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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名字,PINE。
九 交锋
付辛博看到他的时候,PINE穿着整洁的休闲款西装,坐在座椅上对着稿子。
镜头在他眼中似是视若无物,身边来去的人在他眼中似乎也是空气一般。
这样的PINE,这样的——井柏然。
终于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意料之中的好听。
松柏自悠然。
果然傲骨。
付辛博一直在注视着他,他专心致志的看着稿子,低着头,眼睑垂下,睫毛开起一世的花。
他一直在想,PINE,还记得他么。
其实,他知道的,并且相信,PINE不会忘记他。
是的,能够忘记付辛博的人,本来就不多。
直到导演说开始,PINE才将视线从稿子上转移至前方。
于是,他看到了付辛博。
似无多余表情,只像一个普通的熟人重逢,PINE微微点头示意,便再无任何眼神纠缠。
付辛博在那一瞬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很深的失落。
节目开始的时候,付辛博还是有一点恍然,直到他听到PINE的声音响起,问他,“成绩一直保持全优的你,忽然从第一变为第二,心里可有失落?”
付辛博愣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本港的记者越来越尖锐,但总比那些问一些不着边际还假模假式的好。
于是他笑着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是而已。”
PINE也愣了愣,然后说,“这么洒脱,却是没斗志的表现么。”
这话说的有些带刺了——可是付辛博仍是笑着的,“不能输的人,永远也赢不了。所以——荣誉什么的,还会回来的。”
PINE的脸上也出现了欣赏的表情——“我想你一定会成功的。”
付辛博望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是一种惺惺相惜。
是的,不会错的。
其实他一直相信,在认识他之前,他们已是神交。
前世的,今生的,一切一切的。
他相信,PINE对他的看法同样也是,不会错。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节目结束以后,一定要留下他的电话号码。
第一次这样对一个人如此执念——对一个男人。
但是,不关风月。
是的,那是一种偏执于心灵的寄托的感觉——总觉得,寻到了他,就仿若寻到了自己的曾经,那是一种心的安放。
如果不是前世纠缠太多,恩怨太多,记忆又怎么会穿破重重阻挠来到现在,来到此刻,来到这一个一百年。
他静静的看着PINE在他面前,不远处,将节目做的风生水起——忽然,他就出现了一种错觉,亦或那已不再是错觉。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纵横捭阖、杀伐决断的将军,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是的,那些所谓的幻觉又回来了——在重新见到他的那一刻。
他看到江南烟雨中,锦色的征袍已被岁月洗白——是不是已经,很多年后了。
模糊不清的脸,一个老去的将军唯余下一身戎马的证明,一坛酒,一柄剑,醉倒在这南国万千山水里。
一入江湖岁月摧,皇图霸业,到底能不能做到尽付笑谈之中?
他看到的是物是人非,是无比寥落的寂寞——
他看到那个步履蹒跚的将军,走过北国,走到江南,走向天涯彼端,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天府之国,顺江而下,可兼济中国——川蜀的脚印里,可曾有那年的狼烟燎原。
风沙走石与白雪皑皑——关外的风景里,可曾记得过往的真意?
他知道,那个老将,已失去了灵魂——老人每一步都迈的艰难,那些峥嵘岁月里曾有过的爱恨情愁,已随着年华,慢慢流逝。
他忽然就莫名的不恨他了——那个在前世的记忆里本该是他的仇敌的人。
他听到老人沧桑的声音浑浊蒙昧,“吾想飞之心不死,却一身才华空负。男儿到死心如铁,知一剑擎天难舞……空叹年华啊,空叹年华,倾盖如故啊,倾盖如故,谁料得,十年一觉江湖梦,他已独向黄泉路……”
那歌声,悲怆,如子规啼血,长歌,当哭。
直到一束闪光灯照向他的眼睛,节目结束的音乐响起——付辛博这才回神,突兀望向PINE的方向,却发现,他已消失在人潮里。
十 血色
付辛博走出电视台的时候,已将整个电台搜寻了遍。
可都没有看到PINE的身影。
他好像一个影子,突然就沉寂于这个人间。
可终归还是打听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其实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本就可以知道,只是鬼使神差的想要一个不期而遇。
现在想来,实在是——故作姿态。
其实一直想见到他,也曾在无数个深夜里想起这个名字。
这是一种偏执,在意的不只是前世今生而已。
可是,电话号码拿到手,却不知该何时去打。
只是喜欢在很深很深的夜里,慢慢的把那个号码在手机上按一遍。
按完,又删去,一次又一次,重复很多次。
却是没有一次能将它拨出去。
只有眼前迷蒙的景象让自己越来越寂寞。
急切的想要知道曾经的故事,却只差那么一点重要的东西。
于是想起那个温柔美丽又神秘的女心理医生,便再次约了时间。
“华医生,我想,我还需要一次深度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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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环境里,同样的气氛。
依旧是without perfurm,依旧是Keren Ann。
略显疲惫的华疏在幽暗的光华里愈发美丽——总有人因为憔悴而美好。
这个病态的世界啊。
付辛博轻轻闭上眼睛,却听见华疏更加疲惫的声音响起。
“你,何必执着于过往呢。”
付辛博仍然闭着眼睛,微叹一声。
“那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华疏无奈的笑了笑,“真情可感,然往事难追——你,在妄求。”
付辛博恍然一笑,“妄求也好,难追也罢,我都不想——错过。”
华疏终于不再说话,示意他催眠开始。
昏暗气氛里,她的眼中仿佛有一簇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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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旷野中慢慢前行,只觉一江烟水,照的却非晴岚,还有一片迷蒙,化出萧瑟鬼气。
风花雪月的江南。
剑胆琴心的江南。
却也万分凄疏的江南。
这里是扬州——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三月烟花,却不敌琼花之美。
琼花,这是一种风情万种的花。
纯白,高贵。
更重要的,是至死不渝的感情。
对一座城,至死不渝。
琼花只于扬州美——纵他处再好,亦不留情。
扬州之美,美在山,美在水,美在花,美在月。
扬州美,还美在它的渊源。
自吴王夫差筑城以来,扬州便开始闻名于世——雄冠富天下。
山美水美景色美——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
可是最美的,却还是扬州城里的美人。
美人如花,一水之隔。
美人抚琴,唱的是一曲扬州清音。
他顺着曲子前行,看到一座雕栏玉砌的楼阁——花凋楼。
这便是艳冠天下的扬州花凋楼——这里的歌妓随便一嗓便可倾城,这里的美人媚眼如丝,一笑倾国。
琼花美,芍药香——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
可这楼,竟然叫作“花凋楼”。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他听到花凋楼中女子凄美的声音在二分明月里缠绵而至。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天上人间,此曲何处能闻?
就在他驻足聆听的时候,却看到那朱红的楼匾,慢慢裂开。
然后,从那牌匾里,落下一滴一滴的鲜红血迹。
那血就滴在他面前,他的脚下。
不断的,连绵的,猩红的,还有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怔住,似入了魇,着了魔,定了法,失了神。
只有那巨大的恐惧感笼罩全身。
三更——忽然从远处传来山寺的钟声。
已是三更。
他听到一个熟悉至死的声音在花凋楼的飞檐上响起。
“阎王叫你三更死——付辛博,你便活不过下一刻。”
他抬头,满目鲜红。
整座楼,就那么突兀间,流起了血。
是的,一座楼,都在流血。
锦衣绯剑的男子,从顶楼一跃而下,剑出鞘,直指心脏。
这一刹那,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是恐惧,却是悲伤。
十一 秘密
为什么每一次的催眠,回忆起来的,都不是平静与美好。
这个故事到了现在,付辛博可以不明白其他,但是却不能不明白,他与井柏然的关系了。
他们是敌人。
他一直在中他的计,被他逼着,被他追杀着。
也许他的一切,都是那个人毁的。
他从锥心刺骨的疼痛中好不容易挣扎出来,梦魇暂时夺去了他全部的力气。
直到平静下来,他才说,“华医生,我看的越来越清楚,但是,为什么永远只能看到我与他的仇怨——可是我的心里知道,我对他是非常重视的。其中最重要的东西,却被忽视,或者说,是有人刻意不让我想起。”
华疏眼神一冷,随即恢复了正常。她笑,“你在怀疑我?怀疑我利用催眠干扰你的记忆么?”
付辛博不置可否,“虽然我想不出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但是……”
话音静止时,付辛博望向华疏的书柜,一排各种版本的《还乡》整齐的陈列着。
像是若有所思,付辛博望向脚下的地毯——暗黄的底色,上面有灰褐色的山石,还有红棕色的植物——
看上去,就像一片荒原。
上一次没有发现,这一次终于意识到。
谁会喜欢将苍凉的荒原铺在自己房间的脚下。
除非——她对荒原有无比的偏执。
付辛博微微一笑,“Dorset郡附近的荒原人家,也极少有手工这般精细的地毯。华医生,原来你也有,荒原情结。”
华疏的笑容僵硬住,竟是再也自然不起来。
付辛博慢慢走到她面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眼神复杂的望着不安的华疏,终于,冷冷的说。
“告诉我,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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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的井柏然选择去Dorset,从一派优雅的剑桥到辽远广阔的Dorset。
只为了,心中的那座荒原。
固执的孩子气。
2005年的华疏,在London最繁华的街头拥有了一家私人诊所。
她要等待那个她爱慕了四年的男孩子,等待他回到都市的那一天。
2008年的井柏然再也做不了心理医生,纷杂的幻觉令他渐渐憔悴。
2008年的华疏偶然遇到了付辛博,从催眠里她慢慢知道,与她深爱的人享有前世共同记忆的那个男子,终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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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疏拿出一本厚厚的病历,想了很久,终于递给了付辛博。
“我想,从此以后我已不配再做心理医生,因为我违反了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操守。”
说完这句话的华疏任性的将办公桌上的资料全部推倒,露出一个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