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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明儿愈走愈远,风吹起她的布裙,更显得那么纤弱,马回回心中忽发奇念,暗道:“如果我有这么大一个女儿多好!”
耳畔唐瞎子叫道:“哟不好!和这小姑娘磨着,我那小兄弟只怕已和那中年恶汉走远了。”
他慌忙转身欲走,马回回道:“那中年身分少年你认得?”
唐瞎子道:“他就是昔年一掌毙了庄人仪的董其心!”
马回回一惊,喃喃道:“原来是那孩子,数年不见,已然长大成人了,唉!岁月悠悠,我马回回当其老了,连昔日救命故人也记不得。”
唐瞎子道:“马兄珍重,只要我唐瞎子不死,他回马兄有事,水里火里都少不了我唐瞎子一份。”
他说到后来,身形已在十丈以外,他是英雄行径,虽是寥寥数语,却是千金一诺,凛然气慨。
马回回也高声叫道:“唐兄珍重了,咱们一见如故,但有小弟效劳之处,千万别不够义气,忘了小弟。”
他那粗壮豪迈的声音在空中激荡不已,唐瞎子却已行得远远了,马回回忽然想道:“董其心昔年年才稚龄,已是功力高绝,如今数年不见,想是功力更强了,怎么对那中年汉子唯命是从,那中年汉子胡称他是什么皇帝,不知到底是何底细。”
他转念又想:“董其心和唐瞎子识得,他怎么要杀死唐瞎子?一定是受那中年之命了。”
他正自寻思,忽然远远一个声音叫道:“马回回,你走了没有?”
马回回叫道:“安小姐,我在原处!”
过了一会,安明儿又跑了过来,她走近马回回,忽然从抽中取出一物,交给马回回道:“这个还给你。”
马回回双手发颤,伸手接过那卷陈旧皮纸,正是他师父血书遗书,心中激动不已,也不知是感激还是悲伤。
他半天才颤声道:“安小姐,你心地纯良,善恶自有分,丝毫不苟,你一定会得好报。”
他原是一个气吞牛斗的好汉,此时竟说出这种祝福冥冥报应之言,实在是心中感激太深,一时之间露了真性,却和常人一般了。
安明儿甚是感动,大凡英雄豪杰,往往将自己本性都隐藏甚深,如能见着他真性流露,那光景确是动人,安明儿喃喃道:“你却不必谢我,这皮卷并非我抢到手的,我岂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打过冰雪老人?”
马回回紧张道:“我一直以为小姐女扮男装,上次在林中抢了冰雪老人所持血书,想不到另有所人,那么小姐你又从何处得来?”
安明几道:“马回回,告诉你吧,这血书正是刚才那中年汉子身旁姓董的少年抢回,他一时大意,将此物掉落,被我拣着了。”
马回回听得作声不得,心中忖道:“这东西对我何等重要,岂可随意失落,如果是落在别人之手,那董其心少年救我一番心意岂不白费,总算老天有眼,落在这善良小姑娘手中,我虽受了她些闲气,可是我岂能和小姑娘一般见识。”
安明儿忽道:“马回回,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马回回一怔,安明儿双目正视,正容说道:“这件事,我非告诉你不可,不然我闷在心难受得紧,我……我一直就不信你是这种人,你定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她坚决地说着,挺直的巧鼻不住往上耸,这是她习惯的对一件事加强语气动作,马回回这时真是激动得鲜血直往上涌,恨不得立刻为她死去,他忘形之极,一手握住安明儿小手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安明儿正色道:“当然是真话,我假借这个把柄威胁你,其实我心中也并不舒服,我……我只是一个人走路,路途不熟,所以逼着你陪我。”
她愈说愈低,怯生生的,就像做错事的小女孩,又害怕受罚,又不敢不说,马回回心道:“瞧你这模样,就是受了你天大之气,我马回回也只有罢了的份儿。”
安明儿说罢,便又回走,马回回手中握着卷血书,一时百感交集,师父,师妹,往事像一场恶梦,梦醒了,一切都完了,剩下来的就是这如山深冤。
他忽然想道:“董其心两次救我之命,他和那中年汉子一路,只怕是受骗上当,我岂能袖手不管。”
当下不假思索,快马加鞭东行而去。
且说那中年汉子又调息了好一会,仍觉体内真气不能运用自加,对于天剑的功力,更是心寒不已。
又过了好一会,这才和其心驰马继续前行,一路上穿过数个小镇,来到一处大城镇才要顺官道进城,前面尘土大起,四骑迎面而来。
中年汉子眉头微微一皱,那四骑已然奔近,突然一齐止住,四个异服少年齐齐翻身下马,直挺挺跪在地上。
那中年汉子低叱道:“你们是作死吗?这是什么地方,还不给我滚起来?”
四个少年连忙站身起来,其中一个少年道:“禀……陛……禀老爷,师父就在前面市镇之内,他老人家到处打听您……老爷的行踪,有要事报。”
中年汉子挥挥手道:“好了,好了,你们到了中原,想要偷袭少林,这个我老早得闻,要想偷袭,便得作周详隐密一点,你们自己瞧瞧,这一身衣服,不是活招牌吗,金南道真是愈老愈糊涂。”
那四个异服少年定眼一看,立在中年汉子旁边的竟然是少年高手董其心,他们其中三人都吃过其心的亏,但是他竟和主人站在一起,真是大惑不解了。
那中年汉子道:“晚上叫你们师父来,我住在城东‘东来仙居’。”
那四人齐声应是,还得替中年汉子开道前行,只见那中年汉子脸色一沉,不敢多言上马而去。
那中年和其心驰到城东,中年对这市镇甚是熟悉,两人在“东来仙居”落了店,吃过晚饭,二更时分,忽然窗外一声轻轻击掌之声,那中年低声道:“进来!”
来人正是西天剑神金南道,他向中年屈膝待要跪下,那中年挥手制止道:“师兄不必多礼,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金南道想了想道:“上次我和天禽联合攻打少林,想要先除却武林主力,可是想不到却发现一个秘密……”
他瞧了瞧其心低声道:“此人据小徒说是中原罕见少年高手
中年汉子不耐道:“不妨事,你只管说下去。”
金南道道:“原来天剑董无奇隐身少林寺,柬发做了道人。”
那中年淡然道:“这个我老早就知道了,我路上还和他交过手。”
金南道原以为这是天大消息,想不到中年汉子老早便已得知,他结结巴巴对道:“那……那天剑引开天禽温万里,我一人大战少林三大高僧,众弟子本来已被罗汉大阵,可是突然来了一个青年乞丐,拼命抵住缺口,我得天禽暗号知道不易得手,这便退下少林。”
中年道:“九大弟子都安好吗?”
金南道道:“臣罪该万死,臣无能,有两名弟子被人下毒毒死,两名被人在长安打死。”他一急之下,忘了现下身份,又称起臣来。
中年汉子神色一紧道:“林儿呢?今天下午只不见他,难道他遭了不幸?”
他目光炯炯,虽是神色不变,但脸上肌肉肉竟然微微发颤,金南道诚煌地道:“林儿他……他……”
那中年汉子一运气,咔嚓,声,桌角崩下一块,他厉声道:“他死了是吗?你……你照实说来。”
金南道汉文本就不太纯熟,可是他知师弟醉心中国文化,对于梵文最是讨厌,是以在他面前再也不敢说梵文,此时见中年发怒,他口舌打缠,更说得结结巴巴:“林儿……他……他……他……在洛阳……找一个……一个……青年女子。””
那中年脸色一缓,暗暗吁了口气,他口中笑道:“偏生林儿没出息,他妻妻妾妾七、八个,犹自如此不安,练武的人如此贪恋女色,如何能臻化境。”
他虽是骂着,可是眉间充满了慈和。金南道说道:“我本要派人护他,他却只说只要施些风流手段了,天下就没有不乖乖投入他怀抱的女子,人去多了反而坏了情趣。”
那中年道:“你说大战少林三高僧,那不死和尚是在坐关吧!”
金南道点点头,中年汉子道:“你们这样贸然一攻,几乎破坏了计谋,我十年之前,便安排了一着棋子,到时候日见分晓,我尚有其它之事,等林地回来,你便回到西域去吧!”
金南道说道:“我日前在郑州杀了另一个武林少年的高手,此人神功惊人,为愚兄生平仅见,而且名满武林,姓齐名天心。”
中年汉子一惊,心下忖道:“难怪董天剑下山寻他,他定是风闻此事,金南道无意中除了这个少年高手,倒是助益不少。”
他对中原武林,真可谓了若指掌了,齐天心和童无奇的关系,在武林之中,除了不死和尚几个少林高僧外,可说是绝无人知,此人竟知之甚详,他处心积虑,谋取中原,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了。
中年道:“天禽天魁他们只是利用我们制住天剑地煞,昔年天刻地煞兄弟反目,虽然原因众多。但如不是天魁天禽从中搬弄,何以会两人火拼?师兄你不可大信任他们。”
金南道点头应是,中年汉子又遭:“师兄我知你好功心切,其实我一切都有妥善安排,说一些给你听,你便不会错猎饨饨的了。”
金南道凝神而听,中年汉子道:“我十年前伪造了一面少林万佛令牌,将少林当时最年轻主僧慧真大师制住,此事天下之人绝无人得知。”
西天剑神道:“难怪藏经阁四大高僧只剩其三,原来是师弟的计谋。”
中年汉子道:“少林万佛令牌原是至上权威,持牌这人可以号令天下少林弟子,少林寺为了怕此牌弊病,所以每代都是掌门相传。”
金南道插口道:“师弟用的那块万佛令牌,可是国中高大雕国手仿造的吗?”
中年汉子点头道:“高大雕仿造之术天下无双,任何精细巧物,他只要瞧上三眼,第一眼看外形,第二眼看彩色,第三眼看文字花采,便以终身不忘,仿造起来,微妙微肖,恰巧我又得到一块和间温玉,和少林玉牌一样,于是便带高大雕赴少林拜访不死和尚,他就携在项间。”
金南道道:“那慧真丝毫不疑使受你命吗?”
中年道:“少林弟子一见玉牌,唯命是从,不得抗辨,那时慧真大师恰巧在武当访友,我现出玉牌,便叫他划地为牢,自囚于武当后山碧翠谷中,以十年为期。”
金南道吃惊道:“碧翠谷师弟不是说过是武当神圣禁地吗?除了掌门死后骸骨送到谷内,弟子如果进谷,一定是必死之罪。”
中年汉子得意道:“慧真是少林高僧中年纪最轻之八,武功却是最高,比起不死和尚,并不多让,他年轻气盛,我一再挑拨,他只道是师兄不死和尚嫉他才能武功,以莫须有罪名害他,当下理智尽失,再被我一激,便恃强进了碧翠谷底。”
金南道叹口气道:“师弟你当年不过二十来岁,却是如此多谋,安排下这条毒计,难怪师父常赞你是天才鬼才会为一体了。”
中年汉子道:“我估量咱们须时十年,这才能羽毛长丰,所以以十年为期,再过十天便是期限,到期我前往武当,将此牌遗留谷底,慧真此人天性偏激,他受此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