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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人耸了耸肩,道:“我和玲人的确是兄弟,只不过大家都忘了而已。”忽然,他猛地欺近菊音,嗙地一声,用手肘狠狠地砸在她身后的木柱子上。菊音反射性地一闭眼,她被困在柱子和秀人之间的窄小空间中,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的呼吸。
耳边飘来秀人的话语:“你可以恨我,也可以忘记我,任何人都可以忘记我——只要你记得玲人就好。”
同样的恨意,菊音却猛然感到,秀人的恨,也许不仅仅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与此同时,她也第一次发现,在优雅和冷酷之外,他声音里隐藏的深深的痛苦。
呼吸的热度离开了,菊音睁开眼,对方已经拉开了距离,背对着她。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座坚硬的石雕。
菊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知道克里特迷宫么?”突然,他开口问。
不明白秀人为何突然提到克里特迷宫,然而不等菊音回答,秀人已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克里特国王弥诺斯欺骗了海神,为了惩罚他,海神让弥诺斯的女儿疯狂地爱上了一头公牛,并生下了一只丑陋的牛头人身的怪物。弥诺斯为了掩盖丑闻,将野兽锁在克里特迷宫里,让雅典城每年供奉给他百名童男童女食用。最后,英雄忒修斯杀死了这头牛怪,并娶了国王的女儿阿尔阿德涅为妻——大团圆结局,多好。”
他嘴上挂着讥诮的笑容,对菊音道:
“聪明的阿尔阿德涅,你送给忒修斯的线团可要拿好了,不然,可是没法走出这迷宫的。”
“什么意思?”菊音茫然地看着他。
“不懂么?不懂也好。”秀人无所谓地笑了笑。“好好准备成为新娘吧,我敢保证——后天你会很累很累的。”
作者有话要说:慢慢填着,慢慢坑着。
真相实在是酝酿得够久了。
☆、第 57 章
菊音在几个侍女的帮助下穿礼服。
她像个人偶娃娃,任凭人吩咐着行动,没一处自由。低头看着那身价值不菲的白无垢,她不觉在心里叹了口气。菊音本就是受美式教育长大,越前家的寺院虽是和式,但无论南次郎还是龙马,生活方式几乎也早就西化了,几时穿过这么繁复厚重的和服?
然而等待多日机会,真正要逃,也只有离开相川家本宅前往神社举办婚礼的这段时光。说是神社,实际上也和南次郎家的寺院没什么太大差别,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相川家的私产——
当然,这几天,松岛也好好地带她走过这一段路了。
如果他们不来,要怎么办?
菊音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
“你怎么知道,你的朋友不会背叛你?”
Kunimitsu说相信她。
和他们在一起的所有时光,都灿烂得像三月的阳光。菊音暗自在衣袖里捏起拳头——我相信他们。
“时候到了。”
迎亲的人来了,繁复的结婚礼服让她只能在他人的搀扶下行走,方出了内室,天空却忽然落下闪亮的冰晶来。
下雪了。
菊音突然想起,祖母说过,雪是上帝派天使在传达他的旨意。
她并不算是个虔诚的教徒,但此刻她暗自祈祷。
即便在相川家,神明也许只是满足私欲的可笑名目,但他确实存在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
菊音抬起头,深吸口气,像是要走上赛场。
相川家虽说比不上天皇地位崇高,但自明治维新以来一直在日本政坛中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其声势地位,甚至远远凌驾在部分华族之上。又有传言说相川猛丧子已久,不想把相川家当家的位置让给侄子,而有意培养孙子秀人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加上国内政治经济形势低迷,能有这么一场婚礼来转移公众的视线,媒体自是不会放过。
菊音若只是普通日侨便罢,偏偏还是个网球界的话题人物。而向来注重门第身份的上流社会,竟然极反常地对菊音大肆褒奖,全力支持,使得民间众人更是纷纷臆测,八卦不断。但相川猛毕竟心里有鬼,便以相川秀人年纪尚轻不宜兴师动众为由,把大部分媒体隔绝在相川家的大门之外,只同意了几家新闻机构的申请。而其余观礼的人,就算不知道细节,多少也能猜到,相川家的这
个新媳妇,八成是见不得光的。
相川秀人穿着黑色的丝绸礼服,袖子上装饰着相川家的鸢尾家纹,脸上带着他那一如既往的完美表情。菊音走到他身旁,听他低声赞道: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谢谢。”她漠然地回答。
“只是不大适合逃跑。”秀人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喜剧,忍不住低笑出声。
走在前方的美智子回过头来,狠狠地扫了秀人一眼,他这才收敛起玩闹的容色。
神社的众人早已准备好了。除了正式着装的神官,那极少数的几家幸运的媒体,正扛着长枪短炮对准“新人”。
菊音没有发现任何熟悉的面孔,手心里渐渐浸出冷汗。
神鼓的声音像是某种宣判,神官背对着他们,念出意义不明的祷文。
突然。
场地里的灯全部灭掉了。宾客有些微的骚乱。
“各位,请镇定,只是电路临时出了问题而已。”
一片漆黑中,菊音听见身旁的秀人吹了声口哨。
灯终于又点亮了,而这时菊音也终于看清楚了神官的脸——
Ku、Ku、Ku、Ku、Kunimitsu?
你疯了啊!
居然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敌人的大本营?!她看了眼秀人,对方却似乎没有揭穿的意思,只是笑得灿烂。
只见手冢煞有介事地摆了摆手,淡定地说:“仪式继续。”跟他说“绕操场跑30圈”似乎没啥区别。
这到底是谁的主意?他们想要干嘛?而秀人又在想什么?难道这一切根本只是一个开得有些过火的玩笑?
菊音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而当她看清端来三献之仪用的酒的人的时候,更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不是谷村瞳是谁?!
秀人唇角笑意却是更深。
就在谷村瞳离两人只有三步之远的时候,只见她脚下一滑,那酒杯便从盘子里画出抛物线,啪啪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而与此同时,神龛上也突然溅出火星来,一旁的保镖急忙冲上前护住相川猛,深怕是某种恐怖袭击,有人尖叫了起来,场面开始变得混乱。
“镇静!镇静!”
保全极力地维持着场面,一个劲地扑着神龛上的火,但本来供奉其上的结婚誓词由于最先烧起来,待到灭了火,早就烧成了黑炭。
“请各位镇定!没有袭击!”相川猛大声喊道,试图平复众人的情绪,心里把婚礼的公关策划骂了一万遍,暗道一定以后要让他没法再在业内混下去,不,要让他没法在日本立足!
而这时,那镇定地堪称异常的神官却突出惊人之语:“神灵发怒了。”他冰冷的眼神扫过众宾客,最后落在秀人身上,开口道:“因为在这里有人想要欺骗他。”
手冢本来就有一种天生的威严感,现在做神官打扮,这么一讲,当真有一种由不得你不信的神圣感。
看不出来,Kunimitsu你还有当神棍的天赋啊……
但是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闹得这么大,要怎么逃?
“你在胡说什么呢?!”相川猛按捺不住,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什么,他拨开身前的保镖,向前一步,怒道。
“先生,守护相川家的众神,不能够容忍玷污他血脉的人在此举行神圣的仪式。”
周围的宾客早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惊讶,不安,愤怒,而更多的人此刻已反映过来,等着看一场好戏。而旁边的媒体席,闪光灯早此起彼伏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相川猛恼羞成怒,对保全人员吼道:“快点把这个骗子带走!”
然而不等他们动作,一个清亮华丽的嗓音自宾客中响起:“相川先生,神官若是说了假话,您自然可以当堂对质,何必心虚呢?”
早该想到,这种“华丽”而乱七八糟的解救计划,大概也只有迹部想得出来。
“你是……迹部家的……?!”相川猛愕然道,随即冷笑道:“迹部少爷,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看来老夫有必要和令尊好好沟通一番。”
“岂敢劳动相川先生大驾,”迹部亦是冷笑:“家父和我也只是看不过去,有人试图瞒天过海,欺骗神明,乃至全日本民众的双眼。”
“让这么一个无聊的神棍来破坏老夫孙子的婚礼?”相川猛看了看媒体席,拐杖往地上一杵,他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自然丝毫不为眼前毛头小子的的话语动摇,“到底是谁在愚弄民众?”
空气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忽然,一片沉默中响起了的笑声,接着,这笑声越来越大,几乎成了狂笑。相川秀人捂着肚子,锤着地板,一边鼓着掌,一边笑着。场地中只有这诡异而突兀的笑声,所有人都看着他,以为他突然发了疯。只听他笑得直喘气,几乎有些结巴地说:“真、真没想到……这件事会变得这么、这么有趣……”
“秀人!”相川猛断喝一声,目光严厉地瞪着他,怒道:“你太过失态了!”
秀人却不理会,更索性把身子往后一倒,极没规矩地坐着,对迹部笑道:“迹部少爷,当着这么多来宾和媒体的面,你既然敢这么说,必定是有证据的吧?”
迹部皱了皱眉,果然,这就是相川秀人的计划。
然而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得不把事情说出来。
迹部缓缓开口道:“相川秀人,你根本不是相川猛的孙子,你是……他的亲生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狗血开始洒了。真相总是狗血的。
☆、第 58 章
菊音只觉得一片混乱。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大逆转”?
相川家混乱的家庭关系,狗血得如同以前一华侨同学给她看过的港剧,而就在她尚未来得及消化之前,手冢已经趁着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迹部和相川的对决上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菊音跑出了会场。
身后的喧嚣仿佛成了坏掉的音响里放出的意义不明的背景音乐,只有前方Kunimitsu的背影真实得让她想哭。雪已薄薄积了一层,路面变得很滑,穿着和服的菊音几乎挪不动步子。
“失礼了。”手冢也注意到了这点,尚未等菊音有拒绝的机会,他已拦腰抱起她,低声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走就好,迹部说你应该清楚这房子的结构。”
菊音凝固了。
……本来记得的现在也已经不记得了啊混蛋!!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大脑,Kunimitsu的手臂怎么会烫成这样?