的好人,却如此地死去,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难道世上愈是坏的事物便愈能长存,愈是灵性的东西便愈短命吗?佛啊,你给我回答。”
这时,有一个老和尚走到了其心背后,他日宣佛号,一声“阿弥阳佛”,惊醒了其心。
其心返首一看,却原来是当今少林的方文不死禅师。
其心见了禅师,翻身便拜,不死和尚却是大喝一声:“小施主,你来做甚?”
其心道:“弟子愿听大师教诲。”
不死和尚望着他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地望着他,其心和他四目相对,忽然心中激荡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师忽然指着山下,张口大喝道:“去!回汝应去之国!”
这一声乃是佛门狮子吼,其心只觉心底里猛然地一震,接着好像被淋了一场大雨,头脑清醒了许多,他站起身来也向山下一望,只见山下炊烟袅袅,正是农村中早起者升火做饭之时,好一片和平气象。
其心想到大师所说的话,忽然真正清醒过来了,他乃是个天生的英雄、天生的豪杰,却不是天生的圣人,他当然是属于山下那个世界的。
于是,其心站起身来,作揖到地:“谢大师指点迷津。”
他竟因一句话改变了初衷,从后山下去了。
齐天心和庄玲缓缓地行着,幸福愉快的日子过得令人不知不觉,他们走着谈着,似乎有谈不完的情话,一木一革对他们都变得格外美丽。
他们走到一片林子的边缘,眼前是青葱葱的林木,脚下是如茵的草坪,他们倚着一棵树平坐了下来。
这时候,在这片林子的上方,一片嗟峨乱石中暗藏着两个人,他们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默默地注视着天心和庄玲,同时他们也在注视着左方,因为左方的远处山道上,有一个人快速地向这边奔过来。
那埋伏在山石后的两人瞄着那疾奔而来的人,渐渐那人来得近了,只见他身形潇洒无比,竟是名震天下的少年奇侠董其心,他正从少林赶了下来。
山石后面左面的人悄悄伸出了头,只见他面如重枣,隐然有帝王之相,竟是那西域败亡的凌月国主。
在他身边的,就是那疯疯癫癫的疯老儿了。
凌月国主低声地喃喃自语道:“看来这是天赐的良机了,董其心,齐天心,……嘿嘿,你们董家上一代兄弟反目,我要叫你下一代也不得安宁!”
他说着脸上流露出明狠狰狞的表情,这时,远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